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個永遠向前的身影
常勝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了遊人如織的西班牙廣場上，就在塞萬提斯和堂吉訶德的雕像前，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蹲著的了，他的手中也沒有隻咬了一口的麵包。
他覺得奇怪。
時間倒流？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靠！老子還沒存檔啊！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
他記得之前他因為被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砸中，很是興奮，所以重新將系統調出來研究，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後半夜去。
實在是困的不行了才沉沉睡去。
然後……
對了，我現在應該在做夢！
常勝鬆了口氣。
不過為什麼我又會夢到這廣場？
就在這個時候，出神的常勝發現自己的身前為之一暗。
他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了面前的一個人身上。
不是乞丐，最起碼從穿着上來說……雖然不是乞丐的穿着，卻依然很奇怪。
常勝覺得有些眼熟。
然後他往上看，看到了這個人的臉，頓時愣住了——這不是那個老乞丐嗎？
絕對沒錯！
常勝對自己的幾天內的的記憶力還是挺有信心的，這個老乞丐當時給了他很深的印象，所以到現在他都還記得那個老乞丐的長相。
眼前這個人赫然就是當初給了他外掛的老乞丐啊！
但是他的穿着……
常勝覺得這個老乞丐的穿着打扮也有些眼熟……是哪兒眼熟呢？
常勝的眼神撇到了老乞丐身後的那組雕像。
他在那雕像上看到了和老乞丐如今這身上一模一樣的服飾！
而那雕像正是……堂吉訶德！
「我們又見面了，年輕人。」老乞丐……哦不，現在是堂吉訶德微笑着對常勝說。
常勝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老乞丐竟然是堂吉訶德？
是我穿越了，還是堂吉訶德穿越了？
就算是一個足球宅，常勝也知道堂吉訶德是誰。那可是西班牙最有名的文學形象了……
「很高興你能夠重新找到工作，年輕人，我想你現在有了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了。」
常勝反應了過來——自己穿越外加外掛這種事情他都遇到過了，區區一個堂吉訶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反應過來之後他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什麼。
「我要向你表示謝意，那個……我該稱呼你什麼？堂吉訶德先生？」
「我覺得『老頭子』是一個很好的稱呼。」堂吉訶德笑道。
常勝也笑了：「我一定要謝謝你，老頭子。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是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的……」
「這個機會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年輕人。」堂吉訶德笑呵呵地說。
「自己爭取來的？」常勝想了一下，就找到了關鍵，「你是說如果當初我沒有將自己手中的麵包分給你一半，而是直接揮手讓你走開，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了？」
堂吉訶德捏著自己的山羊鬍子哈哈大笑起來。
他沒有給出答案，但常勝已經知道了答案。
但他還有問題：「為什麼是你呢，老頭子？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上帝他老人家呢……」
「上帝忙得很，全世界有那麼多人求他辦事，他根本忙不過來。所以也就只有我比較清閑……世界上有誰會向一個向風車衝鋒的傻子祈禱呢？」
堂吉訶德在自嘲。
但常勝沒有跟着他一起笑呵呵，而是搖起頭來：「你可不是傻子，老頭子。」
「哦？」堂吉訶德對於常勝的反應並不意外，聽到常勝這麼說，他就興緻勃勃地看着他。「為什麼？」
「雖然你沖那個風車發起衝鋒確實是挺傻的，不過那是一般人的看法。因為正常人絕對不會這麼干……但他們不會這麼乾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肯定沒有勝算。註定失敗的戰鬥有什麼意義呢？但就因為你傻，所以只有你才敢在面對強大到完全無法戰勝的敵人時，還能發起這樣的衝鋒。我覺得吧，我是挺佩服你的，這種勇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具備的。」
「可我還是失敗了，不是嗎？」堂吉訶德攤開手。
「但不敢衝鋒的人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勝利的資格。」常勝說。
「你這個說法挺有意思的，哈。」堂吉訶德滿意地點頭笑道，然後對常勝說：「但這就是我願意幫助你的原因。」
「難道不是因為我給了你半截麵包嗎？」
「那只是對你的一個考驗。究其原因，是因為我們兩個人一樣，都是旁人眼中的傻瓜。哈哈哈！」說到這裏，堂吉訶德大笑起來，笑得很開心。
「我向風車發起挑戰，而你呢？你向皇家馬德里吐了口水，一樣發起了挑戰。對於你來說，皇家馬德里只怕是比風車更可怕的怪物吧？」堂吉訶德看着常勝說道。
常勝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
他臨走的時候沖着皇家馬德里的青訓少年部副主管發出了這樣的豪言：「你們遲早會後悔的！」
這就意味着他向皇家馬德里發出了挑戰，總有一天，他會用實際行動來讓皇家馬德里為他們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
這是他在被皇家馬德里趕出去的時候，就在心中做出的決定。
堂吉訶德說的沒錯，對於他來說，皇家馬德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風車，而他是可憐又愚蠢的堂吉訶德。在世人眼中，自己絕沒有戰勝這個強敵的可能。
最終堂吉訶德被風車的翅膀折斷了長槍，連人帶馬直掃出去。
那自己呢？
會得到同樣的下場嗎？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不是自己在皇家馬德里這個巨大的風車面前退縮的理由。
或許皇家馬德里不會記得他們曾經羞辱過一個無名小卒。
但是常勝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事關自己的榮譽和尊嚴。
「……當然了，你的這個決定在別人看來，一定就是像我挑戰風車一樣愚不可及。是可笑的、瘋狂的、不可理喻的。但是那些都是庸人。」堂吉訶德繼續說道。「你不需要關心和了解庸人們的看法。因為他們是庸人，庸人之所以是庸人，是因為他們連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說去嘗試了。而我們是騎士，哪怕是瘋狂的騎士，那也是騎士。一個真正的騎士，勇氣是最重要的素質。當騎士面對不能逃避，必須一戰的戰鬥時，哪怕敵人比自己強出百倍，也要挺起手中的長槍，沖——鋒！」
堂吉訶德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他乾脆高呼起來。
看到他這副樣子，在常勝眼前浮現出來的場景是一個穿着古怪的鎧甲，騎着一匹瘦馬，挺起長槍，雙腿一夾馬腹，然後策馬沖向那旋轉的風車的身影……
他的腦海中突然就蹦出來了這麼一句話，不知道是哪兒看到的。
「堂吉訶德是永遠前進的形象。」
※※※
當常勝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八點鐘了。
他坐在床上，窗外的陽光斜shè進來，投shè在牆壁上，明晃晃的。
看着眼前這間真實的房間，常勝的思維卻還停留在虛幻的夢境中沒出來。
他的腦海中還回想着堂吉訶德的最後一番話：
「挑戰風車和挑戰皇家馬德里都是勇氣的象徵，代表着永不服輸的意志，這是你的xìng格所決定的。人生有無數種可能，你卻選擇了充滿荊棘的那種，但看到的風景也將是獨一無二的。在你的身邊，人情百態必會以更誇張的方式上演，也許有人恨你不問原因，也許會有人愛你不計回報。但是不管碰到什麼困難，都想一想在你道路的前方，橫著一座巨大的風車，那是你的目標。但是在達到這個目標之前，你還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風車，你必須擊敗他們。不管碰到了多麼強大和離譜的敵人，都要拿出一往無前的勇氣，衝鋒！」
「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接下來的路得你自己走，年輕人。祝你好運，和風車作戰可不容易，你確實需要好運氣。」
他真沒想到給自己幫助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堂吉訶德。
不過……是堂吉訶德的話倒真是有幾分道理。
因為自己和堂吉訶德都是妄圖向風車挑戰的瘋子嘛。
皇家馬德里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甚至比風車更加厲害。
但又怎麼樣？難道就可以認輸，然後繞過去嗎？
可這是繞不過去的。
世界足壇可不只有皇家馬德里這一座風車，每一個自己無法擊敗的風車都繞過去的話，那自己乾脆縮在赫塔費哪兒都不要去好了。
有些人很理智，很聰明，當他們發現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他們會選擇另外一條路，繞啊繞的，總是能夠繞過去的。
可實際上總有些情況是你繞不過去的。除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如果不走這條路，就得原路返回，所有的努力全都得付之東流。
這個時候怎麼辦？
聰明的人會選擇停下來，或者乾脆就原路返回，他們會對別人說，也對自己說：「有些時候，選擇放棄需要更大的勇氣。」
大家都相信他們所說的，並且盛讚他們的「勇氣」。
但這種時候，傻子瘋子就會選擇一頭撞上去。然後「贏得」別人的嘲弄。
「瞧那個自不量力的傻瓜！」
如果別人認為自己是一個妄圖挑戰風車的堂吉訶德，那就讓他們這麼以為吧！
因為自己要永遠向前！
常勝從床上跳了下來。
今天將是他身為青年隊主教練上任的第一天。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他身為教練的第一步，一定要走好。
他沖着窗外的藍天一揮手：「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