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番外2

第175章 番外2

「倒不是我知道,是內人曾用這個法子救過我一命!」陸凌風一邊命暮煙把顧蕊早前存下的地漿水從地窖里取出來,一邊和智源大師解釋。

「原來大將軍夫人也是個妙人啊!」智源大師忽然生出一股想結交的心思,忍不住又疑惑地問道,「看不出夫人年紀輕輕也去過西域?」

陸凌風哂笑,「她怎麼會去過那麼遠的地方?」

智源大師愣了,自言自語起來,「沒去過西域,怎麼會製作地漿水的法子?」

陸凌風眼下可沒工夫給他答疑解惑,見暮煙取來琉璃瓶裝的地漿水,忙把顧蕊扶起來半坐,就著瓶口就給她慢慢地灌下去。

陸凌風衣不解帶地守在顧蕊跟前,自打回家后連口水都沒喝過。

智源大師見他這幅樣子,十分不忍,就找話跟他說,「據老衲所知,這狐荒草磨成粉,摻入熏香中,無色無味,十分難以覺察。這倒不算什麼,尋常人聞了也中不了毒……」

陸凌風被他這句話吸引過來,「大師,您的意思,若是孕婦聞了,是不是就中毒?」

智源大師看向炕上的顧蕊,眼光發亮,「尊夫人有孕了?」

陸凌風默不作聲點點頭,就聽智源大師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這就是了。想必尊夫人定是喝了雞湯,才讓這毒如此霸道!只是府上歷來軍法治府,怎麼會有人用這種陰險的招數?」

如同一個悶雷猛然擊在頭頂,陸凌風恍然大悟,就說呢,太後會那麼好心請顧蕊用膳?原來她把顧蕊騙去,故意讓她在偏殿內等了半個多時辰,為的就是想讓她吸入狐荒草,之後再強留她喝什麼野雞湯!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惡毒,想讓顧蕊一屍兩命!

要不是智源大師能解此毒,甚或智源大師出京遊歷,顧蕊豈不死於非命?

就算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太后真是好手段!

陸凌風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拳頭緊緊地攥著,半日方才炕沿上狠狠一錘。

智源大師見他這樣,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也不追問。

良久,陸凌風方才冷靜下來,看了眼面色上了些紅潤的顧蕊,方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給智源大師聽。

「大師,她竟敢如此對待我的妻兒,我豈能與她善罷甘休?她這分明想置我於死地啊?」

智源大師蒼白的長眉挑了挑,心想人人都說大將軍冷麵冷心,沒想到他竟然痴情如斯!

看來太后正是抓住了他的弱點,想無聲無息地害了大將軍夫人,這樣,大將軍也就心灰如死,對他們形不成威脅了吧?

「大將軍既然打定主意,就要兵貴神速!」智源大師捋捋花白的鬍子,輕聲提醒了陸凌風一句。

陸凌風抬眼看着他,半日,緩緩點頭。

兩個時辰后,顧蕊悠悠醒轉,睜開眼睛,就見眼前一張放大的俊逸的臉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你,怎麼回來了?」她吃力地問道,聲音弱得如同囈語一般。

陸凌風戀愛地撫摸着她的臉頰,乾澀的唇瓣在她臉上慢慢地吻著,激動地淚盈於睫,「小蕊,你總算醒了,你可把我嚇死了。」

顧蕊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撫上他稜角分明的俊臉,只覺得那張臉比先前粗糲了好些。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她擠出一抹笑,只覺得雙頰都累得發酸。

智源大師此刻早就不在這裏,夫妻兩個臉貼著臉,喁喁私語。

陸凌風把太后害顧蕊中毒的事跟顧蕊說了,顧蕊才恍然大悟,「……弄了半日我著了她的道了。」

「大師在哪裏?我一會兒要見見他,問問這毒……」職業病犯了的顧蕊,身子還沒多少力氣,就迫不及待想問個清楚。

陸凌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把她摁下,「你先養好身子再說,大師還要在府里盤桓些日子。」

顧蕊這才放心,後知後覺問起太后,「你打算怎麼辦?」

「她既然想害你一屍兩命,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本將軍的妻兒豈是能隨便動的?」陸凌風語氣冷厲狠辣,讓人不寒而慄,顧蕊又想起初見時他那副餓狼般的神情。

看來,太后這次在劫難逃了,不過那也是她作死!

「我已經派人接岳父岳母過來照應你幾日,我還有些軍務要忙,不能時刻在你身邊!」陸凌風忽然附身在顧蕊額頭印下一吻,不放心地囑咐道,「你只管好好靜養,智源大師就在府里,一定會給你調理好身子的。」

顧蕊先還怕陸凌風和太后之間勢必有一場惡鬥的,聽見智源大師住在府里,這才歡喜起來,「那我可以好好請教智源大師了。」

陸凌風頷首微笑,她有些事干也好,也省得為他擔驚受怕的。

翌日,陸凌風帶着人馬闖入宮中,把小皇帝帶出來,特意跟太后解釋,「皇上已經懂事了,該到軍中歷練一番!」

不管太后哭得死去活來,陸凌風徑自把皇上帶出京去。

既然太后想害他妻兒,那他就讓她嘗嘗母子分離的痛楚。

他孩兒還未出世,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雙手染血,也算是為孩子祈福了。

過了幾日,諸事安排妥當,他方才回到府里。

顧仲書和詠梅已經接來。

多日未見,顧蕊發現顧仲書滿面紅光,精神頭很好。知道詠梅精心照料着她爹,她心中甚喜,扶著小桃的手親自跟詠梅道謝。

詠梅卻有些愧疚,拉過顧蕊的手,走到一邊,悄聲道,「當初是我沒個成算,跑到府里跟你說了那一番話,如今看來,大將軍還真是個痴情的人。你當初要真聽了我的話,給大將軍屋裏放兩個人,這才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都過去了,」顧蕊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她,「娘當初也是為我好,不是嗎?現如今大將軍和我和和美美的,娘自然也放心了。」

詠梅感動地淚花閃爍,對顧蕊自然格外上心了,「你這孩子,病得這樣,怎麼也不叫人告訴我跟你爹一聲?你爹好歹也是大夫,多少也能幫上忙的。」

顧蕊沒敢讓詠梅知道內情,吐著舌頭調皮地混過去,「我哪裏知道病來如山倒?本以為身子倦怠,歇幾日變好了的……」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畢竟脈象並沒什麼中毒的徵兆,再加上她是頭胎,還真沒什麼經驗。

雖然知道不少理論,可輪到自己身上,就沒那麼看得明白了。

「大將軍說了,你這月份大了,身邊需得有個可靠的人才行,我想着,我雖然沒生過一兒半女的,可好歹也見識過婦人生產,陪在你身邊,多少也能出出主意不是?」詠梅拉着顧蕊的手,細細說明來意。

顧蕊點頭,「大將軍也是被我前幾日那樣子給嚇怕了,倒是讓爹和娘又折騰了。」

「瞧你,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就見外了不是?我跟你爹在家裏閑着也沒事幹,眼看年關,那幾個搗蛋娃娃也回村裏去了,你爹見天急得還說要來看你呢。」

她說話又急又快,跟竹筒倒豆子一樣,顧蕊忍俊不禁,「大生哥想來也是辛苦,天天接送那幾個娃娃呢。」

「可不是?」娘兒兩個說說笑笑的,在院子裏曬著太陽轉着圈兒,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

吃了飯,顧蕊就叫詠梅歇著,自己則提着小桃才做的梅花糕,去了前院的書房。

陸凌風雖然這幾日能按時回家,可每日裏都悶在書房裏,不是見軍中將領,就是處理一些軍務,反正忙得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

顧蕊來到書房門口,見甲乙丙丁和暮煙幾個人守着,書房的門則緊緊關上,知道裏頭定是來了什麼人,就站住腳步。

甲乙丙丁早就看到她,竟然齊齊行禮,「見過夫人!」倒是鬧得顧蕊甚是尷尬。

這古代的婦人,輕易不出後院的,如今她來到這書房重地,陸凌風不會怪她吧?

正要退回去,忽聽書房門吱呀一聲響了,一個人走出來,陽光下,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瀟灑,不是她那夫君又是誰?

「小蕊,你怎地來了?」陸凌風一臉欣喜,像是十分歡迎顧蕊過來一樣。

「我,帶了些吃食,想問問你,吃不吃?」一句話,顧蕊結結巴巴,愣是換了好幾次氣。

也不知道書房裏別人聽了會怎麼想,會不會說她這個大將軍夫人不懂事?

誰料陸凌風大踏步過來,一手牽着她的,一手就去接那小巧的提籃,「你來得正好,我真是餓了呢。」拉着顧蕊的手就往書房裏走。

「這樣,不好吧?」顧蕊着急起來,要是讓別人看見,該多尷尬?

「有什麼不好?裏頭是陸老三,老相識了。」陸凌風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容簡直看呆了門口的暗衛們:他們家大將軍何時笑得這樣了?這還是那個不苟言笑、人狠話少的大將軍嗎?

顧蕊一聽是陸老三就樂了,可不嘛,她跟陸老三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想當初他費盡心思替陸凌風跑她家裏提親呢。這事兒一提起來,她就想笑。

為此,他也是不大好意思見她。

進了書房,陸老三一見陸凌風身後跟着顧蕊,本來大喇喇坐着的他,驚得一下子彈跳起來,結結巴巴喊了聲,「嫂……嫂子」

聽得陸凌風忍俊不禁,忍不住打趣她,「怎麼,連你嫂子也不認得了?」

陸老三鬧了個大紅臉,撓撓頭,無可奈何道,「還不是你鬧了那麼一出?自己媳婦還得別人幫你提親去……」

顧蕊看着他那副熊樣,再也綳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陸凌風只得把她手中的提籃放在書桌上,一樣一樣端出裏面的點心來,「你嫂子說趁熱吃!」

陸老三這才別過臉去拿了一塊桂花糕,遮掩過去。

陸凌風在臨窗的圈椅上放了一個靠背,扶著顧蕊坐過去,又給顧蕊遞了一塊糕,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顧蕊。

顧蕊掰了塊糕放在自己嘴裏,小口小口地品著。雖然兩人成親數月,可當着外人的面一直被陸凌風這般看着,她心裏也止不住發毛,見他絲毫沒有轉過頭去的打算,只好小聲提醒他,「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灰?」

「哪有?就是好看!」陸凌風也不避忌,笑嘻嘻說着,又抬起胳膊,用袖子輕輕擦了擦顧蕊沾了碎渣的嘴角。

顧蕊沒想到這廝說起情話來簡直不花錢的樣子,只好小聲咳嗽了下,道,「三弟還在這裏呢……」

本來陸老三一邊吃着糕點一邊如坐針氈般,對着人家這對恩愛的夫妻,他就像是空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聽見這話,他就站起身來,狀似不滿的樣子,「我說差不多就行了啊,別太過分。」

「一邊去,我看看我自家女人,關你何事?」陸凌風揮揮手,拍蒼蠅般把他往邊上趕了趕。

這讓陸老三十分不滿,「喂,你們這樣,我看了會長針眼的。」

「那就別看!」陸凌風壓根不管他死活,依然定定地看着顧蕊,一時又是問她渴不渴,冷不冷,就好比這屋子裏沒別人一樣。

陸老三徹底受不了了,嚷嚷着,「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語氣帶着一絲要挾,聽上去還有些委屈。

「走什麼走?事情還沒說完,接着說……」陸凌風眼睛連點餘光都沒給他,牛哄哄地命令著。

「這,這怎麼說?」陸老三被這位「娶了老婆忘了兄弟」的堂兄給鬧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他們談的可是軍國大事,眼下當着一個女人面,要怎麼說?

「這什麼這?你嫂子不是外人,讓她聽聽說不定還能給你出出主意呢。」陸凌風如是說道,聽得顧蕊心頭一動:陸凌風這是把她當幕僚了啊?這男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呢?古代的男人不都大男子主義的嗎?

感動之餘,她慢慢起身,朝陸老三看去,「你們男人家的事,我還真不懂,不敢亂說。我這就回去,你們好好談……」

「什麼男人家的?」陸凌風起身拉住她,「這些日子我太忙,都沒工夫陪你,你且坐着,讓我看看也是好的……」

話說到這份兒上,顧蕊再走那就是矯情了。的確,這些日子都沒好好跟他一起過,能在書房裏聽聽他們聊什麼,也比在房裏空擔心強。

於是她重新坐下去。

陸凌風示意陸老三說下去。

陸老三咽了口唾沫,對這位痴情如斯的堂兄實在是沒招了,只得說下去,「……皇上現在雖然住在西郊大營里,和太后不能母子日日得見,但據我所知,太后並沒閑着,昨兒又召了老夫人進宮,我猜她又打算出什麼么蛾子了。」

顧蕊眼珠轉了轉,立馬想到了關鍵點:這位太後娘娘還真是不省心啊,先前送美人來沒有得逞,後來又把她叫進宮去下毒害她。如今一計不成又想一招,這怕是要讓陸凌風生母來禍禍他們了。

按常理說,陸凌風生母再不濟,到底也還是他的親生母親,若真的要死要活住進府里,他們做兒子媳婦的還真說不出什麼來。

如此看來,太后這是要跟他們扛上了?

「哥,你打算怎麼辦?」陸老三有些擔憂地看着陸凌風,不知道老夫人在陸凌風心中的分量。

陸凌風眉頭蹙了蹙,半日方冷笑道,「太后也是個糊塗的,有兒子在,她才是太后,沒有兒子,她就什麼都不是……」

聽聞此言,顧蕊驚詫之下,忍不住盯着陸凌風看了幾眼。

陸老三也是吃了一驚,不過並未說什麼。

顧蕊被下毒之事他也聽說了,這個梁子,跟太后已經結下了。此生怕都無法破解,只能小心翼翼跟太后斗一輩子。將來皇上長大親政,還要提防著皇上,畢竟母子連心,皇上不會放任陸凌風對太后形成威脅的。

與其這樣一輩子提心弔膽的,不如來個痛快的。

「哥,有些事想通了就趕緊做吧,免得夜長夢多!」陸老三雙眸晶亮地看着陸凌風。

陸凌風卻不看他,而是握住顧蕊的手,一字一句問著,「蕊兒,你說,我該不該這樣做?」

顧蕊沉吟片刻,反手拍拍他的手背,「只是師出無名……」

陸凌風的眸子裏忽然華光溢彩,璀璨耀眼,如同春日的暖陽,「有你這句話,我,九死無悔!」

他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不要你九死無悔,只要你平安歸來!」顧蕊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好,我一定回來。」陸凌風含笑摸摸她光滑飽滿的臉,夫妻兩人眸光碰撞,火花四濺。

接下來的日子,顧蕊一心一意地悶在後宅,對外頭的事一概不聽一概不想,和詠梅兩個每日不是做針線就是在院子裏散步,不過月余,她們已經給尚未出世的孩子做了兩箱子四季衣裳了。

轉眼到了陽春三月,顧蕊已是大腹便便,行動有些遲緩,卻還每日堅持在院子裏散步。

這一日正走着,忽聽外頭一陣喧嘩,有人大聲喊著,「大將軍回來了……」接二連三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沸騰的粥鍋一樣。

小桃蹬蹬蹬從二門外竄進來,氣還未喘勻,就上氣不接下氣大喊著,「夫人,大將軍回來了……」

顧蕊只覺得眼眶一下子酸澀不已,這幾個月來的堅強、冷靜似乎一下子不見了,她從一個沉穩堅定的當家主母變成了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站在那裏,任憑暖風吹着,眼淚兀自嘩嘩流個不停。

二門外,靴聲橐橐,一人一身銀灰色的鎧甲、披着墨色的披風,大踏步走了進來。

因為逆着光,一時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那人身姿挺拔、英氣勃發地越走越近。

顧蕊獃獃地站在那兒,雙眼模糊,只覺得有個人走了過來。

小桃早就笑嘻嘻拉着詠梅避出去了。

陸凌風轉眼間便飛奔過來,一把攬過顧蕊,就緊緊地摟在懷裏,嗅着她發間的清香,陶醉地閉上眼睛,「我平安回來了。」

顧蕊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伏在他穿着鎧甲的胸口,不能自已。

「乖乖,別哭……」粗糲的指腹輕輕抹去她腮邊的淚,陸凌風小心捧起她的臉,輕輕地吻著。

好半日,顧蕊方才平靜下來,夫妻兩個相擁著走向屋內。

坐在炕沿上,陸凌風欣喜不已地摸著顧蕊高高隆起的小腹,笑道,「幾個月沒見,我兒子這麼大了呢。」

「你怎知一定是兒子,要是女兒呢?」顧蕊嬌嗔。

「兒子女兒都好,」陸凌風眉開眼笑地看着顧蕊,「我想好了,要是兒子,就叫凱旋,要是女兒,就叫望春。」

陸凱旋,陸望春。

顧蕊咂摸著,覺得還不難聽。

「以後,爹爹就能天天陪着你了,不叫你和你娘受別人欺負!」陸凌風把頭貼在顧蕊腹部,輕輕揉着。

夫妻二人臉上都是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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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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