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

如果只是換個地方安靜的獃著，不接觸任何人，不和任何人交談，就不會產生太大的情緒。

但是艾莎並不是這樣，她還記得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儘管卡普爺爺沒有說清楚，艾莎還是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什麼。

「請等一下！」只有8歲的蘿莉和9歲正太小短腿差不了多少，但是兩人的速度相差百里千里。只需一小會的功夫，那位黑髮的男孩子便利用柯爾博山森林裏交錯縱橫的樹木擋住了自己的身影。

艾莎追不上去，她對於深入森林有着奇怪的抗拒心理，站在密密麻麻的叢林前猶豫着。

「艾斯哥哥……你在哪裏？」艾莎壯著膽子大聲問道，森林裏迴響着她稚嫩話語的迴音，更加可怕。

她不太喜歡達旦山賊那群人，所以在聽到達旦說那個黑髮男孩是卡普爺爺的孫子之後，沒想多少就跑出來了。

跟丟了人，艾莎有些沮喪，偏偏在這時候，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她不想吃達旦提供的那碗叫做「白米飯」的東西，又不想沒頭沒腦的闖進森林中，只好一步三回頭的朝着木屋走回去。

那間破爛的木屋看起來已經建造很久了，而且外面的木板上還有着點點青黑色的霉。艾莎一直住在她的國家中最為華麗乾淨的城堡中，光滑的地板一塵不染，雪白的牆壁沒有一絲划痕，走廊間還掛着許多珍貴的畫像。

和木屋實在差太遠了，這個落差讓艾莎完全不想再次踏入那間屋子。即使她和卡普爺爺航行的那兩個月生活條件並不是很好，卻比木屋的生活好多了。

……起碼她在船上能吃肉。

木屋的門大開着，吃飽喝足的山賊一家或是側躺或是平躺在地上，一臉滿足的準備睡午覺。

達旦亦是如此，她背對着大門，側着身體叼著牙籤，剔牙剔著剔著就想睡覺了。眼皮耷拉，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隔壁的多古拉突然一巴掌拍在達旦的背上，嚇得她差點把牙籤吞了下去。

「幹什麼啊！」她氣呼呼猛地轉身坐了起來，轉頭吐掉口中被咬斷的牙籤，一臉不爽。

「啊……不是，是艾莎，」多古拉指了指門外不敢（不想）進來的艾莎，他一向對孩子的寬容度比較高，看到艾莎那糾結的模樣就心軟，「他回來了。」

安倫戴爾的王女艾莎在出發航海之前，那頭漂亮的淺金色長發早就被王后剪短了。兩鬢的髮絲堪堪及耳，腦後的頭髮連脖子也蓋不住。她現在穿着一件短袖襯衫，褲子長度只到膝蓋，腳踩一雙看不出價錢的運動鞋。

雖然穿得很平民，但是那身布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達旦估摸著艾莎應該和艾斯一樣，不是卡普親生的。

「哦，回來就回來了，」達旦對教育小孩子興趣缺缺，卡普先生讓她照顧小孩子，她只要讓這群毛小子不死就行了，「你讓他去洗碗洗衣服，晚飯之後再掃地。」

卡普先生根本就不給達旦任何教育費什麼的，達旦要養一家山賊已經夠嗆的了。想要在山賊一家居住當然要做家務了，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但是……艾莎他只是個小孩子啊。」多古拉心軟的勸說自家的老大。外面站着的淺金髮男孩子全身上下都嫩得要命，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主，要他幫忙做家務很有可能只是添亂。

「誰管他啊，反正都是卡普的孫子，死不了。」達旦擺擺手，重新背對着木門躺下去，閉上了眼睛。

木屋外的艾莎還在糾結著到底要不要進去，她現在腦袋混亂。卡普爺爺把她扔在這裏，什麼東西都沒交代，讓艾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知道自己來到這個地方是為了學習怎麼樣才能控制自己的魔力不讓它失控，不過這群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會魔法的人呢……

糾結得太久也不是好事，最後艾莎還是被自己的胃打敗了。小孩子的胃口雖然不大，但是該吃的時候還是會吃的，尤其是艾莎這種被照顧得很好的皇族繼承人。她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餐，和卡普爺爺航行的時候更是如此，那位正值壯年的海軍中將胃口極大，根本不用擔心吃不飽的問題。

她小步小步的踏入破爛的木屋，眼睛掃了一圈空得不像話的房間。橫著豎着睡覺的山賊們發出輕輕的鼻鼾聲，空氣中散發着淡淡奇怪的異味。艾莎的手抬了又放，最終放棄了捂住鼻子的動作，筆直的朝着達旦的方向走了過去。

艾莎只認識達旦一人，其他人也沒跟她介紹過名字。

「達旦，你睡了嗎？」淺金髮女孩在達旦面前蹲下身，距離達旦大概有一米遠，這個距離還算安全，畢竟艾莎的魔力還沒強到能瞬間將一米外的東西凍結的地步，「達旦？」

她輕聲的喊到，又不能用手去碰到對方。也不知道達旦是不是在裝睡，連眉頭也沒抖一下。

「達旦，我餓了……」王女繼續說道，她戴着冰藍色手套的手捂住了肚子，嘴唇微微扁起，「附近有沒有餐館？」

在離開家之前，國王和王后給艾莎一小袋金子，現在那金子就掛在艾莎襯衫裏面的暗袋中。她現在已經想好了，不奢望達旦會給她吃好東西，一切都需要她自己搞定。

當然，艾莎並不會燒烤啊做飯什麼的，所以只能選擇出去外面吃。

沒發生那件事之前，艾莎和安娜有時候會偷偷瞞着國王和王后跑到外面去吃飯。國民們很少有認識她們兩個的，所以沒引起什麼騷動，倒是過得十分愉快。

達旦依舊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厚實的嘴唇卻開始張開說話，「沒有。」

乾脆利落，毫無人性的一個詞吐了出來。艾莎沮喪的耷拉着腦袋，很快又振作起來。

「哪裏有東西吃？」她餓了，只要不是奇怪的東西，她一定能吃得下的！

「廚房。」

「廚房在哪裏？」

達旦睜開眼睛，眼神和艾莎對視了一番，轉了個身沒再說話。

「……」艾莎沒氣餒，換了個位置再次蹲在達旦眼前，「廚房在哪裏？哪裏有肉吃？」

這種煩人勁，艾莎從來沒試過。她性格比較沉穩，和安娜那樣愛玩的性子有些許差別。不過小孩子都是愛玩的，每次安娜總有辦法讓艾莎一大早爬起來陪她一起堆雪人。現在的艾莎就是在用安娜纏人的勁在纏達旦——哦，只是在話語上。

艾莎不敢像安娜一樣毫無顧忌的去觸碰其他人，除非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身上四溢的魔力。

山賊頭領被艾莎不間斷的話語吵得頭都大了，額角上隱約出現一根代表暴怒的青筋。

「不知道！」她如此怒氣沖沖的說道，又轉了個身。

不知什麼時候，木屋內的鼻鼾聲已經消失了。在艾莎和達旦不知情的時候，那群山賊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小聲的猜測達旦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把艾莎扔到屋外去。

「那你們今天吃的肉怎麼來的？」艾莎鍥而不捨的問道。

達旦沒有理她，換個方向繼續躺着。

艾莎不甘落後，再次蹲在達旦面前。

……

…………

「自己去森林裏打獵！扛回來才有飯吃！」

「哐當——啪嗒——」

艾莎一臉迷茫的坐在地上，她後仰著頭看着關緊的木門，身前正對着森林入口，思考着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

本來只是在問達旦廚房在哪裏而已，但是達旦反應太有趣了，艾莎一時忘掉了肚子空空如也的狀態，開始逗弄起對方來。結果就是在艾莎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達旦拎着艾莎的衣領把她扔了出來。

達旦的速度太快，整個過程在兩秒內完成，艾莎還沒抗拒別人的靠近，就已經結束了。

……好吧，現在需要想想到底要做什麼。

山賊頭領沒有告訴艾莎這裏最近的餐廳到底在哪裏，她兩隻小短腿走路速度慢，極有可能在找到餐館之前就餓暈在森林中。森林裏給艾莎的感覺不太妙，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妄自靠近那裏比較好。

但是達旦喊她去森林打獵……

難道這是控制魔法的修行中的一種嗎？

艾莎從來沒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她太相信卡普了，覺得卡普將她交給達旦，應該是有他的道理的。雖然達旦看起來太弱（和卡普比起來），但是達旦的形象和童話故事書中的「巫婆」接近。

王女的思緒越想越偏，她仔細的回想了在見到達旦以來，達旦所有的行為動作，怎麼想都覺得達旦不像是巫婆的樣子。但是達旦很有可能在隱藏自己，例如考驗一下艾莎的決心之類的。

於是，王女艾莎決定暫時聽從達旦的話語，嘗試到森林中尋找獵物，勇敢的突破自己，不要龜縮在自己的世界中。

思考這麼多，其實歸結起來就一個。

艾莎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