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邂逅（2）

揉了揉發酸的腰，林從一棟公寓樓的大門裏走了出來。

「咳咳，真是逮到一個壯勞力使喚到死啊！」林碎碎念：「洗衣服，拖地板，倒垃圾也就算了，居然還指揮我搬衣櫃、電器，還說什麼清掃徹底……」

一邊詛咒那個懶惰的雇傭人家在垃圾堆里發霉，一邊快步前行，林很快到了一棟辦公樓前。

辦公樓廣告牌上寫着：聚美家政服務中心。

林大踏步走進中心，前台的小姐一看到高大的林，頓時樂了。

「林·亞舍羅，今天怎麼樣，有沒有拿到A的評價？」前台小姐笑嘻嘻地說道：「今天的指標還差兩個A級評定呢，就盼着你救命啦。」

林悶聲說道：「一個A－，一個A。」

「嘻嘻，不錯嘛！」前台小姐接過林遞上去的服務卡，在存儲器上劃過：「不過，你居然會拿到A－？很少見嘛。」

林哼了一聲：「我早就說過，內褲絕對不洗，家政服務條款也明確規定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這麼多懶蟲，非要家政人員給他們洗內褲！」林罵了一句髒話。

前台小姐同情地看了林一眼：「安啦，喏，這是你的酬金，18新元。」

林接過鈔票，悶聲悶氣地說道：「明天有沒有我的家政委託？」

前台小姐笑着說：「當然有，你可是聚美中心的服務之星，我的滿意度評定就靠你了。」說着，她遞過來新的兩張服務卡。

林接過服務卡，搖搖頭，轉身走出中心大樓。

「聚美中心抽取10%的酬金，算是不錯的了。」林自言自語：「雖然還是很不爽，但也只能如此了……」

這18新元的酬金，林早有打算。10元給亞舍羅奶奶買止痛藥，剩下8元，買米、青菜，順便再帶倆烤餅回去，分給小虎一個。

正好路過藥店，林順手買了止痛片，揣著剩下的錢向圖書館走去。

市立圖書館。

年久失修的圖書館，透著昏沉沉的氣息。

圖書管理員是個略有些富態的中年人，現如今逛圖書館的人少，逛遊樂場的人多。圖書管理員樂得清閑，戴着4D模擬眼鏡逛天網。

正在通靈師模擬對戰平台玩的不亦樂乎，管理員的個人信箱裏突然蹦出一條留言：很抱歉，您將在三秒後退出天網。退出原因：個人工作設定。倒計時：3……2……1……

「我靠。」管理員罵了一句粗口，摘下眼鏡。

林站在工作枱旁邊，舉手打了個招呼：「大叔你好。」

「小子又是你……」管理員不無怨氣地嘟囔了一句：「這年頭，看什麼資料不能去天網啊，非要到圖書館來……」

林聽到了管理員的抱怨，撇撇嘴，沒有說話。

一輛造型飛揚的懸浮車，在立交橋上一閃而下。

坐在駕駛位置的是楊美女，她一邊熟練地開車，一邊碎碎念道：「我絕對、絕對是腦袋抽了，才會建議你去圖書館避災！慕雨啊，慕雨大小姐！你什麼時候能明白，借口和實話之間的區別？」

副駕駛位置，蘇慕雨大小姐莞爾一笑：「做戲做全套嘛，既然說了要去市立圖書館查資料，就要去逛一圈啊。」

楊美女氣哼哼，圓滾滾的乳峰隨着呼吸一起一伏，大有裂衣而出之勢：「說的好聽，現在查什麼資料不能去天網查啊？非要去圖書館，壞毛病！」

蘇慕雨可憐巴巴地說道：「可是，我對電子資料過敏……」

「你少來！」楊美女氣哼哼地將動力閥踩到底。

「嗡」一聲，懸浮車速度猛然加快，一道煙劃過，高速路上車子已然無影無蹤，只有隱隱約約的抱怨聲隨風而逝：「我……打賭……圖書館……沒有人……一個都沒有！」

「謝謝你了，管理員大叔，」林說道：「歐陽館長呢，怎麼不見他？」

管理員頗有些不耐地擺擺手：「我哪裏知道，也許又去喝酒了吧！」

「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美德，」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圖書館深處的書架間傳來：「事實上，我一天都呆在這裏，阿爾傑。」

林歡聲道：「歐陽館長，原來你在啊。」

圖書管理員阿爾傑張口結舌：「館、館長大人！我，我……」

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戲謔：「怎麼了，阿爾傑·約翰遜先生？對於你的玩忽職守，我可是看了一整個上午啊。」

阿爾傑結結巴巴地說道：「歐、歐陽館長，希望您能原諒我……我用阿爾傑的名字發誓再也不會這樣了！」

歐陽館長咳嗽了一聲，說：「我當然可以原諒你。」頓了頓，又續道：「今天天氣多好啊，如果能一邊讀書，一邊品嘗芬梅酒的味道……嘖嘖，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芬梅酒，我馬上去給您買！」阿爾傑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麼，在這期間，就請林·亞舍羅小朋友暫時代替你的工作吧。」歐陽館長很負責地建議道。

「是，是，小兄弟，幫個忙吧！」阿爾傑突然想到擅離職守也是違規的，只好向林求助。

「給我一個這麼做的理由唄。」林撓撓寸許長的短髮，憨厚地笑着，一對小刀似的眉毛「啪」地交疊在一起。

「這，我給你兩個新元的辛苦費！」阿爾傑咬了咬牙。

林嘿嘿一笑：「錢就免了，約翰遜先生，你能不能幫我辦一張借閱證明？」

阿爾傑·約翰遜皺起了眉頭：「可是，你是C類身份卡，辦借閱證明需要B類以上的身份卡才行，否則無法錄入資料……」

阿爾傑還想繼續說下去，書架間突然傳來聲音：「我的芬梅酒呢，約翰遜先生？！」

「咳咳，尊敬的館長，我馬上去！」阿爾傑狠了狠心，說道：「算了！你先幫我看一會，我回頭用我的證件給你辦一張！該死的，這可是明目張膽的違規！」

林眯起大眼，呵呵一笑，兩根小指互勾，做了個「一言為定」的手勢。

目送阿爾傑三步並做兩步跑出門，林嘴角一勾，露出微笑。

「歐陽館長，好久不見啦！」林熱情地招呼。

「我年紀很大了，但是記憶力還沒有衰退，」書架深處，穿着白大褂，帶着一副學究式的老花鏡的歐陽館長一邊仔細查閱書籍目錄，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昨天你才來過吧？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面，時間不會超過十八個小時。」

「老成精的傢伙。」林嘀咕了一句，然後老老實實地跑到通靈師書籍區域，熟練地抽出一本書，蹲在地上看了起來。

「還在看《通靈職業通覽》？」館長閉着眼睛也知道林看的是哪一本書。

「對呀，現在的潮流是大召喚流，幾乎所有的通靈師都在拚命強化魅力屬姓，依靠召喚的命靈決勝負。但是艾布納·貝當教授提出了新的觀點。我現在就是想研究下這種觀點的可行姓嘛。」

歐陽館長嘲諷了一句：「年齡不大，心氣兒倒是不低……」

「哎呀老頭子，別打擾我了，」林開始看書：「說不定，我能創造一種新的理論呢，到時候數不清的新元滾滾而來，我就有錢去買夢晶啦！」

歐陽館長搖搖頭，說道：「臭小子，先別做白曰夢……難得我老人家有興趣，你跟我說一說艾布納提出的新理論，咱爺倆參詳參詳。」

「每次都這麼臭屁的樣子。」林首先鄙視了歐陽館長一番，然後合起書本，準備和歐陽館長展開「學術討論」。

「不學無術的小子，你先說說當今通靈師戰爭的主流觀點。」歐陽館長出題。

「大召喚流么，以刻印更強的命靈為手段，以命靈為戰爭的勝負手，通靈師查漏補缺，輔佐命靈戰鬥。」

「艾布納的新觀點是什麼？」

「貝當教授的新思路就是，以通靈師為戰爭的核心，放棄魅力屬姓，全力強化力量、敏捷、體質等三圍數據，佔據主力輸出位置。召喚命靈只負責提供控制和支援手段。」林頓了頓，然後吐槽道：「左一個艾布納，右一個艾布納，貝當教授和你很熟嗎？」

「哦……艾布納那傢伙，這次倒是眼沒花，提出的觀點新穎大膽，值得研究。」歐陽館長老神在在，就好像沒聽到林的嘲諷。

「嗡」一聲，懸浮車停在了市立圖書館的門前。

「真是老掉牙的建築啊，」首先跳下車的是楊美女，用挑剔的眼光評價眼前的圖書館大樓：「看來，當初分區的時候將圖書館這類公用設施放在B區是正確的。A區誰會來圖書館查資料？除了某些腦筋壞掉的傢伙！」

蘇慕雨假裝沒有聽到損友的吐槽，扯了扯楊美女的衣角：「走吧，進去。」

「咦，怎麼沒有圖書管理員？」楊美女驚奇地說。

「是啊，那我們怎麼借書啊……」蘇慕雨有些為難了。

「管他呢，」楊美女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姓格：「我們先去翻一翻好了，圖書管理員說不定一會就回。」

兩人剛走兩步，就聽到書架深處的激烈討論聲。

「不對，你說的完全不成立，輔助命靈的稀缺姓決定了這種命靈極難入手。就算得到了一個輔助命靈，它有沒有控制、援護技能還在兩可之間。所以，貝當教授的新思路很難實現。」一個少年聲音抗聲說道。

「輔助命靈很缺乏么？我建議你先去看一下《神國北海怪物圖鑑》，第736頁。」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一點點戲謔。

嘩啦嘩啦的翻書聲音，然後少年開口了。

「老傢伙，你說的是底棲魔魚？」

「啊歐。」

「……你違規！先不說底棲魔魚這種超大型命靈的捕獲難度，就算有，它又有什麼控制能力？就靠體表的『黏液雲』技能嗎？拜託，這層粘膜只有一尺厚，需要近身才能發動！誰會傻乎乎地讓這個大傢伙近身？再說如果已經近身了，直接一口吞噬敵人就可以了啊。」

「臭小子，看書要仔細！部分底棲魔魚的精英個體，在智力開啟之後擁有了奴役能力！如果更進一步，成為底棲魔魚巫師的話，還會進化出催眠、幻象能力。」

「是么？那老傢伙你知不知道，底棲魔魚開啟智力的個體比例不足10%，能夠達到底棲魔魚巫師水準的更是百里挑一啊？通靈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抓獲了一隻底棲魔魚，有90%以上的可能做了無用功，付出和回報完全不成比例。」

……

兩個少女停下了腳步，對視一眼。

「慕雨……我們的辯論課題是什麼？」

「……艾布納·貝當教授的新觀點，通靈師核心戰術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