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馭道祖師
紅沙卷舞，祖極寂靜，遠處傳來悠悠蕩蕩的迴響，是歷史在時空中留的嘆息。
祖極之女緩步走來，看着這片荒蕪的土地，眼中只有迷茫，只有一種難言的悲涼。
易寒並沒有好受到哪裏去，他深知此刻的羅天世界，正在遭受生死危機，或許有一天也會變得如這裏一般，生命絕跡，只有死寂。
「我們要去哪裏？」
祖極之女問出了聲。
深空何其浩瀚啊，但靈魂空蕩，已經不知道何處才是歸宿了。
易寒輕輕道：「就在這無盡的塵埃之中遊盪，遊盪到黑暗的盡頭，那最死寂的地方。」
「走吧，或許我們會流浪很久，也或許很快就將死於厄難。」
他大步走了出去，祖極之女緊隨其後。
兩個孤獨而悲慘的靈魂，就這樣踏上了一條黑暗的路。
他們的目的是見證死亡，是窺探亡靈，是在暗黑之中尋找共鳴的痕迹。
而與此同時，羅天世界的厄難已經結束了。
或許是結束，也或許是開始吧。
......
獄帝大步走到了石宮的門口，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頭，看到了苦獄閻君和無間獄王。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幽女實力突破至無上之境了，屬於後來者居上，你們兩個成神多年，卻還沒勘破無上...」
「身份限制了你們，這就離開吧。」
苦獄閻君身體一顫，連忙跪了下來，道：「師父...弟子不追求武道的極限，只想陪在師父身邊。」
獄帝擺了擺手，道：「我生於太古，無敵數萬年，將來的路或許更遠，你們陪不了我。」
「這個世上能陪我的，只有我的阿蓮。」
他似乎也罕見遇到了迷茫，輕輕道：「我要閉關了，十八苦地獄該解散了，兩萬年大夢，該醒了。」
「王桀魔說得對，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妄圖通過輪迴來拯救阿蓮，她的復活之法，在更深邃、更廣闊的深空。」
說到這裏，他自嘲一笑，道：「若這兩萬年，我並未浪費時間在建立輪迴殿和十八苦地獄上，而是在專心修武，惡魔又算得了什麼，污穢的母神又算得了什麼。」
他嘆息道：「我給自己一百年時間閉關，專心修鍊，百年之後我出關，打碎天地，前往深空。」
「如果那時候，你們能夠達到無上極巔，天梯盡頭，那我便帶你們一起走。」
「好自為之吧，身為修者，這片世界已經殘破不堪，需要你們來維持秩序。」
他閉上了眼，喃喃道：「從今日開始，世間再無獄帝，只有祭尊。」
「十八苦地獄，該成為歷史了。」
說到這裏，祭尊終於走進了石宮，佈下了陣法，隔絕了世界。
只要他不想死，母神也奈何不得他。
事實上，從這一刻開始，他的頭頂已經漸漸出現了光圈。
只是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生命見到過苦輪，哪怕是祭尊，也不知道苦輪是什麼。
他早已到了苦輪之境，只是還沒有領悟。
......
一條瀑布懸掛虛空，從天落下，水霧在陽光的縈繞下，激化出七彩之光。
只是這光也沒有以前絢爛了，黯淡渾濁，映照着殘破不堪的物藏森林。
一場驚世大戰，幾乎毀滅了這個世界，物藏森林也不意外，遭到了巨大的摧殘。
「他因世界而死。」
賀蘭乾罡輕輕一嘆，抬頭看着天空之上的彩虹，眼中只有一片蕭索。
自然白鹿受到了那個偉大存在的點撥，已經達到了真正的創道之境，擁有了與世界同壽的實力。
在羅天世界大戰最關鍵的時候，他終究還是站了出來，以自己的生命，保護了這片世界。
森林的生命都來了。
飛禽走獸，昆蟲百鳥，以及無數的修者。
它們發出哀鳴，他們在沉默哀痛，七彩之下那巨大的身軀千瘡百孔，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這一場葬禮沒有儀式，沒有程序，眾人只是在見證自然白鹿的離開，送他最後一程。
辛妙娑軟軟倒在了曲煙妃的身上，紅腫的眼眶之中早已沒了希望。
她只是看着曲煙妃，輕輕道：「曲姐姐，長大之後，真的只有悲傷了嗎？」
曲煙妃沉默了片刻，才道：「曾經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我看到過光明的模樣。」
辛妙娑道：「你是說易寒嗎？我都不敢奢望他還能回來，他只要活着，無論活在哪個世界，我都心滿意足了。」
「他會回來。」
曲煙妃的聲音極為堅定。
她看向四周，看到了遠處的唐蘊芳和萬凝脂，看到葉一秋和洪北默，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
她低聲道：「這裏有他的因果，有他珍視的一切。」
辛妙娑道：「可是我們撐得住嗎？羅天世界的神靈，幾乎死絕了，而惡魔的母神還沒下場，甚至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支柱級惡魔。」
曲煙妃輕輕道：「妙娑，許多艱難的路，我們都走過來了，不是嗎？再難，又能有多難呢？」
「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着，就可以爆發出最炙熱的憤怒之火，火焰總是那樣的，只要有一縷，便能燃燒整個世界。」
說到這裏，曲煙妃停下了。
她臉上也罕見露出迷茫，因為她自己都不怎麼堅信這句話。
「說得很好。」
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出現，一隻白皙細嫩的手搭在了曲煙妃的肩膀上。
曲煙妃下意識回頭一看，只見一張知性絕美的臉近在咫尺，她的瞳孔之中似乎演化著整個世界的生滅變化。
一瞬間，曲煙妃看到了無數個時代的崛起與沒落，莫名的感悟在心中激蕩，無盡的靈氣衝破了無數的桎梏，達到了一個最巔峰的高度。
武道先天，終於開啟。
這一刻，曲煙妃竟然成神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女子，喃喃道：「你...你...你給了造化？」
她成就神靈的氣息，也讓四周諸多強者朝她看來，而且很快把目光集中在了她身後的女子。
知性的女子搖頭道：「不是我給了你造化，而是你本身就有這樣的造化，你的感悟是自己的，我只是讓你清楚看了一眼。」
她說着話，緩步朝前走去，腳踩虛空，慢慢靠近七彩之光。
她身上沒有任何氣勢，也沒有透露任何強者的氣息，卻讓在場的人不可忽視。
七彩之光自動變得璀璨了起來，天色都變得明亮。
她走到了自然白鹿身旁，輕輕嘆道：「我不過途經這片世界，一時興起傳下馭道之法，你能靠着我留下的模糊信息，做到如今這一步，也算是造化。」
「為世界而死，總會讓我想起一些往事，雖然那些往事我未曾經歷過，但畢竟總聽夫君和諸位姐姐說起，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歲月。」
「白鹿，我決定破例，收你為坐騎，以後你便跟隨我夫妻，雲遊星海吧。」
說到這裏，她隨手一揮，一道光芒化作億萬道則，全然融進了自然白鹿的身體。
自然白鹿千瘡百孔的身體，在幾個呼吸之間，恢復如初。
他全身熠熠生輝，似乎擁有了無窮的力量，頓時張開了眼睛。
看到眼前這個女子，自然白鹿頓時老淚縱橫，匍匐在地上，痛哭道：「主人，我終於又見到您了，您來救我了。」
天地寂靜，所有強者都懵了。
只有賀蘭乾罡渾身一震，死死盯着眼前這個女人。
他張大了嘴，然後緩緩跪了下去，大聲道：「弟子賀蘭乾罡，參見馭道祖師。」
辛白羽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織命之術，一縷道則，復活生命，重聚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