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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果翹課去微機教室總檢查室調查十點左右上網的班次,然後回檔案室查資料,回宿舍的時候,窩玫已經把中午飯打好了,這是他們的習慣,每個人代打一個月的中飯,本來窩玫是無肉不歡,由於唐果愛吃蔬菜,因此漸漸的兩個人都是和尚飯了。

天氣微有點涼,到了屋子裏,唐果把外衣脫了,窩玫遞給他一個裝熱水的杯子捂手,抽過唐果複製的資料,看了一眼不禁眉頭擰了起來,將筷子遞給唐果道:「我勸你還是把這件事情放下。」

「你認識這個人?」唐果意外,一般的研究生能關注的學校內的大人物,應該沒有他唐果不備資料的。

微微的一笑,窩玫道:「不要露出這種失誤的表情,我和李朝顏剛好住在一個區,在本校內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底細,但在我們區他是大大的有名,他的父兄都是混黑社會的,還很有一些地位,本來李朝顏也是很有力的一個敢拼的小頭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放下屠刀,改邪歸正了,補習了一年,竟然奇迹一樣就考上我們這所大學,真不可思議,聽說他為了上大學還挨了家裏不少修理。」他將一些海米夾到唐果碗裏。「光吃蔬菜可不行。」

「所以你還是別惹他,這是個狠角色,我小時候走路,那時侯比他高一個肩膀出來,都繞着他走。」

怪不得出手這麼狠准,唐果的眉毛一抬,表情可說是亢奮,昨天晚上他不停的回想着那一刻對峙的鏡頭,每個細節都在腦袋裏慢動作的放,一點點的刻錄著,幾到想把這一刻複製下來。

紅磚頭的牆面,細雨朦朧,李朝顏黑的晶瑩流傳的眼珠,每當想起這些,唐果就覺得自己很衝動。

對於性慾,唐果覺得自己是一般青春男人的程度,沒節操,總那麼饑渴。

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讓他這麼強烈的想做,而且是個男人,是個比他更man的男人,唐果想着如果自己躺在這個男人身下是個什麼樣子,應該會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或者摟住李朝顏的脖子,狠狠一口下去,然後拚命的吸他的血,在他耳邊喘息。

這麼想的時候,唐果就生出一種活生生折斷鳥類和昆蟲翅膀的殘忍快感。

恍惚間,他又會感覺自己凌空而起,全身充滿針扎的疼痛般的刺激,李朝顏在暗夜的那個角落裏,突然出現,吞噬了唐果的智慧和神經,唐果處在一種壓抑的竭斯底里中。

在這個春天裏,他像一隻發情了的孤獨野獸,惴惴不安又躍躍欲試,如果他不是個善於偽裝自己的人,那麼你就會看到他露出一種對自己失望的頹廢表情來。

因為這世界,怎麼可以有他唐果為之着迷的事情呢?

他母親深刻警告過他,不可以為了任何事情任何人着迷,一直到死,她都在重複這句話,伴着她金色的裙子上鮮紅的血澤,這些話是多麼有威懾?

即便如此,唐果仍然去了李朝顏的教室,這是堂公共選修課,人不是很多,唐果到的時候已經開講了,他在後面選了一個座位,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朝顏的背,泰國人是很相信佛的,唐果有一半的泰國血統,所以他也相信佛祖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宿命。

前面一個穿杏色衫的長發女生,偶然間一回頭,唐果清楚的看到李朝顏飛快的把頭轉過一邊,那麼他之前一定是在專註的看着這個女生了,即使是不懂心理學,一個男生面對一個女生的目光,突然躲閃開來,或者筆直的迎面看去,都說明他們之間有不同尋常的曖昧。

唐果簡直想仰天長笑三聲,然後噴著鮮血誇張大叫道——終於給我悟到了!!

他在她在身後,而我在他身後。

經典之作,《飄》裏,白瑞德遇到的斯佳麗的時候,斯佳麗迷著衛斯禮,迷著別人的斯佳麗才是白瑞德為之出生入死魂牽夢繞,一再原諒又一再失望的人。

往往聰明的人能看透別人,卻看透不了自己。

理智最大的敵人就是情感。

也許有的時候,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甘心,因此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正是這四個字,唐果在內心裏輕輕一嘆,飛快移形換法竄到李朝顏旁邊,呵氣如蘭道:「同學,你好,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李朝顏羞澀的表情還沒褪掉,黑面上一層薄紅,一回身看到唐果,驚的頭髮幾要立起來,像看到鬼大白天出遊一樣,差點要喊出來,情急之下,已經一揮手臂打了過去。

這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已經是反射動作,對危險的東西總是先下手為強,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傷害自己的念頭。

唐果沒料到對方出手,閃躲已是不及,只來得及側過臉,後面的人看着唐果向紙片一樣半個身體斜飛過去碰到另一邊的桌子,發出嘩啦一聲,卻很快的悶不吭聲的爬坐回座位。

老師轉過身看了一眼,繼續轉回身寫板書。

將發燙的臉貼在桌子上,唐果低聲道:「你給我記得。」

要是把他這張顛倒眾生的臉給打壞了,他就要他死來賠。

喬峰那一掌也就是打的阿朱吐血要死而已,要是破了阿朱的相,你看阿朱會不會死忠死忠,絕對跟他拚命。

緩過手來,朝顏追悔不及,他曾經答應過麥琪不再隨便動用武力,如果剛才這混蛋發出聲音叫麥琪看到,他要怎麼收場?

感念到唐果沒有出聲,他才願意跟他說話。

做了賊還能一直處於這個高姿態,是因為李朝顏對自己有自信,或者講他一向是個剛愎自用的人,只要他堅持一件事情是對的,就很難有觀念來改變他。

反正現在被打腫臉的不是他。

「誰叫你突然出現?」他反咬一口。

其實這個時候唐果很想耍耍帥,像昨天一樣裝着女孩子撒撒嬌道,討厭,你壞啦,幹什麼出手這麼重,每次都這樣,人家怎麼受得了。

可以在語尾的地方微微上揚,買弄一下風騷。

但他現在心情實在是不好到極限了,他一向珍惜自己的身體,並且發誓過沒有人可以傷害他,所以伸出手指在朝顏面前狠狠的一比道:「李朝顏,微機號1023B,昨日上午十點第二課時,通過伺服器中轉,踏跳板入侵本校電腦,你他媽的要想還呆在這個學校就跟我出去。」說完站起身來就走。

朝顏這個時候才稍微慌亂起來,跟着唐果聶聲出了教室,教室的門關上的時候,他望向前面坐的麥琪,有點混亂起來了。

一回身,唐果已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眼神兇惡靠近嘴角破裂的李朝顏。「你打我兩次,我才還一次,如果再敢動手,我就把事情掀翻了。」

被打懵了,朝顏有好久都沒反映過來,連唐果的嘴唇快要碰到他的都沒感覺。

六歲的時候他出去玩被老爸仇家的三個手下抓到,他用一把隨身帶的小刀逃了回來,背上留了一條疤,那以後就很少有人能靠近他。

如果不是他在分神看麥琪,絕對不會出這種事情。

眼睛眨著,朝顏遲鈍的反映着這件事情,臉還火辣辣的,都青了左臉的人相對峙著,瞬間,李朝顏已經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樣跳起來反撲過去,一頭撞在唐果頭上,唐果乾的是腦力工作不是腦殼工作,只覺得眼前一白,一臉的鮮血,身體順着朝顏的身體滑了下去。

怎麼會有這麼鹵莽不計後果又粗暴的人?

唐果在又被李朝顏又踹了兩腳之後悲哀的想。

終於,他明白了一件事,昨天的反跟蹤成功,並非是由於李朝顏的個人智慧,而是他的生活習慣和經驗上教他這麼做,實際上的李朝顏,非但不是他所想的智勇雙全,即使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思慮也沒有。

被打了個半死才知道,秀才遇到的是兵,真是無比的冤枉。

「李朝顏,住手。」有人低聲卻威嚴的挽救了唐果的生命,唐果迷茫當中看到了杏黃色的衣衫,李朝顏立刻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措的呆立住。

淺藍色的鞋子走遠,一會又回來,麥琪用濕手絹給唐果擦掉臉上的血,問:「你為什麼不呼救?」

唐果有追悔的感覺,如果早一點他遇到的是麥琪,一切也許都不同,麥琪長了一張素凈的臉,五官精緻,眼睛如杏含水,皮膚白的有點病態,眉宇中透露出一份出家人的睿智和安定,素服簡樸,舉動之間端莊利落。

任何人看到麥琪,都會有一種歸屬感,麥琪的眼睛好象可以看透這世界的一切。

「呼救多難看。是我打不過,你叫什麼名字?」唐果露出他迷人的微笑。

「麥琪,不要告訴他。」朝顏插口道。

「你是白痴么?」唐果簡直痛心疾首,就好象看到一件無比精緻的藝術品,裏面裝滿的是肥料一樣。

麥琪呵呵笑着。「我不知道朝顏能交上你這樣優秀的朋友。」

「唐果。」唐果和麥琪握手。

「久仰。下次起分歧,不要在教室外面,萬一有老師走過就不好。」側身斜瞪着朝顏。「我有沒有說過,如果再用暴力就永遠不理你?」

麥琪絕對是唐果夢想中的女人,肅靜大方,溫柔又不怒自威,另外,絕頂的聰明。

這個台階給的真好真巧,化干戈為玉帛。

即使是李朝顏,這時候也聰明起來,伸過手去把唐果拉起來道:「抱歉,我一衝動就停不住,這次是我錯,下次我們心平氣和講。」

「你以為我還肯給你機會?」唐果故做驚奇。

李朝顏一陣惱怒,真想把唐果輪廓清晰秀美的臉撕成碎片。

「請我吃飯。」唐果自然的拉住麥琪的手。「我們騙他一頓。」

麥琪抱着筆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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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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