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萬古無疆，星雲雷域
縹緲星上，一切如常，碧空萬里，祥雲朵朵。
夕陽，西下。
遙遙地看着天邊的雲霞，有種恍如隔日之感，似乎近些日子以來，時光變得越發緩慢，但卻又令人記不清在這些日子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戰爭突如其來，卻又銷聲匿跡，忽然之間便沒有了血色星辰修士的進攻，使得縹緲星之上的所有修士都有些膽戰心驚。
越是寧靜，就越是覺得不安。
只是幾日過去了，他們發現戰爭似乎真的停止了，只不過在他們心中，又有着一些重要的記憶在緩緩消失。
對於這份記憶越是在乎，就越是會感覺到心痛，可卻偏偏又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三億九千里之外。
一老者手中捏着法訣，遙遙地看着這一幕。
唉。
這一聲嘆息驚擾了其座下的弟子，此時的他高座與金光閃爍的巨大蓮花台之上，而在這蓮花台下，三名弟子正仰頭看着他，眼中透著一股莫名之色。
因為他們已經不知多久沒有聽見師父會口中生出嘆息。
「師尊。」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子，沖着老者躬身道。
「今夕是何年？」老者問道。
「仙歷丁亥午丑年。」中年男子恭敬道。
老者眼中有着一抹精光閃過：「為師不過是打了個盹，這就過了二百年，你們四個小傢伙倒是修為增長了不少。」
聽見老者這話，中年男子瞳孔猛地一縮，眉頭微微皺起，琢磨著該如何作答。其身旁兩人也趕緊起身，其中一年級略小，像是童子一般，連忙開口道：「這小師弟也真是的，半個時辰之前說去幫師尊去些酒來，怎的這麼半天還沒回來。」
老者慈祥地看着這小童子：「哦？他去取酒了？」
「小師弟應該很快便回來了。」中年男子答道。
老者搖頭一笑：「你們三個可知我剛才為何嘆氣？」
三人一怔，皆是搖頭。
老者憑空一點，一道光圈如漣漪般憑空蕩開，一面水光波動的鏡子便出現在半空之中，其內畫面緩緩顯現而出，老者的聲音也徐徐道來。
「我們這萬古仙墟之內一年，便是外界一百年，那小子到底離開了多久？」老者問。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敢開口的。
鏡子之中，出現的是無數道絲線，但凡是修為高深之人都看得出，這些絲線便是因果線，天地之間任何生靈，但凡是有過一絲接觸，便會有因果線相連，而此刻，在這鏡子之中的因果線正在飛速變得虛弱。
這無數條因果線所指向的地方相同，也就是說，這在這無數人的心中，正有一人的記憶在緩緩消失。
「這……這是……」三人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身上，此時此刻他們才感覺到，在他們的心中，小師弟的記憶正在變得模糊。
「玄清，你說。」老者的面孔依舊慈祥。
聽見這話，那童子吞了口唾沫，顫顫驚驚道：「回、回師尊，玄凝師弟二百年之前，也就是您剛剛入睡之時，忽然從入定中驚醒，口中一直念叨著一個女子的名字，匆忙離去，說很快就回來，結果這已經二百年過去了，他卻仍未歸來。」
老者吸了口氣，看向那中年男子：「玄風，這事為何不告知於我？」
玄風低頭：「小師弟一向謹慎，況且我見他仙緣香火一直旺盛，故而沒有叫醒您。」
「荒唐！」老者勃然大怒。
這一聲，震得周圍空間險些碎裂，他收住氣，瞪着座下三人。
那一直未開口的青年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師尊，如今小師弟的仙緣香火忽明忽暗，若您再不出手救他，恐怕他……」
「玄雨啊玄雨，就連你們三個都沒發覺與凝兒身上那因果線正在變弱，難不成你們覺得他現在所處之地是我可以隨意出入的？」老者恢復慈祥，但眉宇之間卻多了一絲凝重。
三人沉默不語。
「太遠了，太遠了。」老者口中喃喃，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片刻之後，他深吸口氣，而後長長嘆出：「他命里該有此劫，倒是我這個做師尊的，一覺睡過去，險些錯過了。」
「師尊，那如今該怎麼辦？不如我們三人外出尋小師弟？」玄風焦急道。
老者搖頭：「萬古無疆，星雲雷域，當今這天虛之下，唯此四處可稱之為禁地，我們長久居於萬古仙墟之中，並非是我不想離開，而是我無法離開。無疆煉獄之內不知多少年也沒有走出過半個人，怕是也已經成為無法進出之地。你們那小師弟現在所在之處，距離星雲海和雷域極近，卻是不知道究竟在哪一處，不過不論是哪一處，都是禁地。」
「小師弟竟去了那般遙遠之地？！」玄風大駭。
「何止如此，他若是留在我萬古仙墟之內，那情劫在千年之內定能渡過，可一旦離開，怕是沒有個十萬八萬年，情劫是渡不完了。」老者唉聲嘆氣。
他們自然明白，在這萬古仙墟之內，一年，便是外界百年，千年，便是十萬年。
「可小師弟這仙緣香火忽明忽暗，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熄滅，若真的熄滅了，那他的仙緣之路……」
「不論結果如何，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若真有一日這仙緣香火斷了，那也是你們三個害得！」
老者話畢，重重地一甩袖子，也不管座下三人還想說什麼，卻是直接合上了雙眼。
三人不敢打擾，但此刻卻又焦急萬分，想要離去，但並未得到師尊許可，卻又不敢。
而此刻，當老者合上雙眸之際，他便神遊而出，元神離體，就在他元神離體的那一剎那，他體內那代表着所剩壽元的元神之力驟減，須臾之間，便好似從隆重燈火化作了風中殘燭一般。
一個時辰之後，當他那縹緲的近乎虛無一般的元神出現之際，一個幽暗的密室之中，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睫毛顫了顫，極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雙眼之中渾濁，就好像是兩顆石子一般暗淡無光，雖然她知道來者的身份，但當她看見那近乎虛無的元神虛影直接，卻忽然雙眼之中閃爍出一道難以置信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