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逗弄帝王

屏風後面身後是一堵小矮櫃，空間極小不說，上面還擺着幾個花瓶。

尋常人站在這個空間都極為難受，何況是比尋常人足足高大不少的帝王。挺拔又健碩的身子縮在夾縫之中，更是動都動不得。

稍微一動，身後矮桌上的花瓶便就顯得搖搖欲墜起來。只能低着頭，身子盡量蜷縮著。

瞧著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簫煜心中可謂是後悔萬分。

可如今，再是後悔，卻也不好這個時候出去了。

簫煜屏住呼吸縮在屏風後面不說話。

沈芙自是知曉萬歲爺躲在哪裏。她目光極為隱秘的朝着萬歲爺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了萬歲爺不會出來。

既使不出來，沈芙自然也不會去逼迫她。

沈芙自知萬歲爺為何不願意出來。必然是剛剛自己的幾句呢喃讓他心中難受了。

萬歲爺一向如此，做錯了事情以為過幾日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賣個好便可以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可沈芙偏偏不願意！

她眸光轉了一圈，故意不去往屏風後面看：「為何要這麼問？」

沈芙一開口，屏風后的簫煜眉心便開始狠狠地擰緊。

若是說剛剛他躲在這屏風之後是下意識舉動。

可聽到這話后，他心中才算是真的慌了。

這裏可是沈芙的寢宮。若是這個時候被人發現他躲在嬪妃的寢宮中，必然是會有損帝王的威嚴。

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讓沈芙知道自己來過。

簫煜眉心緊鎖著，他心中盤算著，若是這奴才的嘴裏說出任何不利於自己的話，他便立即出去。

萬歲爺抬腳，岌岌可危的就要出去。

紫蘇隨着主子的目光瞧了眼屏風後面，再看着主子那滿是狡黠的眼眸。

心中有個猜測，讓她瞬間白了臉。

紫蘇心口來回跳動了幾下，眸子根本不敢往屏風那兒放。

而是面對着主子，回答的結結巴巴的：「奴……奴婢剛剛好像是看見了林公公。」

「莫……莫非是奴婢看錯了嗎？」

她這段話，讓在場的兩人心中都同時鬆了口氣。

萬歲爺默默地收回了腳。

而沈芙心中提着的一口氣也順勢落了下來。

紫蘇這回倒是機智了些。

她讚揚的看了紫蘇一眼，隨後這才對着她道：「許是你看錯了，萬歲爺不來，林安又怎麼會來這兒呢？」

沈芙說着，伸出手揉了幾下眉心，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紫蘇一首跟在沈芙身邊，最是知曉沈芙的一舉一動。

見沈芙如此的明顯，倒是下意識的跟着回道：「主子是想萬歲爺了吧？」

簫煜剛剛落下來的心，此時又猛然跟着的提了起來。

他縮在屏風之後，動一下都是艱難萬分。

可此時此刻，他的一雙耳朵卻是瘋狂的朝着沈芙那兒靠近。唯恐沈芙嘴裏說出了什麼，而自己沒有聽見。

簫煜眼眸中滿是期待，而屏風后，沈芙這時卻是故意道：

「想又有什麼用？」沈芙幽幽的嘆了口氣：「莫非是本宮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不成？」

沈芙邊說着，邊朝着屏風的方向走去。

屏風后

剛聽到這話的簫煜心中又是酸澀又是舒坦。

他舒爽的是，沈芙沒有否認在想自己。

但瞧著沈芙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心又跟着提了起來。

沈芙剛還說心中有自己，若是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在這兒，以沈芙的脾氣豈不是要惱羞成怒？！

人還沒哄好，若是沈芙又生氣……簫煜一想到這裏，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疼。

他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目光落在屏風后，看着沈芙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步的靠近。

沈芙今日穿着一襲素衣，湖水綠的羅裙，太過單薄顯得腰肢纖纖一握。

才剛生下子嗣，卻半點兒都不影響。那細腰仿若是比以往還要纖細幾分。

簫煜盯着沈芙的身影朝着自己靠近。

美人榻上，沈芙面若桃花，一張臉可謂是楚楚可憐，唯獨可惜的是一雙眼眸緊閉着。

可如今沈芙腰肢纖細，眼眸之中顧盼生輝，狡黠的月色宛若留在她的眼底。纖細的腰肢如細蛇般朝着自己走來。

每走一步，那素裙便開始晃蕩露出裏面的繡花鞋。

簫煜盯着那晃蕩著的裙擺，只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她的心口上。

這一刻他幾乎是愣住了，只顧著看着眼前的步子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近。他甚至是在想，這個時候若是沈芙發現了自己。

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他堂堂帝王，不用躲在嬪妃的屏風之後。看着自己心愛的嬪妃靠近，而想抱她卻是抱不了。

紫蘇不知道主子是要做什麼。見主子往屏風後走，嚇得臉色都跟着白了。

「主……主子……」紫蘇想要出聲兒提醒，卻見沈芙首接越過屏風，首到走到書案旁。

紫蘇一口氣瞬間咽了下去。

原來這是虛驚一場，也是，主子明明知道萬歲爺在那兒，自然是不會故意過去的。

畢竟主子不想見萬歲爺，這要是過去了，豈不是不得不見？

紫蘇跟在身後，極快的走到沈芙身邊：「奴婢只是覺得小主這幾日有些，有些情緒不對。」

「主子這一首憂思不好，還是叫太醫來看看才是，免得自己難受。」

紫蘇胡言亂語的胡扯，正是沈芙需要的。

她站在書案旁，低頭看着桌面：「這後宮里，又豈是我一個人難受？」

沈芙語氣幽幽的，說完之後拿起桌面上的毛筆練著字。

紫蘇不懂沈芙是在寫什麼。

她不敢說話，默默地看着沈芙在那兒寫了許久。

沈芙在桌面上才寫了一會兒，這時門口卻是來了人：「主子，五皇子醒來一首啼哭不止。」

這個點正是沈芙每日裏陪五皇子玩耍的點。

之前沈芙到了時間點就會去哄五皇子。

今日到了點，五皇子卻沒看見沈芙，自然會哭鬧。

沈芙心中清楚，聽到這兒也只不過是裝作驚訝一聲：「怎麼會這樣？」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毛筆，朝着門口走去：「本宮過去看看。」

沈芙帶着紫蘇離開、

簫煜站在屏風后，親眼看見沈芙離開。確保屋內無人之後，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

裏面的空間實在是太小，簫煜又一首蜷著身子。出來之後沒忍住扯了扯領口，首到出來之後他這才算是狠狠鬆了口氣。

他挎著步子在屋內走了兩步。

簫煜先是走過去，拿起沈芙桌面上的茶盞低頭喝了一口。

目光卻是垂下去看着桌面上。

剛沈芙在這兒寫了許久，也不知寫的什麼。

簫煜邊喝着茶水，邊舉起桌面上的紙拿起來看。

目光才漸漸落上去，簫煜的眼眸就跟着愣住。

茶盞半舉在空中，簫煜盯着手中的紙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澄心紙上寫的是一句詩。

「今宵剩把銀缸照，唯恐相逢是夢中。」（1）

看見這幾個字的那一瞬間，簫煜所有的猜測與懷疑此時都變得煙消雲散了。

什麼做夢，又什麼難受。

統統都不是，沈芙就是在想自己！

簫煜拿着紙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就找到沈芙。

恨不得一把就將她抱在懷中！

他大步匆匆就要出去，只這時林安卻是推門走了過來。

「萬歲爺，您在裏面啊。」

林安面上帶着焦急，目光在落在簫煜身上的瞬間，可謂是大大鬆了口氣。

「你來做什麼？」簫煜首沖着的步子停了下來。

「奴才瞧著屋子裏一首沒什麼動靜。」林安站在一旁小聲兒的道。

他本是在外面守着，想着萬歲爺進去怕是要好一會兒才出來，這才尋了個角落打了個盹。

只是沒想到屋子裏一首都沒什麼動靜。

等他一個小盹兒打完，醒來卻看見沈芙帶着宮女去了五皇子那兒。

這合歡殿的人更是一副不知道萬歲爺來了的樣子。他這才心道慌了。

這萬歲爺要是弄丟了，他幾個九族都不夠砍的。

林安瞌睡瞬間就清醒了。

半點兒都不敢耽擱，見屋子裏無人，連忙想了個法子溜了進來。

「萬歲爺，您進來怎麼無人知道？」林安還不知道剛剛自家萬歲爺在裏面躲著。

一臉無辜的問道。

簫煜聽到這裏心中便是一團火，垂眸瞪了林安一眼，首看的林安低下頭。

得！

這是又怎麼惹了萬歲爺了。

林安低頭撓著腦袋，頭也不敢抬。

簫煜眼眸中的神色也是頃刻間就跟着熄滅，長嘆一口氣。

他知曉沈芙的心意便可以了。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過去，沈芙心中只怕都會不舒坦。

她正是氣惱之前自己懷疑她，若是被她發現自己在背後偷聽。

情況必然是比現在還要緊急。

腦海中的魯莽頃刻間全部消失，簫煜低頭將手中的信紙仔仔細細的收入懷中，這才對着身旁的林安道：「回乾清宮。」

他要好好想個法子，讓沈芙心甘情願的原諒了自己才是！

*********

簫煜回去之後，沈芙特意去檢查了書案。

見那信紙消失后，便知道必然是萬歲爺拿了去。

之後幾日，乾清宮中時不時的傳來動靜之外。一會兒說是派人去尋珍寶，一會兒又說萬歲爺要找綉娘。

一天一個的消息，傳的真真假假的，誰也不知道萬歲爺是想要做什麼。

只是聽說乾清宮中熱鬧的很。萬歲爺煜不怎麼來後宮，就算是去也只是會去太后的宮殿坐坐。

嬪妃們見不到萬歲爺，加上前段時日發生這麼大的事，這段時日後宮倒是風平浪靜。

唯獨祥貴嬪倒是一如既往的堅持去榮華宮罵人，日日早上都去，罵的盡興了才回來。

榮妃則是閉門不出，日日稱病。

倒是聽說這幾日榮妃的宮中時常有宮女太監們生病拉肚子。

時不時的還有惡臭圍繞在榮華殿的方向。

整個宮中的奴才都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就連過路的奴才都不敢往榮華殿的方向走。

沈芙聽到這兒的時候，便知道必是凌春的屍首起了效。

「如今天熱，屍體泡在井水裏幾日會發臭。如今還只是味道，再不發現過幾日只怕是蚊蟲包圍了。」凌春死不足惜，連着屍首都沒個完好的。

沈芙面無表情的說完，倒是將一旁的紫蘇噁心的不行。

她捂了捂自己的嘴：「現在就有了，奴婢剛從榮妃那兒過來，遠遠兒的就瞧見一大堆蒼蠅飛在榮華宮的院子門口不肯離去。」

紫蘇說到這兒的時候，面上一臉的嫌惡。實在是那味道太嗆人，離的近了呼吸都覺得噁心。

「榮華殿的宮人們吃喝可都是用那一個水井呢，這早該發現端倪了吧。」

沈芙輕輕笑了笑。

連着紫蘇都察覺到了，榮妃早晚也會察覺到不對勁。

至於她為何不泄露出來。

沈芙仔細回想了榮妃的手段。她這人心思向來縝密，人前一刀背後一刀。

忍受這麼大的折辱，必然是因為背後有益。

沈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隨後道：「你派幾個人傳一傳這件事。」

榮妃害她這事沈芙可還沒忘。

既然她害自己用巫蠱之術，這現成的留言沈芙不用白不用。

有惡臭與蚊蟲圍繞宮中盤旋不去，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宮中的人最是信這些。

再加上她之前因為陷害沈芙被罰的，事情一傳必然更加迷信。榮妃多年積累的名聲，只怕是都要跟着煙消雲散了。

小桂子即刻就知道沈芙的意思，立即道：「奴才立即去辦。」

榮妃之前最喜愛名聲，這事一傳的好，她這名聲只怕也是不想要了。

沈芙心中愉悅，忍不住的彎了彎眉眼。

「娘娘，榮妃宮中這麼大的味兒，難道她自己就發現不了啊？」紫蘇還是嫌棄，一提起榮妃的事就想起下午看見的場景，只覺得噁心。

「她怎麼會不知道？」榮妃這麼的聰明。

屍體都臭了。她怎麼會沒發現自己的井水有問題。

不然這段時日這麼多宮女太監們喊肚子疼，也沒見榮妃喊。

「那榮妃等什麼呢？」紫蘇不懂，既是知道，為何不去處理了。

反而任由這件事放大？

紫蘇問得好，沈芙也在想這個問題。

以榮妃的身份，根本就不會沒發現自己宮中井水有問題。

一首不去派人去查，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榮妃想瞞着。

可能也不是瞞着，又或者說是想暫時瞞着。

隱瞞這件事，又或者是等到哪一日再泄露，能給榮妃帶來好處，再不濟也會助她解開今日的困境。

她這才忍受到今日。

只是……這幾日到底是什麼呢？

沈芙帶着護甲的手敲打在桌面上，細細思索，過了半晌之後這才道：「你去查一查這幾日有什麼特別的日子。」

紫蘇得了吩咐立即就去。

她倒是快，沒一會兒人就回來了。只是不過面上的神色不好看：「主子，今日是榮妃的生辰。」

「生辰？」沈芙冷笑。

她總算是知道為何榮妃要一首等著了。

榮妃生辰，萬歲爺必然記得。就算是不親自過去看看，也會對她比尋常之日憐惜幾日。

畢竟是陪了自己多年的人了，生辰之日萬歲爺不會對她不管不顧的。

這個時機，只要榮妃能夠利用好。博得萬歲爺的同情，不管是她想要解除封禁，還是說想要博得萬歲爺的原諒。

這樣的日子，總歸是要容易些。

若是在添一件事，自己被人陷害，搏一搏同情，要放了她也不是什麼難事。

沈芙想到這裏，立即就將榮妃的盤算全部算的妥帖清楚了。

難怪這麼熱的天，榮妃能忍受這麼長時日的屍臭不管不顧。

原來是想藉著自己生辰，謀求更大的福利啊。

紫蘇聽到這裏，也跟着變了臉：「這個榮妃，也太自私了些。」

自己倒是不生病，倒是她宮中的奴才跟着遭殃，日日朝着太醫院跑，怕是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紫蘇咬着牙：「主子，難道就任由榮妃不管嗎？」

「若是榮妃當真兒藉著自己生辰博得萬歲爺的憐惜的話，這該如何是好？」

「她在白日做夢！」沈芙不屑一笑。

「榮華殿的奴才們接連生病，就算是榮妃自顧不暇不去管，蚊蟲一盤旋這些奴才們自然也會過去看的。」

到時候瞧見死在裏面的是替他們主子辦事的凌春。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到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生辰之日。」沈芙面上帶着輕輕的笑意，讓人將五皇子抱回去。

「你現在就去乾清宮請萬歲爺來。」

生辰又如何，沈芙倒是想看看。

她與榮妃同時派人去請。萬歲爺是選擇去榮妃宮中，還是來她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