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險

第24章 遇險

家將已經飲好了馬,洗了臉,看來也準備好了。雖然覺得有些抱歉,可是還是不得不馬上走。家將看蔡琰抱琴辛苦,忙把琴拿過去,綁了馬鞍之下。這樣既不會影響騎上的人,也不會影響馬的奔跑。

出城時,兩人分別走了,總不能一身短打扮的小廝坐馬上,由身着光鮮的家將牽着吧?再說,剛進進,馬上就出城,萬一來個機靈點的守門的,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所以即使已經換裝的蔡琰,還是小心翼翼的提了一籃糕點出去,就算有人叫住也能說得過去,等出了城,這糕點還能當乾糧。

其實蔡琰不知道的是她們想得太多,此時陳留雖然歸袞州牧,但呂布他們並不在陳留,而在不遠的XX地,曹操帶人自然是直撲呂布了。佔個空城有個屁用,所以他們進出城是很方便的。

出了城,下一步就是怎麼去泰山,蔡琰自家知道自家事,對戰事的理解是一片空白,所以走陸路的話,說不準就能碰上,考慮再三,決定先朝洛陽走,由洛陽乘船下山東。運氣好的話,說不能還能走在羊家人的前面。

把打算跟家將一說,家將細想想,洛陽不在曹操的行軍路線之上,雖然繞道,但確實安全得多,也就同意,兩人一起上馬直奔洛陽。

陳留離洛陽非常近,不用半.天就到了,只是問題是,近雖近,麻煩卻來了。洛陽在七年前被董卓的一把大火燒掉,此時雖然漸有人氣,房屋略有恢復,可是卻難再恢復當年之勝景。可洛陽是哪?古都之所在,正是因為這樣,這裏還是交通要塞,南北通達。有了這麼一個條件,走進洛陽,還沒到渡口,蔡琰就知道他們選擇從洛陽上船是錯的決定。

是啊,如果他們能想到大戰一觸.即發,那麼誰又想不到?想那曹操一路打向山東,一路前行,無一生還。這裏說的無人生還,自然不包括士紳,貴族,所以此時,聽說陳留反了,平民們自然要奔向逃命,此處已經人滿為患了,擠都擠不進去。

蔡琰就沒見過這麼多人,考慮.了一下,看着家將,向東走,曹操他們正在往這兒趕;向西往上遊走?就是離山東越來越遠,誰知道會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什麼事?

「小姐,向上遊走吧!興許情況好點。」家將也在皺眉,來.往的不是官船就是小舢板,就算有大點的也都是貨船,讓身嬌肉貴的小姐怎麼受得了這個罪,到上游,找個小渡頭,多花點銀子,還怕找不到船。

蔡琰想想,自己也沒有什麼經驗,自然要聽家將的.家將本想再買一輛小車,用馬拖車走,小姐也能舒服點。蔡琰卻搖頭,家裏的馬車都是特製的,買外頭的小車一時拖了路上的時間,二,比騎馬也舒服不到哪去,還不如買馬。

家將苦笑起來,蔡琰才知失言,馬戰略物質,自己.家裏是貴族才能養馬,平民之所哪來的馬賣?於是兩人只能再同乘一騎,向上游跑去。

一路走來,蔡琰.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人間練獄,土地荒蕪,流民四起,遍地白骨,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亂世,曾經埋怨蔡邕沒能真的保護自己,現在看來,自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

正在她想得出神時,家將突然一夾馬肚子,緊張的叫道,「小姐,抱緊小人。」

蔡琰下意識的抱緊他,馬加快的速度,她才發現周圍迎來的是一雙雙充滿仇恨與慾望的眼睛。這種眼神她見過,在上一世的小時候,她坐着父親的車裏看着窗外,那是她陌生的城市,父親部隊的駐地,父親難得周末有空帶她出去看看。車經過民居時,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太抬起了頭,眼中向她射來的就是這種眼神,她嚇得縮進了父親的懷裏。曾經以為已經忘記了,可是那一幕卻深深的印在她的心中,那只是一雙,而現在,她就在無數的這種眼神之中,恐懼再次壓倒了她。

「為什麼?」蔡琰不解,她從來就沒了解過,她沒問過父親為什麼老太太要那麼看自己,父親也沒向自己解釋過。現在這些平民,她也不認識,可是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來看自己?

家將沒功夫理她,拚命揚鞭,口中還不停在喊,『讓開,讓開!』隨着他的喊叫,在無數雙充滿仇恨與慾望的眼神中,他們穿cha而過,可是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般,蔡琰覺得此時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

「殺了他們,搶馬!」不知道誰喊了那麼一聲,人群終於暴怒了,一齊向他們聚集過來。

家將也是經過事的,拿着馬鞭抽打着前面的人,讓馬過去,蔡琰看到馬蹄之下還有倒下的流民,可是她不敢喊停。她知道,此時停下來,死的就是她和家將,她閉上了眼睛。

人越來越多,馬也越走越慢,突然,家將直起身子,「小姐,過會閉着眼睛,什麼也不要想,抱緊馬脖子,馬不停,你不要停,知道嗎?」

還沒等蔡琰醒悟過來,她的手被扒開,家將跳下馬去,她猛的睜眼,卻被家將按在馬背之上,她老實的抱緊了馬脖了,馬突的好像被什麼刺中了,發起狂來,蔡琰只能閉眼咬緊牙關,死死的趴在馬背上,抱緊馬脖子。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家將跳下去,一面給馬減輕負擔,一面隻身對付流民,好讓她能獨自逃走。她想到那天,她對母親說,除了她,誰會為了一把琴而棄生命與不顧?那時,她傲然的不相信任何人。是啊,除了自己,誰也不會只是為了一把琴而置別人的生命與不顧。

蔡琰一直知道自己自私,而且她一直認為自己自私是沒有錯的,試問誰不自私?她坦然的面對着自己的缺點,悠然的過着自己的人,關其它人什麼事?她的人生格言是,『在不損人利已的情況下,自私快樂的活着。』可是現在她知道,這是錯的,人不可能一邊自私還能一邊快樂。

她為了她和仲道的琴,犧牲了一條活生生的命,更過份的是,她竟然此時想不起家將姓甚名誰,有沒有妻兒老小?這就是自己嗎?因為自私,於是誰也不放在心上,好容易放了個仲道,於是,因為放進了他,而害死其它人?難不成在她的心裏,仲道的琴比人命更寶貴?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馬倒在了地上,連帶着,蔡琰也跟着摔倒在地。蔡琰這才睜開眼睛,不禁苦笑起來,真的有緣嗎?她到了當初迎親時紮營的河邊,當初雖是草草搭建的木橋還穩穩的架在河上,不過,似乎後來有人修補過。回頭看,他們曾經紮營的地方已經雜草叢生,四年多了,那時她還是父母雙全的幸福女孩,而此時,她喪夫,喪父,人生過得一團糟。對面就是河東,仲道就葬在那裏,也許她應該去陪伴他?

從馬身上解下琴,背在背上,默默的向記憶中的地方前行,她腦中一片空白,除了仲道,她一閉上眼就是家將渾身是血的身影,她拖着沉重的腳步,茫然的沖着那個地方走着,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去說給仲道聽,然後給仲道彈琴,最後永遠的和他在一起。

劉豹帶着若大的隊伍慢慢前行,在漢多年,很多東西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而且,還拖着一付若大的棺材,行程自然要慢得多,當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應該快點走,已經是四月天了,雖然是北方,天氣還算涼爽,可棺材不等人的,可是他還是快不起來,到了入河東的橋邊,他不禁微笑了一下,四年多前,就是這兒,把自己裹成一團的蔡琰烤了雞,煮了魚湯,也是這兒,他第一次聽到蔡琰彈琴。此時此刻他們應該在去山東的路上,她是不是還坐在那舒適的大車裏,默默的彈琴看書,從此以後,用寂寞來埋葬她自己?

「少主?」阿蒙看到少主獃獃的停下來對着橋頭髮愣,他可是粗人,哪裏還記得這兒。

但素兒卻記得,伸頭出來,本來想興奮的叫阿蒙,一起憶往昔,他們倆的初相見的。結果正好看見阿蒙那不識趣的茫然。

「阿蒙,你個傻子,你忘記在這兒我們住過一夜,你還送我一個木刻的小馬?」素兒真是氣得不行,真是被他氣死了。

阿蒙撓撓頭,四處看了一眼,心裏還在打鼓,真是這兒?在他看來,中原的地方哪兒都差不多,可是,想想,還是不要繼續去觸素兒的眉頭好了,四下看看,他突然皺起來了眉頭。劉豹在阿蒙轉頭時,也隨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但沒做聲,阿蒙已經跑開了。

阿蒙看到河畔邊的死馬了,這兵荒馬亂的年代,看到一兩具馬骨倒是正常的,這麼新鮮的馬屍倒是少見得很。若是主人的愛馬,必會小心埋葬,若不是,自然分與食之,無論怎麼樣也不會就這樣丟棄在路邊。

作者的話,不佔正文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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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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