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他這是為什麼
誰都沒有想到二夫人會在火海里。
「娘！」
蘇以辰丟下水桶，直接沖入火海！
「三少爺！」李媽大叫。
幾個小廝衝進去攔，卻被煙霧所擋，很快就退出來。
這麼大的火，能控制住就不錯了，根本無法在短時間裏滅掉的，三少爺衝進去無疑是找死！大家全都慌了。
李媽緩過神來，她顧不上丁姨娘，一邊招呼著大家趕緊救火，開火路；一邊讓人找來梯子。
「劉福，右側還沒有着火，趕緊找人從右側爬上去救人，快點！」
劉福也不敢耽擱，同幾個小廝一道很快就將梯子搭好。幾個手腳好的小廝很快就爬上樓頂，敲碎屋頂救人。
火勢越來越大，引來了無數人圍觀，許多路人自發地來幫忙提水救火，偌大的蘇宅大院很快就站滿了人。
一個久違的女人出現在人群里，卻沒有人注意到。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假孕，趕出蘇家的姜姨娘！
她眼底閃過一抹復仇的快意，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沒多久，蘇以辰就抱着已經陷入昏迷的二夫人，在小廝的協助下，緩緩從屋頂降。雖然多處被燒傷，但命總算是保住了。
然而，他還未鬆一口氣，就聽到有人大喊，「着火了，全都着火了！」
他回頭看去，只見蘇家那三棟後來建的洋樓全都燃起熊熊大火！
「大爺！」
大夫人凄慘大叫，衝出了人群。很快，蘇婉絳也沖了過去。大房的火勢比二房，三房都要大，甚至有趕超老屋的趨勢。
此時此刻，除了大夫人和蘇婉絳，並沒有人敢往火場里衝去救人了。
大夫人和蘇婉絳還沒衝進去就被人攔下了。
這麼進去，是去找死呀！
蘇以辰趕了過去，他竟像救他母親一樣，想都沒想就又一股腦沖了進去……
蘇以辰又一次沖入火海。
這一回，他並沒有上一回那麼幸運了。大房這棟洋樓的結構簡單，大火蔓延地非常快。
劉福帶着小廝們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適合爬上樓頂的位置。只能抓緊時間滅火。
原本在老太太那邊救火的人全都朝這邊來，全力撲火。劉福同幾個小廝往屋裏頭沖了幾回，終究沒法闖過煙霧進去援助。
蘇以辰和大爺的情況，不得而知。而大夫人和蘇婉絳早就加入救火的隊伍中了。
蘇家大火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趕來支援滅火的人越來越多。
程馥甄剛剛準備好一桌飯菜，等著蘇彧回來吃飯。那天他走的時候，說好的，她等他回來吃飯，他也答應了的。
程馥甄希望他能順利送走洛九少和莫老先生，也期望他還記得答應過她的事情，能夠先回到這裏來。
然而，程馥甄並沒有等來蘇彧，而是等來了蘇家起火的消息。
程馥甄和雪初，胡云飛連忙趕過去。
還沒到蘇宅，程馥甄就遠遠地看到前方大火衝天，濃煙滾滾！程馥甄判斷得出來火勢不會小，可是，抵達蘇宅大門口的時候，她還是怔住了。
整個蘇宅，老太太那棟老洋樓，後來建造的三棟新洋樓全都燒起來了，偌大的蘇家就如同一個火海。
院子裏排了三隊長龍，大家都在借力提水救火，集中力量只救大房那棟樓。
程馥甄沒有多想，一看到德叔就箭步上前去，「德叔，什麼情況？可有傷亡？三少爺呢？」
德叔一臉黑，頭髮都被燒焦了好些，他一見程馥甄就忍不住抹淚，「程大小姐，三少爺為了救大爺，還在火海里的，如今也不知道生死。」
一聽這話，程馥甄就懵了。
德叔也沒耽擱，將一大桶水當頭倒下，裹了一件濕潤的毯子，又一次往火海里沖，努力想上二樓去。
只是，沒一會兒，他就又退回來了。
「樓道火勢還很大，來幾個人提水跟我進去！」
德叔這麼一喊，幾個小廝立馬到跑過來，跟着德叔第二次闖入。
程馥甄腦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場火是因何而起，她想起了駱家當年那場大火。
突然，有人提着水從背後撞了她一下，她回頭看去發現竟是蘇婉絳。蘇婉絳並沒有注意到她，提着水匆匆往前跑，全然沒有平素那大小姐的模樣。
程馥甄緩過神來，不敢多想，只盼著蘇以辰一定一定要活着！她加入了接力提水的隊伍中。
在劉福的領導下，大家很快就開出了一條火路。劉福又一次努力想闖入火海，卻見蘇以辰扛着包裹着棉被的大爺從火海里衝出來。
所有人連忙讓開，一時間都愣了。
蘇以辰和大爺摔了出來，大爺裹在被浸濕的棉被裏，仍是昏迷不知生死，而蘇以辰被嚴重燒傷，衣服上還在着火！
「以辰！」
「三少爺！」
程馥甄將手中的水潑來，一旁眾人也紛紛來救，一下子就滅了火。
火滅了，大家也都安靜了。原本喧鬧的大院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看着躺在地上的兩人，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不敢動。
程馥甄顫着手，小心翼翼試探蘇以辰的鼻息，見狀，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李媽他們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寂靜中，程馥甄驚呼，「有氣！他還活着，以辰還活着！快，快送他去醫院！」
程馥甄連忙又檢查大爺的鼻息，發現大爺也還有氣，大夫人當場就嗚嗚大哭了起來。
就在眾人要將蘇以辰和大爺送去醫院的時候，胡云飛突然大喊，「三爺！三爺你要做什麼？」
程馥甄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蘇彧沖入了火海。
「蘇彧！」
程馥甄什麼都顧不上，追上來，她想都沒想就要追進去，卻被追過來的雪初攔下。
程馥甄像是失去理智一樣，拚命地掙扎，「他要做什麼？他闖進去要做什麼？裏頭沒人呀！」
雪初早就哭了，她也不知道三爺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突然就闖到火海里去了。
三房這棟洋樓是最小的，雖然起火得晚，但是燒得非常厲害。這麼闖入，就是死路一條！
胡云飛好幾回想闖入，卻都被火勢被逼退。就大房這火勢還能闖到樓梯口，三房這邊就是靠近大門都難。
蘇彧到底要幹嘛呀？
他瘋了嗎？
程馥甄徹底失去了理智，掙扎，大哭，大叫着蘇彧的名字。
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上他們的身份，顧不上他們的關係，顧不上那麼多了！
她只要蘇彧好好的！
他嫌棄過她丑的，卻都沒好好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他答應過要回去吃飯的，卻至今都還沒有兌現！
程馥甄哭得都癱坐在地上，要知道，前一刻她還一直盼着他留下，一直怕他會跟洛九少和莫老先生離開，從此都不回來了。
可是，這一刻，他寧可他離開，寧可他食言，遠走天涯！
程馥甄哭得都昏過去了，模糊之中，她只記得大家又開始提水，滅火。蘇宅的大院子又漸漸變得喧囂……
當程馥甄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躺在醫院裏，雪初坐在她身旁。
程馥甄定定神，很快就坐起來，「蘇彧！蘇彧他……他……」
程馥甄看着雪初那雙哭紅的雙眼，突然不敢問下去了，她只喃喃問，「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雪初哽咽地回答。
「火……」
「滅了，都滅了！」
程馥甄躺了下去，沉默了許久，才又問說，「三少爺和大爺怎麼樣了？」
雪初哭腔濃濃的，答說，「三少爺被嚴重燒傷，這兒的醫生治不了。劉醫生幫忙聯繫了香港的醫生，大夫人託付德叔和江媽帶他去了。昨晚上剛走。大爺沒什麼大礙，就在隔壁。」
蘇家被燒了個精光，姨太太們全都逃了，混亂中秘方室遭了賊，誰都不知道是否有損失秘方。丁姨娘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了，一屍兩命，蘇婉緗和雙姐不知所蹤。
雪初把蘇家的情況全說了，卻始終沒有提起蘇彧，而程馥甄也不敢問。主僕倆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程馥甄靠在床頭上，低着頭，眼淚終於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了下來，最後她把臉埋在手心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雪初也是落淚，她終於還是開口了，「馥甄姐，他們在火場里找到四具屍體，都是年輕的男性，都燒成……」
雪初哽咽了許久，才繼續說，「都認不出來了，胡云飛查了好幾遍，三爺屋裏六個小廝，活下來的就只有兩個……」
雪初的話還未說完，程馥甄就猛地抬頭看來，「那三爺呢？三爺沒死對不對？」
「我也希望三爺沒死。可是，可是我們找不着三爺呀！火滅了，都沒見三爺出來呀！」雪初嗚嗚大哭起來，「馥甄姐，胡云飛他們還在調查放火的人。他們……他們懷疑放火的是三爺樓里的人，已經逃了。」
程馥甄好不容易有的希望被無情的打碎，如果是蘇彧樓里的人放火，那蘇彧無疑就在那四具屍體中。
程馥甄難受得呼吸都困難，她喃喃對雪初說，「不是還查嗎？還沒有最終結論，對不對？說不定三爺自己逃出來了呀！」
「馥甄姐，三爺要是自己逃出來，他為什麼要躲着我們呀？」雪初認真問。
程馥甄無話以對，眼淚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