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判 若兩人

林子陌鮮少這樣溫柔地說話，夜色如水，她只穿着素色的長裳，裹着灰色的亞麻披肩，肌膚如雪，睜著大而幽深的目光看着季寒川。

季寒川的心微微一動，莫名地柔軟了幾分，以前那個懵懂初入豪門的少女阿陌經歷了世間諸多的痛苦和掙扎后，似乎有種洗盡沿華的樸素之美。

她只是看着他，不說什麼，他就想將世間所有的美好和柔情都盡數給她，昔年，宋連城也是這樣覺得吧。

季寒川薄唇微微扯動，想要淺淺一笑，隨即記起了什麼，笑容掩去，極淡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即將迎娶宋玉致，阿陌，若是放在以前，我也許會喜歡上你這樣的女子，不過如今卻不會了。我始終記得你初初嫁入季家來時與我爭鋒相對，玉石俱焚的樣子。你的情感一貫是熾烈的，我了解你，阿陌。」

林子陌能這樣雲淡風輕地跟着他說着話，不過是不愛他。他見過她愛一個人時的模樣，那樣熾烈的情感能燃燒一切，有種飛蛾撲火的壯烈。

如果他不是季家長房獨子，如果他沒有家族的重擔，如果沒有那個人，他也許會賭上一賭，將這個女子納入他的保護傘，只是如今他只能看着她樸素如蓮花的面容，無數次地伸手將她推開。

林子陌有些驚訝，她不過是隨口一說，不希望季寒川繼續追問她和宋連城的事情，卻聽見季寒川一本正經地說他對她不感興趣。這是她第一次聽見季寒川說這麼多的話，也是見鬼了，季寒川居然說他了解她。她記得她和季寒川其實來往並不多。季寒川為人孤僻，又不愛說話，她對他可謂是沒有什麼了解，只知道這個男人行事有些高深。

世家的水深，她並不願意自己無意中帶給季寒川一些有用的信息，她其實想遠離的不止是季家，還有宋家，林家。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之間，書房很是沉默。

季寒川習慣了這種萬籟俱寂的沉靜，林子陌原本也是喜愛安靜的人，只是突然多了一個男人來跟她分享這種寧靜，便有些坐立不安，開始找著話題。

「宋玉致是個不錯的姑娘，我看的出來，她很喜歡你，能做得來這世家的媳婦。」

季寒川只淡淡點頭，不說話。

「我很喜歡小諾，以後如果搬出了季家，我能回來看望小諾嗎？」

季寒川聞言還是沉默，這一次的沉默帶着一絲的探究和深思。

她的意思是不會離開深城，可能隨時回季家來？季寒川輕輕用力攥住了手中的佛珠，如果林子陌不離開深城，那麼他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季寒川心尖一痛，他臉色一變，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走出書房，步伐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慌亂。

林子陌見他突然站起來離開，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說的很正常。

林子陌微微皺眉，季寒川這個男人還真是喜怒無常。她環視着書房，然後記起季寒川之前收起來的書籍，見他出去便走到書架前，藉著移動梯子上去，將那一排附近的書都取了下來。

不過是一些笨重難懂的英文書籍，她不死心地翻著，突然之間一個東西從一本書頁里掉了下來，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彎下腰撿起來，細細看去。

「你想找什麼？」季寒川淡淡地出聲，不知何時他回來，站在了書房的門口，面色有些蒼白淡漠，神情晦澀，如同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