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讓我哭一哭

第1章 先讓我哭一哭

「唉,我還是死一死算了。」

躺在土坡上的少女發出一聲怨嘆,然後扁嘴低聲哭了起來。

天是那麼的藍,綴著幾朵白雲,偶爾有雀鳥飛過,在空中飛過一道痕迹,飛入不遠處的山林之中。林中草木茂盛,高高低低的樹木綠得發亮,越往山林深處綠意越濃。離村子近的地方有幾塊如她現在躺着的一樣的黃土坡,不知當初開墾出來是用來種的還是建房的,也不知是因為什麼最終卻荒廢了重新被雜草侵佔。

記憶里這片林子比較荒,再往上又特別陡峭,村民進山都不會往這邊走。也是因為這一帶少有人來,汪大蘭才會躺在這裏哭幾場發泄情緒。

五天前,她從床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成了汪大蘭,她擁有汪大蘭的記憶和身體,可是,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要。

五天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幾次,一想到自己前世的好日子還有今後將面對的生活,她就悲中從中難以斷絕。

她明明記得自己坐在電腦前面玩遊戲來着,到底是哪裏不對,她是死了嗎?為什麼她好好的會死?這裏又是哪裏,這也不是她玩的那個歐氏貴族風少女遊戲呀,不然她說不定還能高興一下,哪怕是成為裏面的反派也沒關係。

前世?也不知能不能算作前世,作為一個有房有存款的宅家族,她的日子不要過得太舒服。可嘆天降橫禍,她七位數的資產和閑適的生活轉眼成空,未看完的劇成了終生遺憾,還有正在路上新口味飲料還有新老公代言的護膚品和附贈的他的簽名海報……

一想到這些,她剛醒來的時候就哭了一場,還把她家的三個弟弟一個妹妹給嚇著了。

是的,她現在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父母雙亡,家無積蓄,一家五口如今都在餓死的邊緣徘徊,原主估計就是又累又餓才會過世的。

早知道死?那天就點份燒烤當宵夜了,一想到這個她又哭了一場。那次她是偷偷哭的,不過還是被四個孩子發現了,於是,她開始到沒人的地方哭。

她也知道哭不能解決問題,可是問題太多她根本沒法解決好不好!一想到現實她就只想先哭一哭,把解決問題的事放一邊去。

要是有人這會兒經過,定然認得躺在山坡上哭鼻子的少女是山腳下北坡村汪二柱家的大閨女。

北坡村並不是什麼大村,村子裏統共二十幾戶人家,從汪大蘭現在躺着的山坡向下望去,便能看到靠山零星而建大大小小的二十幾間屋院,幾乎都是蓋着茅草頂的黃泥房,唯一一間蓋着瓦片的院落是村長家的,汪二柱家就建在村長家不遠的一處山坡下。

汪二柱家在村子裏也算不得什麼殷實人家。北坡村二十幾戶人家都算上,都沒有一戶是真正的殷實人家。

汪二柱他爺是逃難到了北坡村,定居下來后娶了村裏一個老獵戶的獨女。他到老都盼著家裏的婆娘能多生幾個兒子,可惜到死他都只有一個兒子就是汪二柱他爹,好在他還有兩個孫子,死的時候也算沒了遺憾。二柱他娘在汪大柱和汪二柱兩兄弟中間還有生過一個女娃,可惜沒能養住。

到了汪二柱這一代,家裏的孩子就多了,他有三個兒子,他大哥以前有兩個兒子。他爹以前還說要是他爺能多活十來年看到家裏人丁興旺的樣子不定有多高興。

只是孩子生得多,日子不一定就過得好,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汪二柱家三個兒子,上下又還有一個女兒,要養這一大家子裏的人可不容易。

汪二柱夫婦知道只靠地里的收成養不了這麼多孩子,便跟附近幾個村的村民結伴去隔壁鎮打短工,幾年下來都沒事,偏今年遇着事故。他們給一個富戶種地時遇上了山體滑體,夫婦倆和其他幾個短工都被埋了,造成四死五傷,其中亡故的四人中就有汪二柱夫婦倆。

主家倒也賠了些銀錢,可是這錢在安葬了夫婦倆后便剩下不多了,汪大蘭心知不能這樣坐吃山空,想要把地里的莊稼打理好,還得節省家裏的開支。

以前她爹娘在外打短工的日子,本也是她帶着弟弟做地里的活,但是到了最忙的時候爹娘至少會回來一起干,不像現在全得她一個人來。她最大的弟弟大山也才九歲,下面幾個分別是七歲五歲和四歲,更不頂事。她每每想到這個就發愁,加上家裏的存糧也不多了,她便一直省著吃,讓本就瘦弱的她越發虛了。

那天,她忙完早上的活正打算回家,正想着下午要不要去山上拾柴挖野菜,眼前卻一陣發黑倒在了路上,把跟在她後面的大山和雙山嚇了一跳。

家裏沒了父母,幾個小的這些個月本就擔心,現在連長姐也倒了,他們更是不知所措,還是同村的人幫着他們把汪大蘭扶回去的。

汪大蘭當時勉強還有口氣,幾個小的還給她去請了村裏的大夫抓了一副葯。不過他們都沒有發現,在他們出去煎藥那會兒,汪大蘭已經死過一回了。

現在的汪大蘭也很想再死一回,像她這樣從小在城裏長大,也就參加活動的時候跟田地打過幾次交道的人,讓她帶着弟弟妹妹種地?她怎麼想就只能哭。

可是光吃不幹活讓家裏未滿十歲的弟弟妹妹養她,她的良心也是會痛的。

要是換成他們到穿越到現代就好了,憑她的存款,她養活他們還是沒有問題的,當然是在只求溫飽不求什麼一流的生活品質的前提下。可是現在是在古代,哪怕她腦子裏關於如何勞作的記憶都在,她也不覺得自己能靠種地養活一家子。

就拿今天來說,早上她還是想振作一下去地上幫忙的,哪怕她幾個弟弟早早都說了讓她躺着不許她去,但最後一刻她卻是被現實勸退的。

今天地里的活重頭戲是施肥,農家肥的原料就不用多說了,汪大蘭以為自己有了原主的記憶應該能輕易上手,再說了,家裏的原始茅坑,她也已經適應了。可是在離肥料的原料還有兩米遠的距離時,她便主動放棄,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力也泄得一乾二淨。

她越想越憋悶,就偷偷跑來山上哭了。

嗚~這日子可怎麼過~

她感覺自己就像某個表情包上的小人一樣,人躺在地上胸口插個搋子,哭流滿面。可是古代沒有搋子,她只能持續心塞~

「嘀!系統提醒:今日勞動值——零!」

嘀,嘀,嘀你妹,汪大蘭在心裏罵了一句,從她醒來過不久,她的腦子裏好像就多了一個系統,每天傍晚如果她沒有勞動都要出現嘀一下刷存在感催她勞動。她身體還沒有好呢,還有沒有點人權了?

她也是看過幾本系統穿越文的人,一開始系統在她腦中忽然點亮時她還挺得意,想想她的存款和房子換一個金手指勉強也劃得來。結果這哪裏是金手指,簡直是地雷,每天就讓她勞動,要是一天不動,就會電她。

就拿她剛醒過來那會兒來說,別說勞動了,她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腦子裏又是莫名翻湧的記憶又是一個陌生的系統,她哪裏有空勞動,系統卻一點也不人性地電了她。她還就跟它犟上了,第二天她還就是躺了一天不勞動,結果就是再次被電,電力還增強了。

第三天……她覺得人也不能總躺着,總算是掙扎著起來打掃了一下院了,換得一點勞動值,才沒有再挨電。

今天她本來是打算幫忙干點農活的,這不是被熏退了嗎,看來她還得靠打掃院子換勞動值,問題是勞動值積累下來也沒有什麼用。

她躺着的這兩天沒少去翻腦中的系統,說是系統其實就是個系統商城,現在所有東西都只有一個黑色的輪廓還沒有解鎖,需要她的勞動值積累到十升級到第一級才能解鎖一個。

後面也是一樣,每升一級解鎖一個。

系統商城裏的東西大概分為三樣:第一類也是最多的一類就是種子,像她這樣把所有綠色蔬菜統稱為青菜的人也分不清只有一個輪廓連名字也還是「???」的菜是個什麼菜,她總覺得沒什麼用;第二類就是輔助類,從輪廓上看像是藥瓶,估計是殺蟲劑之類的;第三類是特殊物品,無法判斷是什麼,還得她升到十級才能解鎖第一個特殊物品,升到一百級解鎖第二個,升到一千級解鎖第三個。

汪大蘭默默算了一下,如果每天能積累的勞動值是一,升到第一級就得十天,升到第二級——照她玩遊戲的經驗,估計再累積十點勞動值是不夠的,可能得加倍,那就要一個月……反正要想升到十級怎麼也得一年,升到一百級大概要幾十年,至於一千級,有生之年她是升不到的。

從輪廓判斷,第三個特殊物品似乎是個藥瓶,極有可能是什麼萬靈藥之類的。

她需要萬靈藥嗎?她當然是需要的,就是自己用不上留着賣錢也好,可是理智地考慮一下,她覺得世界就算沒有萬靈藥也是能運轉的,所以就算弄不來,她也不必太遺憾。再說了,解鎖也就是解鎖,並不是一解鎖就給她了,根據系統說明這些東西還得用勞動值換。

消耗的勞動值不會影響等級,可是她難道中間就什麼東西都不買?她也是玩過類似超難玩的遊戲的,估計要想買一千級才解鎖的東西,她得達到二千級才能存夠勞動值。

很好!再見!

所以現在這個系統,除了讓她看一下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和農曆,其他什麼用也沒有。

問題是將來種子解鎖之後她還得種呀,要是直接能換成錢或者食物,她說不定還努力一下。她都不確定換出來的種子種下去在收穫之前自己是不是又會累死或者餓死,反正都是個死,她還不如趁早。

她看她挑的這個山坡就挺好,閉着眼睛一滾,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女子。想是這麼想,她依舊躺着哭幾聲,一動也沒敢動。這才活過來幾天,怎麼也得看看古人是怎麼生活的,就這麼死了就真的太莫名其妙了,她也做不出輕易自殺的事來。

可是一想到就這麼認命活下去,她真覺得會很累,再想想自己財產和父母,眼淚又開始不要錢地流。

她絕對不是個愛哭的,哪怕看一部虐劇能哭上好幾天,但是她很少為自己遇到的困難而哭,也有可能是她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讀書的時候,哪怕升學的時候苦了一點,但是她也沒覺得有苦到需要她哭的時候,倒是畢業那天她哭了很久。考上目標大學,畢業后順利就業,然後被現實勸退成了死宅。

哪怕出社會時她覺得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個她本來嚮往的金融業對她這樣沒有感受過太多社會壓力的人來說頗為吃力,尤其是看到有同事背鍋鬧自殺、有同事過勞死之後。

她從職場逃避了,也是因為家裏給了她底氣,父母的公司轉了一手,不知怎麼就資產暴漲了。父母對她這個獨生女也放心,把家裏的錢交給她一半讓她打理,每年靠股票賺來的錢就夠她開銷的,更何況他們在很早的時候就買下好幾套房子,她還有房租可以拿。

多好的日子呀,基本算得上人生贏家了吧。可是現在……如果她是因為死了才成為汪大蘭,父母知道怎麼把她某寶上的錢拿出來嗎?

不行,她又想哭了。

吸了吸鼻子,她又哭了幾聲,倒沒有發覺有人正站在她後面的林子裏。

這不是汪二家的女兒嗎?她怎麼又過來這裏哭,她父母的墳地也不在這裏呀?她一直這麼躺着,他都不好下山了,樹叢後面的男子有些嫌棄地皺着眉,臉上一道斜向劃過整臉的傷疤顯得有些兇惡。他就這麼無奈地站着,等著汪大蘭哭完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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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之農門長姐不想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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