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童顏X陳東升（2）

有沒有意見？

當然沒有意見！

「你等等我，我現在就來！」

「嗯，快一點，來得晚我可不等你……」

那邊說完了之後就掛掉了電話，陳東升沒有把手機放下，貼在耳邊痴痴地聽着，嘴上還發出嘿嘿的聲音。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掛掉電話的聲音都可以這麼動聽啊。

陳東升的犯傻沒有太久，畢竟現在童顏還在燒烤店等着他呢。

撈起衣服就匆匆的網上穿，有一起跟他訓練的隊友被他給吵醒了，伸手撈起一隻拖鞋朝着陳東升砸過去。

「大晚上的犯什麼神經，中了彩票了你？」

陳東升沒有去反駁，「等我回來帶好吃的給你。」

沒有中彩票，卻是比中彩票更要讓他歡喜的一件事兒。

……

做男人的不能讓女人等待很久，這是很不禮貌的，紀家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

陳東升思考了幾秒鐘，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他答應童顏會早點過去的。

司機師傅把車給停下來了，張羅著陳東升很是熱情。

「去哪兒？」

「師傅……我可以跟你商量一個事兒嗎？」

「什麼事兒？」

陳東升扭捏了一會兒，才很不好意思的開了口，「就是，一會兒我可以先打個欠條嗎，車費不一定夠……師傅你別這樣看我，到老劉家燒烤店不超過十五，我給你五塊……還有五毛，這是我身上最後的錢了，您放心我一定還上。」

司機師傅：「下去。」

陳東升：「……師傅，我一定會還上的，要不我把我得到的獎牌先壓給你？」

司機師傅：「再不下去我就報警了啊！」

陳東升：「……哦。」

心有不甘的從計程車上下來，還聽到司機在嘟囔，「腦子有毛病，連十塊錢都不給我。」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司機師傅……真的有點凶啊。

不是他想這樣做的，主要是他真的沒錢了，渾身上下也就剩下這五塊五。

至於陳東升為什麼不開車？

半個月之前他就已經停止開車了。

油費實在是太貴了，辛虧俱樂部有賽車給他們訓練的時候開，要不這夢想果斷是堅持不下去。

陳東升站在寒風冷冽的街頭，攥著自己的五塊五毛錢，最後還是咬咬牙，決定跑着過去吧。

左右老劉家也不是很遠，就是要多花費一點時間。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陳東升無比沮喪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們兒，需要帶你一程嗎，只要……」男人看了看陳東升手裏的五塊紙幣還有閃著金光的一枚硬幣，「五塊五。」

這位大兄弟怎麼這麼窮啊。

陳東升的眼睛都亮了，看着騎着摩托車的男人，「可以嗎，太感謝了。」

……

摩托車有點老舊了，速度並不是很快，穿梭在車流當中，不停地被各種小轎車超過。

沒有絲毫的阻擋，陳東升跟男人的頭髮都吹了起來。

偏偏男人還在扯著嗓子喊，「兄弟，我這車技還不錯吧？」

「我給你講，我這速度真的很快了，也就是現在道路不通暢，要不然我連什麼海虎啊，什麼沙琪瑪啊，我都輕而易舉的超過的……」

隨着男人的呼喊，騎着三輪車的大爺也輕鬆的跟他們擦肩而過。

海虎？沙琪瑪？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問題的話，他說的應該是路虎跟瑪莎拉蒂吧？

陳東升不是一個喜歡給人拆枱子的人，再說雖然摩托車不算很快，也比他跑的快，而且這位兄弟也已經儘力了。

於是陳東升也在後面拍著巴掌，語氣很是崇拜，「這麼厲害啊。」

男人被陳東升吹捧的開心了，「哥們兒厲害的東西還多著呢。」

……

陳東升趕到老劉家燒烤店，是在十五分鐘之後了，還沒有進門就看到坐在店裏面的童顏。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羽絨服有一個大大的毛領，那張本來就小的臉幾乎都被隱藏在毛領里，顯得越發的小了。

她戴着口罩，低着頭眉毛微微皺着，明明沒有露出全臉來，但是陳東升卻覺得，真好看呀。

童顏在計算著時間——

十五分鐘。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之前也是別人等她的比較多。

這個該死的陳東升怎麼還不過來？

不是都說了很快就趕來了嘛。

她還是特地查了地圖，說這裏距離他們俱樂部很近的……

這個不靠譜的陳東升。

童顏有點坐立難安了，身子也開始扭動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嘭」的一聲。

驚訝的朝着那邊看了過去，應該是一個男人沒有看到玻璃門一下子給撞到了。

他正在捂著頭，齜牙咧嘴的看起來很痛苦。

她聽到老闆笑了。

「哪裏來的傻大個兒，玻璃門都沒有看清楚就往這邊兒撞……」

屋子裏面的人又低低的笑，童顏打量了一會兒那個男人總覺得有點熟悉。

等他抬起頭來之後發現不是陳東升還是誰？

而說來也是巧，在童顏認出陳東升的時候，陳東升的視線也和童顏正好對上了。

他的臉上先是呈現出片刻的慌亂——

童顏不會把他剛才撞到的樣子給看到了吧？

然後下一秒陳東升又否定了，自我安慰，應該不會的。

他沖着童顏咧嘴一笑，放下捂著傷口的手，努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沖着童顏招了招手。

陳東升的笑容實在是太燦爛了，眸子也放着亮光，讓人完全不能忽略，大家的目光都順着陳東升的看向童顏。

童顏低下頭，筷子戳了戳桌子。

真的是……

蠢死了呢。

但是水倒映出來的眼睛卻是彎彎的。

……

「對不起，我來晚了，路上堵車，堵車。」

陳東升還沒有坐下，就給童顏道歉。

「你開車來的？」

童顏看着陳東升狂放不羈的髮型，不動聲色的問道。

「昂……是啊，我肯定開着車。」

陳東升說謊明顯還是有點心虛。

不過他並不想透漏自己現在的情況，畢竟一個大男人連車油錢都加不上……

實在是太丟人了。

「哦。」童顏應了一聲，聽不出別的情緒。

「光說幹什麼，吃啊。」

在童顏的示意下，陳東升看到桌子上滿滿三大鐵盤的燒烤。

他本來一天也就吃了一桶泡麵，餓得不行了，現在這麼多的肉放在面前，肚子都開始叫了。

不過陳東升覺得自己還是要稍微矜持一下，搓著有點冷的雙手。

「童顏……你怎麼突然想着請我吃燒烤了啊？」

兩個人完全算不上有交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去找童顏，像把他給叫出來吃東西還真的是第一次。

童顏被陳東升問的稍微一噎。

最後道，「我不是你給說過了嘛，買多了吃不了，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愛吃不吃！」

「我愛吃，我愛吃，我最喜歡吃燒烤了，前兩天還發朋友圈說想吃燒烤呢。」

陳東升匆忙的抽出兩支，大口的嚼著。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幾乎都是陳東升在說，童顏偶爾的回一句。

「童顏，你現在不是上音樂節目就是開演唱會，是不是很忙啊？」

「還好。」

「你要多休息休息，錢是掙不完的，但是身體一旦垮掉就不行了，特別你還是一個女孩子……」

「哦，陳東升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啊童顏，你問的我都會回答的。」

「為什麼吃東西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呢，你的話真的很多。」

陳東升很興奮，「童顏你也覺得我話很多是吧，我媽還說我話少呢，其實我應該去做主持的，感覺入錯行了。」

童顏：「……」

還是得了吧，真的干主持，他估計得餓死。

不對……

他現在也快餓死了。

童顏雖然言語中對陳東升很是嫌棄，但是心中卻是暖暖的。

她這兩年越發的出名，也越發的忙碌了，身邊好像有了許許多多的朋友。

但是大部分所謂的朋友只是追逐着她的光環。

言論之間也是對她掙了多少錢，上過幾個雜誌羨慕不已。

除了葉子會關心她身體狀況，也只有面前這個傻大個了。

陳東升察覺到童顏的注視，以為是他的吃相不太文明，正了正身子，慢條斯理的用筷子把肉給一片一片的擼下來。

最後又道，「童顏，你別光看着我，你也吃啊，不要客氣。」

童顏：「？」

她花錢，客氣個啥子？

「我不是給你說了嘛，我吃飽了的。」

……

陳東升最後戰鬥力十足，真的把那三盤肉串全部都給掃乾淨了，也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飽腹感。

自從家裏給斷了生活費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撐帶來的滿足感了。

外面下了點兒雪，一片銀裝素裹，兩個人肩並肩走在路上。

陳東升覺得今天就像是一場夢，整個場景都顯得那麼現實，他甚至不敢加重呼吸。

童顏仰著頭看着陳東升抬着臉傻笑，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有什麼好笑的？

不過這個傻大個真的好高啊。

她才到他的腰往上一點點……

不太開心。

「你笑什麼？」

童顏問了出來。

「我覺得……好像做夢。」

童顏看着兩個人的身高差距，決定讓這個傻大個清醒一點，從夢中醒來。

於是她道：「你的車呢？」

陳東升：「……」笑容逐漸喪失。

「幹嘛？」

「我想看看不行嗎？」童顏斜着眼睛笑，「不會騙我的吧？」

陳東升：「……怎麼會……」

這可怎麼辦的好？

「帶路吧。」

哪有什麼路可以帶，陳東升就是坐着摩的過來的。

看着傻大個在前面無比糾結的走着，童顏突然心軟了。

「別走了。」

「嗯，不是要去看車嗎？」

「不想看了。」

童顏哈了一口氣，「沒意思。」

她的語氣就像是一個被長輩寵壞的富家千金，不過也確實符合她的身份。

「這樣啊。」陳東升吊著的心重新回歸了原處，附和著童顏的話：「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

「童顏，我給你來堆個雪人吧，這個好看。」

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陳東升望着地上的積雪，對童顏說了這麼一句話。

堆雪人？

童顏眉頭皺了皺眉。

還是不要了吧……

地上不幹凈，而且還這麼冷。

不過她的話還沒有出口，陳東升就已經沖着那堆雪撲過去了。

他像是對這些很熟悉，沒有多久就堆了一個雪球，當做雪人的身體，然後又堆了一個小一點的球，按在了大球上面。

應該是雪人的頭。

童顏本來還覺得陳東升這樣很幼稚，哪裏有二十好幾的人還堆雪人的，但是漸漸地也被陳東升的雪人給吸引了過去。

好像……有點好玩哎？

童顏小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堆雪人，但是每一次都被保姆給制止了。

她說小姐不應該玩那種東西，不衛生，都是細菌，而且會把小手給凍傷。

陳東升看到童顏臉上閃過躍躍欲試的光芒，發出了邀請，「要不要來試試？」

「可是……」

童顏擰著眉，已經動搖了，但是怕冷。

她出來的匆忙沒有戴手套。

陳東升已經知道了童顏的顧慮在她沒有說完之前，一副手套就出現在童顏面前。

童顏緩緩的抬起頭，他笑的很是燦爛。

「喏，給你。」

「你不用嗎？」

「我是一個男人。」陳東升一邊說着，一邊還做了一個大力士的經典動作。

童顏也噗嗤的笑了。

就他還男人？

都沒有葉子厲害呢。

……

有了陳東升的手套之後，童顏就肆無忌憚的加入了玩雪的隊伍中。

陳東升真的是堆雪人的能手，為了讓雪人更加逼真，他還專門的返回之前的燒烤店給老闆要了兩根胡蘿蔔，還有四顆大黑豆。

胡蘿蔔當鼻子，黑豆當眼睛。

很快兩個活靈活現的雪人就出現了。

「好看吧？」

陳東升語氣裏面滿滿的自豪。

「還行。」

童顏說的勉強，但是確實承認，很好了，比網絡上的照片還要好。

「你看，還可以寫名字呢……」

陳東升在雪人上畫了幾下，童顏湊過去。

「你為什麼要寫上我們兩個的名字啊？」

兩個雪人上面，一個寫着陳東升，一個寫着童顏。

陳東升之前沒有注意，被童顏這麼一說臉發紅了。

「那個……不行嗎，我就是隨手這麼一寫，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擦掉……對，都忘記你還是公眾人物了……」

說着陳東升就要去擦。

童顏注意到他手已經徹底的凍紅了。

「不用了，你手……不冷嗎？」

陳東升也注意到自己的手紅了，有點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沒事兒沒事兒。」

「過來。」

「幹嘛？」陳東升屁顛屁顛的湊到童顏面前，童顏伸出手，「給你暖暖。」

「不太好吧，我一個大男人還需要你一個女孩子給暖手嘛，我身體賊棒！」

童顏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他哥說的沒錯，陳東升真的是一個鋼鐵直男。

童顏是一個很放得開的人，見想要暗示面前這個傻瓜很有難度，索性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童顏已經把手套給摘下來了，手又小又暖，跟個小火爐似的。

陳東升覺得她手指觸碰的地方開始發燙了。

他看着童顏，遲疑的反握住她的手，然後不斷的傻笑。

「今天真好，跟做夢一樣。」

童顏：「……傻。」

……

陳東升的追逐夢想並沒有因為紀寶蓮沒收生活費就此破產。

很多年之後他已經變成世界上都很有名的賽車手，被國人稱為C國之光。

當年家世好，長得漂亮的人氣歌手童顏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很多人都覺得不配，現在說不出一句不配的話了。

三十歲的男人看起來陽光又沉穩。

「陳先生可以給我們分享一下你跟太太的趣事兒嗎，都說你特別疼愛自己的太太，是為什麼……」

「我講一個故事吧。」

一席西裝的男人語調帶着懷念。

「從前有一個年輕人，在追逐夢想的路上遇到了家人的反對，沒有了生活費，俱樂部裏面發的基本工資不夠維持他正常生活，然後突然有一天開始，有一個他暗戀好久的女孩子突然叫他出來吃飯，說是吃不了……」

從那裏之後，童顏隔天差五的就請他吃燒烤，一直都是同樣的理由——

點多了，吃不了。

陳東升從來沒有見過童顏吃燒烤。

之前還想着要不要給童顏提一下，以後別剩這麼多了。

後來偶爾聽到老闆說：小夥子，你是不是在吃軟飯啊，那個姑娘看起來好愛你，每次都點一大堆燒烤沒吃一串，你以後出息了可要好好的對待她啊。

從那裏之後，陳東升就告訴自己，他要用一輩子對童顏好。

……

聽到這個故事的女孩們都是一陣唏噓，甚至還有偷偷抹眼淚的。

「對了，大家這個事情聽聽就行，別傳出去了……」陳東升跟大家囑咐著，無奈的笑了笑，「畢竟我太太到現在還以為我最愛的是燒烤呢。」

陳東升是喜歡燒烤，但是也架不住當時童顏經常請他吃，後面吃的都有點噁心了。

不過他一直沒有給童顏說。

這是女孩的一個心意，捧著一顆最真摯的心。

那就算不喜歡吃，也愉快的吃下去吧，畢竟有什麼是比看着她滿足，更開心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