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重山

季寒川獨自住在小重山的別墅里。小重山一帶都是季家的產業，據說是因為季寒川的母親喜歡深城雨季小重山籠罩在煙雨迷濛之中的虛幻之景，季家便將小重山圈地起來，建起了獨門獨戶的別墅。季寒川的母親去世后，別墅便留給了獨子季寒川。

季家長房獨子便獨居在季家主宅之外，加上季寒川低調，外界對這位季家未來繼承人更是諸多猜測，簡直有些神化。季寒川等於神秘等於財富等於仰視的高度。時隔五年，再次回到小重山一帶，林子陌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開車到達季家別墅前時，手心微微出汗。季家的別墅是仿照19世紀的中古城堡，時隔多年更是平添了幾分復古之色。悠長的林蔭道，四月的季節，繁花開遍，整個林蔭道上落滿了粉白花瓣。別墅前是大片大片的草地，景觀樹和音樂噴泉。草地后便是恢弘大氣的建築。

每個少女童年時都會做城堡和公主的故事，幻想自己就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有一天王子會騎着白馬來到城堡前，帶走她，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現實是，她從來就不是公主，她年少時是個父不詳的孩子，跟着母親相依為命，生活在偏遠的小鎮，長大后，她第一次來到季家時，便是嫁與了季寒川，那年她剛剛高中畢業。因為未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她的生父還特意把她戶口本上的年齡改大了。

後來，她知道，世間沒有王子和公主的童話，只有被時光和黑暗掩埋的秘密。

鐵門自動開啟，林子陌開車進去。

季生等在草坪前，見她下車，恭敬地喊了一句：「季太太。」

「季先生在哪裏？」林子陌站在季家別墅的門前，低低地問道。

「三少在看書。」季生看了看後方。季家別墅的草坪上，季寒川坐在開滿紫藤花的長廊邊，很是閑散地靠在木質藤椅上，林子陌能想像到季寒川的表情，必然是半眯着眼的，表情放鬆像一隻優雅的金錢豹。上天是寵愛這個男人的，給了他無盡的權勢地位，還有近乎完美的外貌。

林子陌點頭，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桿，順着草地邊的道路走向季宅。

季寒川半眯着眼，摩挲着手上的一串小葉紫檀佛珠，在曬著太陽，神情淡然、無欲無求，頗像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

季寒川看見她時，眉峰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轉着小葉紫檀佛珠的手頓住，整個人緊繃了幾分，散發出不悅和抗拒的氣息來。

林子陌淺笑，眼角揚起來，帶着細碎的光芒，眼底深濃一片。

「你好，季先生。」

季寒川點頭，許久，淡淡地說道：「季太太，過了這些年，你還回深城做什麼？」

「我母親過世了，我送她回來，順便跟你離婚。」林子陌平靜地說道，目光烏黑幽深，看不見底。

季寒川面無表情，許久「哦」了一聲，說道：「離婚的事情是該要辦一辦了。」末了還補了一句，「請節哀。」

「謝謝。」她垂眼，淡漠。

季寒川似乎不想再見她，朝着她擺了擺手，偏過臉去，淡淡地說道：「你走吧，離婚的事情我會交代季生處理。」

林子陌點頭，應道：「好。」

「回倫敦去吧，以後都不要回深城來。」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吐出的話語卻異常冷漠。

林子陌心尖刺痛，感覺四月的陽光照的她有些昏眩，她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爸爸，我要和你一起曬太陽。」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來。

小小少女季諾揉着剛剛睡醒的眼睛，從屋子裏跑出來，糯糯地說道。

林子陌看見剪著齊額短髮的小小少女，呼吸一頓，渾身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