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有人可以靠名分就過得很開心,但她卻不行,得有愛情才行。

只要有愛,她可以完全不介意虛名,一直是個通房,但前提是,蘇玉振不能再有別的女人。

都怪自己疏忽,居然以為只要兩情相悅就行,卻忘了在古代的世界,兩情相悅算哪根蔥,門當戶對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她就弱了,要說起門當戶對,她完全得被打個大叉。

「她以前都沒有勉強我,現在自然是不可能,大概是看我收了你,覺得我可能有意成家,所以才讓嫂子請她來「那萬一她硬要指婚怎麼辦,而且難保她們姊妹不會來汪姨娘那招。」蘇玉振想了想,也是。

古代沒人權,很多事情主人家說了就算,汪姨娘以前多會看眼色,但當她表妹提議把憐兒賣給牙婆時,居然沒有立刻拒絕,嫂子元氏雖然平常為人友好,但是一旦牽扯到壯大權力這種事情,會怎麼樣也就很難說了。

「你這陣子就先待在松竹院吧,沒我陪着,哪裏也別去,想要什麼讓福嬸傳話便行,還有,如果是有人傳話讓你去哪,都先推說身體不舒服便是。」「你這樣講,我突然緊張了,好像有什麼陰謀之類的。」「不是好像,是本來,蘇二少爺可是塊上好的肥肉啊,誰不想叼走,整個東瑞國大概也就只有你不把我的身份放在眼裏。」「那是代表我對你這個人由衷的喜愛啊。」憐兒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嘻嘻一笑,「不以身份而喜,不以身份而趨,整個東瑞國,恐怕就只有我這樣,就算你是落魄公子,我也會愛你。」兩人嘻嘻哈哈,完全沒注意到元氏陪着自家妹子來選書看,卻剛好撞見這一幕。

離開書庫一段路之後,元七才開口,大庭廣眾之下,怎好這樣拉拉扯扯。」「小叔自小在外,個性上自然是不拘小節的,何況將來若成親,你總也不希望丈夫對自己客客氣氣吧。」元七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但那通房長相太妖媚了,我不喜歡。」「妹妹,你若要當正妻,就得有雅量,蘇家人丁不旺,小叔以後三妻四妾都是可能的,即便你嫁與他人,也是一般,就別想太多。」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元七似乎下定決心,「姊姊,我想還是算了,我生性無趣,只喜讀書,二少既喜歡那種妖媚女子,肯定看不上我這種呆板之人,你又說他對這通房很是寵愛,五姊的情況不也是這樣,雖然是正妻,也給生了兒子,但卻被個無出的小妾給欺負,我看這二少如此重色,也非良人,難托終生。」元氏一聽,只覺糟糕。

當初她怕韓玉鳳之事重演,惹出事端,因此過度誇耀小叔對夏憐兒的喜愛之情,為的是讓七妹別動趕她的主意,沒想到居然因為這樣,讓七妹覺得對方重色,又擔心自己將來被欺,想打道回府。

這幾日相處下來,妹妹極受到公婆喜歡,幾乎已經把她當成未來的媳婦看了,連丈夫都覺得這次可能成事,如果妹妹在這時候回元家,那她要怎麼跟公婆交代一一她已經在公婆還有丈夫面前打過包票了,只要小叔點頭,妹妹這裏絕對沒問若玉振對七妹無意,自然沒話說,但現在卻是七妹嫌玉振太過輕浮,配不上自己。

當初那夏憐兒搬進松竹院時,她覺得於己無損,自然樂意當個好人,但現在想來,應該阻止的,上花街找姑娘怎麼樣也比養只狐狸精在府里好些。

七妹自幼固執,說一不二,才會到現在尚未婚配,她說想回去,那便是真的想回去。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

自從貴客上門,憐兒被下了禁足令之後,她就真的很自愛的沒膽再亂跑了一一畢竟韓玉鳳事件記憶猶新,沒人能保證下一次發生時,附近剛好有大人,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鐃是無奈,還是過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

太無聊,她開始翻起蘇玉振的英文隨筆,翻了幾頁又覺得沒啥好看,想了想,啊,乾脆自己也來寫吧。

把她穿越后的事情記錄下來,說不定過個十幾二十年,又會出現一個誤闖異時空者,到時候她的書就可以給對方參考,免得像她當時那樣驚慌無措,順便加上一些東瑞國的民情指導,可以幫助下一位穿越者迅速進入狀況。

憐兒想了想,只覺得這主意真妙,立刻從東廂書房中的抽屜取出宣紙,磨墨,提筆,落下英文書名,接着開始刷刷刷的大寫特寫,雖然字很醜但沒關係,反正這只是草稿,之後她還會再謄一遍……有事情做,時間就過得快,才寫到終於發現自己穿越,福嬸就把她的晚膳備好了。

福嬸很傳統,覺得她既然收了房,地位就不同,因此對她很是照顧,譬如說,飯一定要趁熱吃這一類的。

於是乎,聽得福嬸在外面說晚膳備好,憐兒就很自覺的放下筆,吃飯先。

感謝她卑微的身份,得以不用到大堂去吃飯,雖然一個人吃飯有點寂寞,但跟蘇金聲那一堆妻妾吃飯,互相招呼姊姊妹妹多吃點,她會覺得消化不良。

桌上放着兩菜一湯一一這是憐兒要求的。

成為通房丫頭第一天的晚膳,大管家給她弄了個八菜兩湯,嚇死她,一個人哪吃得完這麼多,後來才知道一切又是規矩的關係,蘇玉振交代了,以平妻之儀對她,所以才會上了那一桌子。

一桌菜,一個肚子,憐兒怎麼看怎麼奢侈,有錢也不是這樣用,於是才吩咐說,如果只有她一人,兩菜一湯便可,也不用特意挑食材,有什麼煮什麼便行。

今天葷的是清蒸魚尾,素的是四季豆,竹荀清湯,擺在描花瓷盤中,顯得十分雅緻,憐兒看得食慾大開,正欲舉筷,福嬸又進來了,說大管家派香兒來傳話。

憐兒放下筷子,便走了出去。

香兒看到她,福了一福,「憐姑娘。」

「都說了不用那樣喊我。」

「大管家說了要有規矩的。」

「派你來跟我說什麼?」

「是這樣的,梅花府有人差了兩個丫頭來,名字叫做春香跟秋月,說是主人家知道姑娘想她們,特意送過來。」「是有這事沒錯。」蘇玉振有跟她大概提過夏憐兒在梅花府的遭遇,知道白氏這一年對兩個留下的陪嫁丫頭十分苛刻,動輒打罵,甚至借口沒能傳宗接代,動過把人賣掉的念頭,因此開口跟熊大要人,也算是對原先那位夏憐兒的一番心意。

憐兒聞言,大表贊同,既然熊大不愛,白氏又不容,自然是離開的好。

「她們來了嗎?」

「來是來了,不過……」

「不過怎麼?丨

香兒一臉奇怪,「一次來了兩對,都說自己是春香秋月,先來的兩個丫頭能描述姑娘的容貌,但後來的卻拿得出賣身契,大管家沒遇過這種事情,因此只好來找姑娘去認人。」憐兒一想,懂了。

另外兩個肯定是熊家其他丫頭吧,知道春香秋月可以脫離白氏,不用擔心打罵,也不必害怕被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偷跑來認。

她在熊府六年,下人能描述出她的樣子也不奇怪,大抵也是聽說了她病後失憶,所以才如此大膽,只要府里有個春香秋月,真正的春香秋月必定進不了蘇府,這關一過,便能在蘇府安生。

可惜她們不知道,蘇玉振已經給她看過畫像了,春香小眼,眼尾有痣,秋月尖臉,有個桃子下巴,都挺好認,不會搞錯的。

「那她們在府內了嗎?」

「自然不是了,都不知道誰才是真的春香秋月,當然不給進門的,四個全在後門的柴房等著,大管家說,如果姑娘倦了,就先休息吧,明早再去看便行。」「那她們豈不是要睡一夜柴房?」

「那有什麼,大家犯錯時都會被罰上幾日的,不要緊,何況蘇府的柴房又不漏風漏雨,挺結實的。」憐兒無言,這……無法接受,「你陪我去看看吧。」兩人久沒見面,自有一番說笑,很快的到了柴房。

夏憐兒看到柴房的燈火時,還沒有什麼感覺,可被香兒猛地推進去,門在背後喀啦合上時,她就很有感覺了。

糟了,毀了,上當了。

柴房裏沒有大管家,也沒有春香秋月,就只有一個像是被下了葯的半裸男人,雙眼迷濛,那個男人,她也認識,前夫熊大是也。

孤男寡女,月黑風高,偷情好時節。

有人要她重演吳姨娘的故事,而且還是更有遐想空間的深夜版,她這下完了。

死香兒,我平常對你也很好啊,居然這樣對待我……蘇玉振,你別吃飯了,快點來救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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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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