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克制

林子陌在酒店門外等了數分鐘后，季寒川帶着特助出來，不見宋玉致的蹤影。

林子陌遠遠看見他從夜色微瀾的燈紅酒綠中走來，對着身邊的宋連城說道：「你走吧，阿城。」

沒有任何多餘的一個字，聲音淡漠帶着些許的涼薄。

宋連城大約是知曉她內心所想的，垂眼握住了五指，然後說道：「有事打我電話。」

宋連城離開。

林子陌抬眼看向迎面走來的季寒川，助理季生機靈地遠遠避開。

「有事？」季寒川開口，他的聲線比一般人要低沉，在夜風中帶着一絲的沙啞。

「我想蹭你的車回去。」林子陌淡笑，說的卻是最平常的話語。

季寒川微微一愣，想到了什麼，卻是沒有多說，示意季生將車開過來。

兩人站在夜風中，吹起來裙擺短褂，兩人的影子微微搖曳。

「回到深城過得還好嗎？」在一陣長長的沉默中，季寒川隨意地問道。

「挺好。」比她預想中的要好。

繼續沉默。

季生將車開過來，林子陌上車，季寒川也跟着上來，兩人坐在後座，繼續沉默。

季寒川閉眼小憩。

林子陌看了看他高聳的鼻樑，見他轉着手中的佛珠，便知道他在靜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按住了車窗戶，靠着窗戶閉眼。

她只需要跟季寒川一同坐車離開就好。

這季太太的名號只需要在適當的契機稍微點撥一句就可以坐實了。

林子陌昏昏沉沉中睡去，近日來她嗜睡，白天工作后回來便疲倦的不行，每天必須用大量的睡眠來補充能量。

身體真的是大不如前了。

林子陌睡去之後，季寒川默默地睜開眼。

車子到小重山要長長一段距離，行駛近一個多小時。

封閉的後座空間內，林子陌歪頭靠在座椅和車窗之間，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睡去。

季寒川沉默地盯着她的側臉看了許久，見她的身子漸漸地要滑下來，伸手輕輕地扶住了她。

纖細、蒼白、無辜、犧牲品，這些字眼從季寒川的腦海中一晃而過，他伸手有些克制地撫摸上了林子陌皺起來的眉尖，她的眉尖總是輕皺的，在夢中都睡不安穩。

這幾年，林子陌過得如何呢？他不知曉，也不能知曉。

她長得其實算不上國色天香，只是清秀中帶着靈氣。嫁到季家來的阿陌，季寒川閉眼，深深嘆息，不知為何眉眼中有了一絲的自厭。

車子一路駛向小重山，到達季家別墅時，季生前來開車，正欲開口說話，卻見寡言冷語的三少伸手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噤聲，然後出來，彎腰抱起了熟睡的林子陌。

季生這一見，大吃一驚，眼中浮出一絲的憂色。

季寒川抱着林子陌一路上了三樓的客房，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去關上窗戶，將夜燈開上。

將被子壓好，正欲離開時，林子陌在睡夢中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手指毫無意識地摸索着他的小指，不安地喃喃自語道：「是魔王，是魔王......」

季寒川的眼陡然間深濃如墨，林子陌抓住他的手如同火燙的鋼鐵一樣燙的他五臟俱焚。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睡夢中都沒有忘記？

他俯下身子，湊近她蒼白疲倦地小臉，伸手按住她的額頭，聽她說道：「雪花開了，雪花開了。」

她在睡夢中難受地翻著身子，眼角流下一串淚水來。

季寒川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低低一嘆，然後俯下身子輕輕的剋制地吻了吻她的唇，幾乎是一碰就放開，然後退開去，站在幽暗的夜燈下，握住她的手，盤腿而坐，默默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