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死一次 並鑽石滿2700加更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死一次 並鑽石滿2700加更

在客棧休息了一天,楚姒依舊處於被看守的狀態,除了來送飯的小二和來給她換藥的醫女以外,便不見有人過來了,就連趙訓炎自己也未曾過來。

看着外面天色漸晚,楚姒站在窗前,看着在樓下來回巡邏的人,面色微沉。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楚姒回頭,便瞧見端著飯食過來的趙訓炎。

他戴了面具,許是要遮掉已經毀了的一隻眼和臉,淡淡睨了眼楚姒:「過來吃飯,我跟你一起吃。」他是聽說了楚姒早飯和中飯都沒吃,才特意過來的。

楚姒並不想跟他同一桌,但是跟他一起吃,最起碼錶示這飯菜里沒毒。

「為什麼不吃早飯和中飯?」趙訓炎坐下后沉聲問道,看着楚姒已經自顧自坐在對面開始吃飯的樣子,嘴角勾起:「怕我給你下毒?」

楚姒並不理他,如今已經來到南疆,他一定會跟所謂的大皇子勾結在一起,至於朗月邱,遲早也是會出現的。

見她不說話,趙訓炎也不生氣,他現在就想着慢慢馴化她,若是她那麼容易屈服,自己還沒那麼大的興趣了。

「明天隨我進宮。」趙訓炎忽然道。

楚姒盛湯的手微頓,抬眼看他,他主動要帶自己入宮,難道不擔心自己跟綠檀合謀逃走么?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趙訓炎冷冷笑起來,拿過湯勺給她盛好湯,才道:「別想着逃走,朗月邱現在已經不是綠檀能動的了,若你不想害了她,明天最好乖乖的別耍花招,否則,誰也救不了你,你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尚在襁褓的弟弟,若是把大皇子和朗月邱逼急了,這個孩子還能不能活下去,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說完便起了身,似解釋般:「給你的食物里我的確都下了迷藥,但是分量不多,能讓你每日陷於昏睡睏乏中,但對你身體無礙,你若是不再耍什麼花招,我可以考慮不再給你下藥。」

楚姒看着面前的湯,沒有再動,只抬眼看着趙訓炎:「你難道還想着能殺回去謀得皇位么?」

聽到這兒,趙訓炎眸光更狠:「那個位置本就該是我的!」說完,冷冷睨了她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楚姒起了身,簡單洗漱完,睏乏之感迅速襲來。她知道趙訓炎暫時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反而鬆了口氣,靠坐在床頭,看着房間里唯一一盞似跳躍着的火光,緩緩閉上了眼睛。

趙訓炎出了房間便服了解藥,站在門口半晌,還是轉頭回了房間,本來想讓楚姒長長記性,可才進來,便瞧見她靠在床頭睡著了的模樣。

趙訓炎面色微沉,心裏卻有一股異樣的煩悶和擔心:「在京城那般厲害,如今出來倒似愚鈍了!」說罷,幾步上前,抬手放在她的腰間,本想脫下她衣服的心不知為何也消了,只將她抱着平躺放好,再替她掖好了薄被。

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安靜極了,沒有攻擊,沒有憎恨也沒有憤怒。

他忍不住抬手輕撫在她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猛地回過神來,把手收回,定定看着她,心中卻是咬牙切齒:「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要這樣被你折磨!」

此時外面也走來了人,瞧着他的動作,略鄙夷道:「好了么?」

「嗯。」

趙訓炎淡淡應了一聲,看了眼楚姒這才轉身離開。

他才走,楚姒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勉強睜開眼睛來,一直小心攥在手裏的簪子也放下了。

趙訓炎見到朗月邱,看着她一身華麗宮裝,笑起來:「沒想到南疆的皇帝這般大度,居然會原諒你,還迎了你入宮,給你身份。」

「難道不是我原諒他么。」朗月邱冷笑一聲,慢慢揭下面上的輕紗,這麼多年,她所有的恨意都記掛在那老皇帝身上,但是那負心漢已經死了,她便只能繼續恨現在南疆的皇帝,她的皇兄,沒有恨意,她無法支撐自己活下去:「這次叫你來,不是跟你說這些廢話的。你如果想再跟我合作,就必須殺了楚姒,她只會是一塊絆腳石。」

趙訓炎面色微沉:「如果我說不呢?」

「你以為你現在有跟我說不的權利么?」朗月邱冷笑一聲:「她有多能壞事,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雖然你敗落至此不全是她的原因,但她也出了不少力吧。趙訓炎,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她,嗯?」

趙訓炎想起之前珍娘也跟自己說過同樣的話,卻只淡笑着抬眼看她:「你我的性命綁在一起,你若是非要殺了她,你就不怕我……」

「你真以為連心蠱無法破解之法么?」朗月邱鄙夷的看着他,稍稍走近,露出她那張滿是坑坑窪窪的臉來:「我若是想要殺你,易如反掌,若是沒有解連心蠱的法子,你以為我真的會將這連心蠱放到你的肚子裏,將我的命交到你手裏么?」

「什麼方法……」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明日你必須帶楚姒進宮,殺了皇帝,嫁禍楚姒,若是你做不到,那你明天也不用再從皇宮出來了。」朗月邱說罷,轉頭便離開了。

趙訓炎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都離開了,才深深吸了口氣,轉頭離開。

第二天一早楚姒便醒了,趙訓炎卻沒有出現,只讓下人過來伺候,扔給她一套錦服讓她穿上,而後便帶着她上了馬車,穿過市集不遠便到了皇宮大門處。

南疆的皇宮看起來要小了很多,但也更有特色,少了幾分中原的細緻,卻多了一分別樣的美。

到了宮門前,楚姒便看到了早早在門口等著的趙訓炎,趙訓炎看了眼未曾換衣服的楚姒,微微皺眉,卻也沒多指責:「一會兒進去之後,不要亂跑。」

楚姒看他面色複雜,似有難言之隱,但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也不多問,只淡淡垂下眉眼,待趙訓炎走了,才回頭看了眼方才轎邊的侍衛,嘴角微微揚起,提步跟了進去。

一路到了花園,到的時候,能看到涼亭里坐了兩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在對弈。

有宮女匆匆跑過去說了句什麼,便見那年長的收回了手,扭頭朝她們看過來:「來了。」

朗月寒連忙道:「父皇,這就是兒臣與您說過的,逍遙王趙訓炎。」

「嗯,朕知道他。」南疆的皇帝看了眼趙訓炎,看着他臉上的面具,笑道:「不過我們南疆從無稱霸之心。你此番與他聯手的目的還沒跟我說清楚,就這樣擅自接他進宮,是不是不妥?」

「一會兒兒臣便會跟您解釋清楚的。」朗月寒笑道。

皇帝笑着頷首,轉眼間趙訓炎已經走上前來了,朝他們見了禮。

「坐吧,逍遙王。」皇帝笑道。

趙訓炎跟朗月寒對視一眼,朗月寒微微頷首,趙訓炎會意,在皇帝一側坐下。

看到一身素衣的楚姒,皇帝驚訝了一下:「這位是……」

「她是我們攝政王的王妃,攝政王臨時在路上有事,便委託本王帶着攝政王妃一道先過來。」趙訓炎道。

楚姒有些愕然,難道這南疆皇帝還不知道趙訓炎謀反兵敗之事么?再不濟,清愚被趙煊儀下入大牢之事他也應該有所耳聞才是,怎麼好似什麼也不知情,任由趙訓炎在這裏胡說八道。難不成真如綠檀所說,皇帝身邊的人已經都是大皇子朗月寒的了么,那麼綠檀呢?

正在楚姒疑惑間,朗月寒朝她笑笑:「王妃在想什麼?」

楚姒在一旁坐下,淡淡看着他,他眼中的算計和狡黠,皇帝不可能沒察覺。

「我在想,綠檀在哪兒。」

楚姒才說完,趙訓炎面沉了臉:「王妃,我們不是來談論私事的。」

但皇帝對『綠檀』這名字倒是感興趣:「不知王妃所說的綠檀是誰?跟我的檀兒倒是有個字一樣。」

「就是……」楚姒才要開口,便聽朗月寒道:「父皇不提兒臣都差點沒想起來。昨兒才傳來消息,兒臣讓檀兒先帶着使臣暫時停留幾日等我過去,沒曾想她竟貪玩的自己跑了,兒臣這會兒正使人在找呢,還請父皇責罰。」

楚姒眉心微緊,皇帝卻只笑着擺擺手:「這孩子從小慣壞了,她要玩你就由着她玩吧。」

「是。」朗月寒說完,警告似的看了眼楚姒,這才跟趙訓炎假模假樣的談論起了所謂的『兩國合作事宜』,沒多久,朗月寒起了身道:「逍遙王,之前跟你說的父皇珍藏的兵書,就在前面藏書閣,可要去看看?」

「直接使人拿來不就是了。」皇帝淡淡品著茶,似沒有察覺出異常。

朗月寒朝他拱手道:「父皇,這等珍貴書籍,搬來搬去,也少了些厚重,左右您在藏書閣里還珍藏了不少其他書籍,讓逍遙王過去也好好看看,我南疆跟中原一樣,都很重視文化和才子。」

趙訓炎也表示很有興趣親自過去看看的樣子,皇帝聞言,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既如此,那你們便過去吧。」

楚姒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看着周圍面色隱隱帶着殺氣的眾侍衛,想來想去,他們也不可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做什麼,便又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只等他們一走,便把綠檀的真實情況告訴老皇帝,卻聞趙訓炎道:「月華,你留下伺候王妃。」說罷,便深深看了眼楚姒,提步離開了。

月華是趙訓炎今兒一早特意派來的,是等一等的暗殺高手。

他們一走,楚姒便起了身,看着周圍人隱約要拔劍的樣子,朝皇帝道:「皇上,聽說朗月邱公主也在宮裏?」

眾人一聽朗月邱,均是又收回了手,皇帝笑看着她:「沒錯。」

「我們現在去尋她吧,我有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放在公主哪兒,只等著進宮來,去她那兒取了呈給皇上。」楚姒面改色的撒謊,既然是趙訓炎和朗月邱安排的計劃,那現在去找朗月邱,路上再趁機告訴皇帝實情應該不難,況且這皇宮裏,不可能全部都是朗月寒的人,這皇帝年輕時雖無多少政績,但也不昏庸糊塗,屆時找到皇帝自己的人也就脫離危險了。

不過皇帝似乎沒有察覺她的意思,只端端坐着,看着桌上一盤棋,道:「東西不急,聽聞世子妃是舉世無雙的聰明,不如來跟朕下盤棋。」

世子妃?

楚姒眨眨眼,這皇帝既然知道自己是安平侯府的世子妃,那應該是知曉實情的,那方才還聽趙訓炎和朗月寒在那胡說八道,難道他是故意的?

楚姒坐下來,將信將疑的開始下棋,但一旁的月華卻開始不安分了,手心微轉,已經有五枚毒針捏在了手裏,周圍的太監宮女們也慢慢變了臉色,做好了準備。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之時,皇帝忽然道:「攝政王與朕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安平侯夫婦與朕更是老友,這麼些年他們一直在外遊歷,朕都羨慕他們這樣神仙眷侶的生活呢。」

楚姒更加驚訝了,若是這麼說,這皇帝應該知道所有情況了才對。

「不過……」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朕本來是打算將計就計,將你扣押在南疆,好讓他們聽朕調令的,不過你方才想救朕,又是檀兒的好友。朕還是罷了。」

楚姒瞪着眼睛聽他說完,月華和一眾刺客已經等不及朝他殺了過來。

皇帝神色依舊淡定的下着棋:「世子妃,該你了。」

楚姒不知這皇帝想做什麼,看了眼又衝出來的一大波護衛,只得捻起一枚黑棋隨意落下。

這些刺客們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楚姒看着他一派悠閑還端著茶盅喝茶,忍不住問道:「綠檀已經回來了?」

「嗯。」皇帝淡淡道,又捻起一枚白棋落下,楚姒已經是死了一大片棋了,皇帝笑着搖頭:「世子妃,你這樣可不像是傳說中那般聰明的樣子,若是你跟傳說中的不一樣,朕可就要失望了。」

楚姒猜不透他想要做什麼,對於這棋局,只得認真對待起來。

「你想知道為何朕已經知道了全部,還由着他們胡來么?」皇帝忽然問道。

楚姒仔細看完全局,慎重落下黑棋,而後才道:「我們的新帝才登基,朗月邱此次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怕是已經觸怒新帝,而南疆使團如今又遲遲未到,帶領使團的皇子公主更是擅自回宮,這無異於在挑釁新帝。南疆的兵力實際上並不足以跟我朝你對抗,所以您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似乎說不過去,由着他們下狠手,便算是給新帝最好的解釋了。」

「聰明!」皇帝哈哈笑起來,看了看棋盤,自己的白子已經被鎖死一圈了,眉梢微揚,滿意的笑道:「那世子妃說說,你憑什麼認定朕的大軍就贏不了你們的呢?」

「這個皇帝陛下不是前段時間已經試過了么?」之前的屢次挑釁,不就是在試探么,知道不足后便立即派使團過來,這天底下真是找不出這般可以稱之為油滑的皇帝了。

他的笑容越發多了,旁邊的戰況也越來越激烈,楚姒看到月華的胳膊被砍傷,血也濺到了棋盤上來,皇帝卻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湊近楚姒道:「若是朕封你個公主,讓你和攝政王都為我南疆謀划……」

「雖君王不仁,但於家於國,我們都沒有背叛之理。」他們可以離開,但幫着南疆去屠戮曾經的家國,她做不到,相信清愚也做不到。

「很好,有骨氣。」他笑起來,下巴上的鬍子微顫:「不過你可就要吃點苦頭了。」皇帝看了眼自己必輸的棋盤,笑着站起了身來,而那些刺客也都統統被拿下了,月華更是跪在地上:「王妃,救我!」

楚姒淡淡掃了她一眼:「趙訓炎一開始,就讓你殺了皇上嫁禍給我,是不是?」

「王妃,分明是你……」

楚姒不再跟她多說,反正她這臟帽子是打死也要扣在自己頭上了。

不多時,有人匆匆跑過來。

「皇上,大皇子意圖謀害小皇子和皇后,已經被我們的人拿下了。」

「嗯,去看看。」皇帝說罷,回頭看了眼楚姒:「你若是方才同意幫朕,也許等着你的就是榮華富貴了。」

楚姒莞爾:「榮華富貴於我而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很好,難道中原女子各個都似你這般有骨氣?若是如此,這仗怕是難打了,雖然朕很欣賞你,但是答應了那人,必須要把你交給她處置,也只得如此了。」皇帝笑着說完,轉頭便離開了。

一旁的侍衛圍上來警惕的看着楚姒:「請吧。」

楚姒未曾多說什麼,看看碧藍的沒有一絲白雲的天空,想起一早瞧見的徐桂和嚴一,心中鬆了口氣,提步跟去。

朗月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被侍衛給抓住了,趙訓炎站在一側面色微沉,直到皇帝過來。

「逍遙王對於我們南疆的款待可還滿意?」

「楚姒呢?」趙訓炎寒聲問道,他才進這藏書閣,本以為是算計了看似昏庸的皇帝,卻不想竟是被他給算計了。

「她想謀害朕,自然是就地處決了!」

趙訓炎聞言,只覺得心如刀割,手指死死收緊:「難道南疆王不打算進攻中原,而打算永遠做一個附屬小國么?」

聽到他這話,皇帝笑了起來:「果然是這樣,逍遙王啊逍遙王,你本該成為一代梟雄,卻因為個女人,在這裏跟朕談起了賣國……」

趙訓炎不願在這裏聽他羞辱,但還是嗤笑道:「你難道不想我賣國么?」

「雖然朕很鄙視你這種人,但是用起來卻是極順手的。」

「那楚姒……」

「等你把機密都跟朕交代清楚了,朕自會把楚姒還給你的。」說罷,便抬抬手:「把人帶下去看押起來。」

朗月寒看着一向溫和的父皇忽然如此,驚訝的說不出話。

皇帝卻笑着看他:「寒兒,朕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就學不會韜光養晦呢,朕不是跟你說過,下手一定要狠么,你看看你,就派了二十來個潛伏在朕身邊的刺客,如何能成事?」皇帝的話聽起來很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朗月寒聞言,卻忙道:「父皇,那不是兒臣指使的……」

皇帝聽着他這狡辯,越發的失望:「你看看你,到現在還在做這樣無用的辯解。朕之所以拿下你,是因為你意圖傷害皇后和你剛出世不久的小皇弟……」

「父皇,兒臣沒有。」

皇帝笑着搖了搖頭,外面匆匆跑出個侍從來:「回稟皇上,皇後娘娘和小皇子已經安置好了,刺殺的刺客和下蠱毒的宮女已經招了,就是大皇子指使的。」

「這……」朗月寒怔住:「父皇,這真的不是兒臣下的手!」他本是想嫁禍給楚姒,扣她一個中原細作之名,但她才入宮,不可能把手腳動到皇后那裏去,所以他才沒有對皇后動手。

皇帝看着他一臉被冤枉的樣子,嘆息著搖搖頭:「來人,把大皇子押入天牢,容后再審。」

朗月寒至今沒想明白這其實是皇帝做的局,朗月寒如果只是在他身邊佈置幾個眼線什麼的,他都可以不計較,若是他一直保持謹慎不動惡念,甚至可以熬到登基,但怪就怪在他見中原已立新帝,內戰不斷,急於立功留名青史,才落入了皇帝的局中。

朗月寒離開后,皇帝才沉沉嘆了口氣:「楚姒交給她了嗎?」

「已經帶過去了。」

「嗯。」皇帝才說完,一個女子便匆匆跑了過來,一把撲在了他身上,抱着他嘻嘻笑起來:「父皇!」

「朕的小公主回來了。」皇帝看着綠檀和藹笑起來。

綠檀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笑嘻嘻道:「父皇,兒臣方才聽說姒兒姐姐進皇宮了,她人呢?」

「你才回來,都不問問你父皇母后和弟弟,就急着問一個外人,父皇也就罷了,若是你母後知道了,定要傷心。」

「父皇……」綠檀撒著嬌,可四下根本不見楚姒的影子,她還想告訴楚姒,找到朗月邱了呢。

皇帝哈哈笑起來:「她我已經妥善安置在宮外了,這兩日就會送她回去,你先去見見你母后,你年歲也不小了,偷溜出去玩了大半年,也是時候給你議親了,這次你若是再偷跑……」

「父皇,議親還不着急……」綠檀趕忙想越過這個話題,但想着楚姒既然被妥善安置了,便不着急了。

楚姒跟着侍衛,一路到了宮外一座看起來荒廢許久的小院子裏,小院子底下有一個地牢,她便被關在這地牢當中。

地牢隨處可見蟑螂和老鼠,破舊的草堆在一角,長期以來陰暗潮濕的情況,讓這裏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腐臭味道,一盞幽暗的燭火在牢外閃著,楚姒看看四周,根本沒有人影。

楚姒想起皇帝所說的『那人』來,她要處置自己,那她是誰?除了朗月邱,她並沒有再得罪南疆人,更不用說是能接觸到皇帝的了。

「你很疑惑到底是誰對不對?」一道極度難聽點嗓音傳來,楚姒微微愕然,抬眼卻只看到一個將人全部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嬌小身影。

「你是誰?」

楚姒不論是是聽聲音還是看那燭光跳躍時,隱約露出的半張猙獰的臉,也認不出她是誰來。

女子輕輕一笑:「竟然都不認得我了,你好狠的心吶。」

聽着這莫名其妙的話,楚姒覺得更加奇怪:「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她問了一聲,旋即笑起來,卻似乎不敢大聲,只低低的笑,如同夜裏潛伏的惡魔:「我當然是想殺了你!」

她驀地變得陰狠起來,楚姒看着她打開隨身攜帶的一隻竹筒,竹筒里迅速爬出數不清的黑色毒蟲來,毒蟲也迅速的朝她靠近。

「我要你變得跟我一樣醜陋,跟我一樣見不得人,然後再把你剝光了丟到大街上,讓萬人嘲笑你,讓你也嘗嘗被人當做小丑的滋味!」她惡毒的詛咒著,看着那些毒蟲朝着楚姒靠近。才紅着眼轉頭離開。

回想起半月前,她自己讓毒蟲爬滿自己的身體啃噬,讓他們都誤以為自己會自盡,但她楚黛兒還沒死,她怎麼可能會被自己的飼養的毒蟲咬死!

可為了瞞天過海,她任由毒蟲啃噬她的肌膚,毀了她的容貌,讓她變得醜陋不堪,甚至於才走上大街,便被人當做怪物一樣大聲咒罵。

那些凡夫俗子,朝自己扔雞蛋扔垃圾,大聲的咒罵,呵,他們以為自己有多好看么,總有一日,她會把這些人全部變得跟自己一樣!

楚姒看着她的背影離開,仍舊沒有認出她是誰來,看着不斷靠近的毒蟲,她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但她還是慶幸,她從客棧出來時,帶上了火摺子。

看着那人影徹底消失,楚姒這才敢拿出火摺子,脫了自己的外袍點燃,只不過那些毒蟲見到大火似乎沒有慌張害怕,反而一層又一層如同波浪一般衝過來。

楚姒將牢房裏的枯草全部丟過去點燃。看着這些毒蟲們在大火中扭曲成一團,而後放出黑煙,這才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防止吸入毒煙,但這地牢裏唯一的排氣口,便只有一個僅僅能伸出一隻手的小窗口,窗外隱約透出些光亮來,卻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裏在冒出奇怪的黑煙,包括剛剛進城的林清愚。

林傅早已經在城中守着了,跟嚴一徐桂也都是聯繫上了的,知道楚姒今日進了宮以後便一直沒出來,實在擔心,便徑直過來把這件事告訴才進城的林清愚了。

林清愚透過車窗,看着不遠處冒出的黑煙,想起那日大火時,大火焚燒千百蠱蟲所散出的奇怪黑煙和瀰漫在空氣里的氣味,朝那兒一指:「去查查那個地方。」

「您是懷疑……」

「不知道,但我有種直覺。」林清愚說罷,神色微寒:「南疆的君主並沒有想像中的昏庸,但綠檀是真的一心想幫姒兒,你們若是有辦法,最好先聯繫上她。」

林傅點點頭,想起綠檀,手心微緊。

「屬下已經置辦好了一處小院子,您和夫人老爺先過去吧。」林傅道。

林清愚頷首:「你也過來,把所有的事情再跟我說一遍,我要好好想想。」說罷。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侯夫人,道:「娘,是兒子去調那十萬大軍還是您和父親過去?」

「清愚,你可要想清楚,這件事一旦發生,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若是救回了姒兒,我們一家人完全可以離開,沒必要再捲入這些紛爭里。」侯夫人仍舊擔心。

「兒子想的很清楚。」林清愚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先帝以前放任這幾個兒子相爭,沒成想還沒把趙煊儀磨礪出來,便大壽已盡,趙煊儀盲目的學着先帝,迫不及待的剷除異己,若是我們放任不管,姒兒辛辛苦苦護住的楊家,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侯夫人聞言,看了看一旁的林竹隱,林竹隱未曾說什麼,點點頭:「把你安置好后我們會即刻出發。」

「好!」

嚴一和徐桂在宮門前守到天黑也沒能見到楚姒出來,兩人正打算回去稟報,便見到身披黑色斗篷的小小身影經過。

二人本來沒有注意,奈何她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二人。

徐桂於她對視半晌,忽然大驚:「你還沒死!」

楚黛兒見他竟認出自己,面色黑沉,裹緊身上的斗篷,閃身進了一旁的巷子。

「她是誰?」

「她是楚黛兒啊,她的眼睛,我認得,就是楚黛兒!」徐桂忙道。

嚴一聞言,想也沒想:「你先去回去稟報,我去追!」說罷,提步便跟了過去。

徐桂也不敢多留,急急往回而去。

林清愚才服下藥,便坐在書房中聽林傅將這裏的情況都說了,趙訓炎跟大皇子勾結的事情自然也都知道了。

林清愚聞言,便猜到了他們的大半計劃,還不待說,便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是徐桂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世子,不好了,出事了!」

他將方才見到楚黛兒的事情說了一遍:「我瞧着她好似是從宮裏出來的,世子妃怕是凶多吉少!」

林清愚猛地站起身來,面色卻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刷的一下白了三分:「快,去追,她跟過來定是要對姒兒下手!」楚黛兒就是不死怕也容顏盡毀,她本沒有野心,所以支撐着她活下來的唯一理由,一定是報復!

幽暗的地牢中,楚姒終於認出了她。

「殺了你,既報復了你,也報復了林清愚!」楚黛兒看着尚存一息的楚姒。讓人開了牢門,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但是我不會輕而易舉的就殺了你,楚姒,我這身傷,你難道就不應該負責么……」

楚黛兒脫下身上的斗篷,楚姒瞧她,渾身的腐爛疤痕,創口似乎還未癒合,還在不斷的流血,她一靠近,殘存的毒蟲便開始往她身上爬,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楚姒,我可怕嗎?」楚黛兒微微俯下身,露出猙獰的面容,張嘴一笑,哪裏還有以前的傾國之色,分明是比地獄的惡鬼還要醜陋。

一旁的侍從垂下眼帘不敢多看,楚姒也只冷冷瞧着她:「這些難道不是自作自受么?」

「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楚黛兒手上的鞭子狠狠抽下來,一鞭子下去,楚姒的胳膊便撕拉開了一條大口子,以前的舊傷也隨之複發。

楚姒疼的緊咬牙關,對於楚黛兒,她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哀求她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你恨我,僅僅是因為清愚娶了我么?」楚姒虛弱問著。

楚黛兒眸光微動,但聽到林清愚的名字便覺得心痛不已了:「以前的那個楚黛兒早就死了,我現在只是純粹的恨你而已。沒有理由,就是想要虐待你,殺了你,看你如同一隻狗一樣狼狽,然後向我搖尾乞憐!」說罷,又是一鞭子抽打下來,可看着她死死咬牙的樣子,之前大火中林清愚跟她說的無情的話,猶如一把尖刀,不停的在划她的心臟。

她一鞭子又一鞭子,如同瘋了一般,直到將楚姒打得渾身是傷,不能動彈。

「再打就死了……」旁邊忙有人道。

楚黛兒這才從幻覺里掙脫出來,看着蜷縮在地上渾身鮮血的楚姒,哈哈笑起來:「你看看你,現在又比我好多少?」

楚姒只覺得現在渾身都火辣辣的疼,稍微動彈,便疼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她乾枯的嘴唇微微張開:「你殺了我,然後呢?自殺么?」

聽着楚姒虛弱的話,楚黛兒似乎愣住了,她的確沒有想過,若是楚姒死了,她要怎麼辦。

而後又陰鷙的盯着她:「不要你管,我就是要你死!而且,我要等你你生不如死以後。再殺了你!」說罷,看了眼旁邊的人:「還愣著做什麼,難道這種事,還要我教你不成?」

那人看着楚姒,微微皺眉,這渾身是傷的女人,他還真下不去手。

不等他動手,楚黛兒便沖着另外幾個人呵斥道:「都別愣著,今晚我要看到你們好好伺候我們天下第一的世子妃!誰若是伺候的不周到,那你們就都去喂我的毒蟲吧!」

眾人一聽,不敢再耽擱,一把抓住楚姒的腳踝,猛地往前一扯,便將她扯到了中央來。

楚姒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眼眶發紅,第一次,她想要求饒了。

「不要……」

楚黛兒看着她的眼裏,冷笑起來:「你這是在求饒么?」

楚姒能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她開始絕望起來,如同前世一般:「求你……」怎麼樣虐殺她都可以,但是她不想背叛清愚,即便是在她不自願的情況下。

楚黛兒面色微狠,看着她被撕裂開而露出的肌膚,嘴角冷冷揚起:「你放心,你被這麼多人玷污的消息,我一定會告訴清愚的。讓他知道,你到底是一個多麼不堪不多骯髒的女人,你不配擁有他,因為你跟我一樣,都是從地獄而來,這輩子就該活在烈火里,直至死亡!」

「不要……」

露出的肌膚能夠感受到空氣中的冰涼,這冰涼如同將她千刀萬剮般,讓她內心也受盡折磨,她第一次,恨不得生生咬斷楚黛兒的脖子,生飲她的血!

就在那男子也褪了自己的衣裳準備靠近之時,外面猛地被人踢開,楚黛兒皺眉,看了看停住的人,冷笑起來,而後回頭道:「就是我死了,你們也不許停下來!」

「是……是……」幾人忙點頭,楚黛兒冷冷看着楚姒,提步出去,去不忘將牢門鎖死。

楚姒絕望的看着她的背影離開,手裏已經緊緊握住出門時帶着的玉簪,只等最後一搏,但就算因此而死,她也願意,因為她不想讓清愚知道自己如此的不堪。

幾個男人慢慢靠近。之前那動了惻隱之心的人卻停住了步子,微微皺眉,朝楚姒看了看,深吸了口氣,轉頭扯了自己的外袍蓋在她身上,看着後面驚愕的幾人,寒聲道:「我們堂堂男子漢,便是死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

「你想死我們不攔着你,但你不能擋住兄弟們的活路。一個不堪的女人而已,閉着眼睛也就完事兒了,你別這時候犯渾!」

男子抽出自己的刀來,瞬間,牢房裏也陷入了混亂。

嚴一殺進來,隨後是林傅和林清愚,林清愚一眼便看到了牢房中的廝殺,和躺在地上絕望的楚姒。

「姒兒!」林清愚心疼至極。

楚姒聽到林清愚的聲音,木然的眼中才終於閃現出些許的光來。

楚黛兒看見林清愚,心中殺意噴薄,轉頭看着那幾個停下的侍衛:「你們沒聽到我的話嗎!」

那幾人聞言,下了狠心,將面前阻攔的男子一併殺掉,而後猶豫的看了看門口,這才抬手打算去扯楚姒身上的衣裳。

林傅都沒來得及拉住林清愚,他便冒着筋脈盡斷的危險,直接衝上前,轉瞬破了牢門,而那幾個男子還不及還手,便斷了呼吸,瞪着眼睛直直倒在了地上。

林清愚到底沒忍住一口黑血吐出來,幾度差點站不穩,卻還是強忍着五臟六腑似乎都燃燒起來的痛苦,滿眼歉意的小心跪坐在楚姒身邊,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包裹好,看着她渾身的傷口,疼得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對不起姒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楚姒被他攬在懷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氣,才終於恢復了知覺,渾身顫抖的在他懷裏小聲啜泣起來:「求你,永遠不要再離開了。」

聽着楚姒隱忍的哭聲和哀求,林清愚眼底的淚落下,緊緊將她攬在懷中:「我發誓,我永遠也不離開你身邊半步了,我發誓……」

林傅眼眶微濕,渾身殺意的看着楚黛兒,大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我殺了她!」

林清愚小心翼翼的安撫著楚姒,但看到地上的的血和扔在一旁沾滿了血跡的長鞭,眸光發狠。

他小心翼翼的將楚姒打橫抱起在懷中,從牢裏走了出來,看着快要撐不住被抓住的楚黛兒。寒聲道;「我給過你好好死的機會,既然你不要,那就把你對姒兒做過的,百倍還給你吧。」

林傅瞬間明白林清愚的意思:「來人,給我抓住她,要活口!」

楚黛兒渾身一顫:「林清愚,林清愚!」

林清愚腳步絲毫沒有停留,只疼惜的看着如同一隻小貓兒般蜷縮在自己胸口的楚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楚黛兒哈哈大笑起來,她早就知道會被他們抓住,南疆的都城實在是太小了。

「你們以為能替楚姒報仇么……」

她的話不及說完,嚴一從後面撲上來,直接卸了她的下巴,將她綁起來,絲毫不理屋子裏還是不斷的冒出了蠱蟲。

「蠱蟲全部放火燒了,把她給她拉到都城人最多的大樓上去,先抽一百鞭子,再扔到最低等的青樓,看着她,讓她直到死了,再給我拖出去讓野狗分食!」林傅看着那滿牢破碎的衣裳和鮮血,難以想像楚姒竟然被她這樣的虐待和羞辱,他現在都恨不得替楚姒扒了她的皮。

楚黛兒不斷的大笑着,猙獰的臉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可恨!

「我親自去看着!」嚴一寒聲道,這一次,他不會讓楚黛兒再有活下去的機會!

林傅頷首。看着他把人帶走,這才轉頭離開。

皇宮裏,朗月邱聽到消息時,早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宮了,可才到宮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

「您這是要去哪兒?」

「還輪不到你來管。」朗月邱看着他:「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怎麼,活膩了么?」

「奴才活沒活膩,那都不是奴才能做主的,不過公主殿下若是出這宮門,生死可就由命了。」那公公笑道。

朗月邱冷哼一聲:「他敢殺我么?當年害我至此,他如今要再敢殺我,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說罷,提步就要走。

那公公並沒有攔著,看着她離開了,這才走到不遠處的一處宮殿裏,站在宮門外回稟:「出去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怨朕了。朕全了這兄妹之情,不予追究當年之事,但她非但不知恩圖報,還挖了祖父母的心臟,拿走了連心蠱,此乃大罪。下旨,全國通緝朗月邱,不論生死,必須捉拿回來!」

「是!」

外面的公公才走,一旁趙訓炎便白了臉:「還有一隻連心蠱在我的身體里,若是我死了,你永遠也別想知道如何進攻中原,打垮趙煊儀!」

皇帝笑了笑,品了口好茶,道:「放心,連心蠱在她活着之時取出,再放入其他人的身體里,你一樣不會死。」

趙訓炎皺眉:「等你找到朗月邱之時,我再將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而且我要見楚姒。」

皇帝見他如此,也並不勉強,只站起身來笑道;「等你說出了你所知道的事情,並且朕覺得有用,自然會將她還給你,我南疆可不如你們,會對一個小小女子做什麼。」說罷,直接轉身出去,出去以後便聽說了楚黛兒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林清愚在這城中?」皇帝負手而立,看着有鳥兒落在樹上,而後便被潛伏在樹上的毒蛇一口吞下,笑起來:「若是如此的話,抓到朗月邱之後,挖出連心蠱,直接送去給他。」

「皇上,萬一他們以為有詐而反過來對付我們,那豈不是……」

「不是說是他救走了楚姒么,楚姒該是知道朗月邱身體里有連心蠱的,不然也不會讓檀兒四處追查朗月邱的下落了,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

「是。」

皇帝看了看,輕輕舒了口氣:「這件事,一個字也不許告訴公主,明白嗎?」

「是。」

旁人不敢多說,皇帝看着這月色,笑起來:「走吧,去皇後宮里,也不知小皇子這會兒是不是在鬧他母后呢。」皇帝一邊走一邊笑,真如一個和藹的父親而不是一個冷漠的帝王。

悄悄屏住呼吸站在角落的綠檀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聲,等看着他們的背影走遠了,這才轉頭跑開。

林清愚這裏,等回去看到楚姒渾身的傷時,因為情緒極大的波動,讓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黑血來,楚姒看到他極度疲憊的樣子,心疼的想抬手去擦他眼角的淚,可手臂還未抬起來,鑽心的疼便讓她面色猛地變白,瞬間不敢再動。

「去找趙訓炎,找朗月邱……」楚姒虛弱說着。

侯夫人和林竹隱安頓好林清愚后便急忙往邊關而去,在一旁伺候的是受了傷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媚娘。

媚娘走過來,看了眼林清愚:「主子,您也先下去喝葯吧,再這樣熬下去……」

林清愚抬起眼,看到楚姒眼中的懼怕,笑着搖搖頭:「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他抬手抓住楚姒的手,就著床榻坐下,楚姒眼睛微動,熱淚滾落。

媚娘無法,這才看向楚姒:「夫人方才說的趙訓炎和郎月邱,找他們做什麼?」

「他們身體內有連心蠱!」

楚姒說完,眾人均是驚愕:「連心蠱不是已經滅絕了么!」

「相信我,他們體內有。」楚姒艱難道。

媚娘聞言,看看林清愚,林清愚早就不抱希望還能活,但既然姒兒說了,他便要試一試,他才答應了的不會留下她一個人,現在自然也不能放棄活着的那麼極渺茫的希望。

媚娘頷首,立即吩咐人下去搜尋,而後才將研磨好了的藥粉和藥膏拿了過來。

「主子,你要不要迴避一下,我給夫人上藥。」

「我就要在這兒……」

「您就在那帷幔外面等著行不行?夫人好歹是姑娘家,你就算是相公,也不能在旁邊大喇喇的看着吧。」媚娘無奈道。

林清愚看了看同樣有些羞赫的楚姒,這才點點頭:「那我就在帷幔後頭候着。」

媚娘無奈。待他出去了,這才拿了剪刀小心的將楚姒身上的衣裳一點點剪開,可看着每扯下一點破布便要撕扯到她身上的傷口時,饒是見多識廣的她也不禁心疼得落淚。

「這身上哪裏還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媚娘憤憤說着,拿着沾了清水要替她清理傷口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冰涼的觸感落在火辣辣的傷口上,楚姒只覺得舒服不少,但清理滿身的傷口,仍舊疼得她幾度昏厥過去,又活活疼醒,她知道媚娘已經儘力了。

傷口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清理完,媚娘給她上了藥粉又塗了膏藥,這才稍微好一些。

「夫人,大夫說了,晚上我得在一旁守着,怕您會發燒。」媚娘眼睛都有點腫了,但全程楚姒幾乎都沒哭出聲,死死咬着的嘴唇都可見破了皮流出血來。

楚姒朝她點點頭,卻已經是疲憊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看了看朝她走來的林清愚,安了心,沉沉睡了過去。

南疆都城,自然也不乏青樓酒館之類的地方,不過穿着華麗,年輕貌美的姑娘們迎來送往的,那都是高等的青樓,但這裏姑娘的價格動輒幾十上百兩。大多數人多去不起,所以便衍生出了中等青樓,供一些家境平凡的人去,還有一類,便是誰都瞧不上的最下等的青樓。

說是青樓,不過就是在一處低矮的民房裏擺了床,裏面做事的大多數是年老色衰的婦人,接待的都是往來的販夫走卒,一晚十個大錢,比稱一斤肉還便宜,尋常這裏要是來個新面孔,再丑那都是有人要的。

楚黛兒能聞得到周圍動物糞便的臭味,看着在她身上聳動的肥頭大耳的屠夫,再看着等著的面容刻薄的低賤乞丐,她渾身都似乎沒了知覺。

她能感受得到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跟上次的感覺不同,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可這樣低賤而沒有尊嚴的死法,讓她憤怒,讓她痛苦,讓她抓狂,她一度回憶起以前還在楚府的時候,她雖不及楚姒尊貴,可依舊是嫡小姐,依舊享受着榮華富貴和別人的艷羨。

她到底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她記不得了。好似她的前半生如同一張張畫一般不停的從她眼前閃過,直到她停止了呼吸。

「快些快些!」

後面不斷有面容猥瑣的乞丐在催促着,這裏還排著隊呢。

嚴一冷漠的看着睡在豬圈中的楚黛兒,看着她死時還滿是恨意的臉,從房樑上跳下來,探了探她的呼吸,而後才用刀劃破了她的喉嚨,在眾人發狂的叫喊聲中,直接提着她,扔去了亂葬崗。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劃破天上的陰霾時,南疆皇宮得到消息,趙煊儀駐紮在南疆邊境的兵馬已經開始有所異動,似乎在做着進攻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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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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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死一次 並鑽石滿27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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