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章喪魂失魄

第三六六章喪魂失魄

我心中極為震動,又連忙打眼四顧,只見那半人多高的機井廢棄房的窗戶台處,有幾道極為清晰的划拉痕迹,彷彿是鐵鈎子扒出來似的。

我的法眼又是一亮,那痕迹處邪氣暗生,直到此時還未散盡,顯然不是鐵鈎子扒出來的,是祟物以利爪抓出來的!

江靈在一旁看見我臉色驟變,忍不住問道:「怎麼了?看出來什麼了么?」

我輕聲道:「鬼爪印痕。」

老爸也已經擠了進來,聽見我的話,吃了一驚,道:「又是水魅?」

我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只有水魅抓出來的痕迹才叫鬼爪。你看他嘴角上的透明液體……」

江靈道:「我看見了,那不是他的口水嗎?」

「不是。」我道:「那是給他留下鬼爪的東西滴落的口水,我能嗅到一股極其熟悉的腐味、臭味,也基本上能斷定是什麼東西害他。」

江靈連忙問道:「什麼?」

我道:「變屍。十種變屍中的貪屍,而且是道行不高,剛剛煉成的貪屍。」

「貪屍!」江靈也詫異的失聲重複道。

老爸皺眉道:「這裏怎麼會有貪屍?」

我道:「老爸,你看窗戶台上的痕迹,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老爸瞥了幾眼,也驚詫起來,道:「這不像是利器鈍物所傷,反而有些像是人的手指、指甲划拉出來的。」

江靈駭然道:「一般的人誰會有那麼大的指力,也沒那麼堅硬的指甲和那麼粗糙的肉!」

我道:「所以我才說是變屍。而且氣味像是貪屍。這個奎子是被貪屍所害。」

老爸道:「那這個奎子看上去好好的,衣服整齊,渾身也無傷痕,那貪屍對他也沒做什麼吧?」

我皮笑肉不笑道:「看奎子這樣子,也不像有錢人,更不像有權人,也無功法也無道行,那貪屍貪他的什麼?必定是精壯年的元陽之氣,是趕着要跟他苟合。這奎子肯定是一路跑,從窗口翻了進去,那貪屍翻不進去,就扒窗戶台,勾頭往裏面看,口水都流到了奎子的臉上,把他給嚇暈死過去了。」

江靈道:「那貪屍連這個窗戶台都翻不進去?」

我道:「所以我才說是個剛剛煉成的變屍,剛煉成的變屍,渾身僵氣還不會脫離乾淨,腰身和兩腿應該都不會大幅度打彎,只能跳,但是這窗戶口上下的高度不足四尺,那貪屍跳不進去,又翻不進去,只能扒窗枱眼巴巴的看,看到快天明了才走。這奎子翻進去以後就嚇得渾身癱軟,爬不動了,被那貪屍直勾勾看了一夜,還不魂飛魄散?」

江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聽你這麼一說,跟親身經歷了似的,瘮人。」

糟鼻子老頭擠得近,探著頭終於聽見我們的話,立即嚷道:「殭屍!殭屍!看我說的不錯吧,就連這倆孩子也知道是殭屍!」

圍觀的眾人先是沉寂,然後一片嘩然。

我扭頭道:「別亂嚷嚷!沒說是殭屍,是貪屍!」

有人叫道:「你們是幹啥的?你們咋知道是那啥子貪屍?」

我道:「我們兩個男的是相士,陳家村的相士,這位姑娘是茅山的女真人。」

「哦,陳家村的……」眾人恍然大悟。

奎子的父母也停止了嚎哭抽泣,都怔怔的看我,我道聲:「得罪了。」又對奎子的父親道:「請叔叔把您兒子的眼皮翻開,我看看他的眸子,是不是已經死了還不確定,他臉上沒有死色,只有驚色。」

奎子爹一聽,當即來了精神,翻身跪坐在地,就去翻兒子的眼皮,那眼皮被他使勁掰開,眼珠子往下翻著,白多黑少,幾乎要凸出來,我以慧眼相了片刻,但見其神虛而急,有外露而遊離之相,此乃《義山公錄相篇相神章》所說的慘神、失神兩相。

也即七魄將散、三魂要離的前夕,人雖還未死,但是卻也離死不遠了,俗語稱之為「喪魂失魄」。

我卻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可以了,把眼還給他閉上吧。」

奎子娘連忙道:「先生,咋樣?我兒子還有救沒有?」

我道:「他還沒死。」

「啊?」奎子爹娘一起失聲而叫,又驚又喜,我又趕緊道:「只不過現在是凶多吉少,再晚一會兒說不定就死透了。」

奎子娘又張皇起來,道:「那咋辦?咋辦?」

我有些躊躇道:「喪魂失魄嘛,以回魂湯救治就行。你們誰知道回魂湯?」

我問了一聲,先看老爸,老爸早搖了搖頭,圍觀的眾人也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矮胖婦人道:「是不是治懷孕女人大出血的葯?」

「嗯,應該是這方子,只是這方子……」我遲疑了一會兒,為難的看了看江靈,道:「《義山公錄》裏提到這方子,說是極簡單的一副葯,幾乎是世人皆知,所以根本就沒記載……要是張老爺子或者東木前輩在就好了。」

江靈笑道:「本來就很簡單嘛,何必要張老爺子和東木前輩在?」

我一怔,隨即喜道:「你也知道?」

江靈假意嗔怒道:「我好歹也是命門大派符籙三宗之首的茅山弟子,你本事大了,就開始小瞧我了?」

「哪有,哪有……」我連忙道:「你趕緊把方子說出來,讓人去抓藥,來幾個人,把奎子抬走,不能再待在這裏了,這裏祟氣太重,也是他的受驚之地,萬一醒來后再嚇死過去,就真死定了。」

奎子爹媽連連點頭,江靈卻道:「這裏也沒紙筆,我說出來,他們不一定記得住。怎麼辦?」

我朝圍觀的人喊道:「各位鄉鄰,大家都幫幫忙,待會這位女真人說出來的方子,每個人記兩樣,我看要不了幾個人就都記住了,然後一起去抓藥,救救奎子,回來讓奎子爹媽給你們報銷藥費,好不好?」

「好!」眾人轟然答應,立即有人嚷道:「我記頭兩樣!」

「我接着記兩眼!」

「……」

「就你聰明!」江靈朝我微微一笑,轉而對眾人道:「記好了,我慢慢說,不要抓錯。黃芪六錢,煅龍骨六錢……川芎一錢,當歸三錢……太子參十二錢,丹參六錢……嗯,還有荊芥炭兩錢。都記着了嗎?我再重複一遍,要四個人就夠了。」

說着,江靈又重複了一遍藥方,記方子的人立即去抓藥,這邊也上來幾個人,從窗戶口處跳進去,然後開始往外抬人。

就在這時候,後面有人喝道:「幹什麼!不準抬!」

我扭頭一看,幾個警察已經到了,為首的中年男人帶着三級警督的警銜,顯見是此處鄉鎮的所長級別警官,他當先走上來,冷麵冷色道:「怎麼不等我們來,就擅自破壞兇案現場?誰讓抬的?」

眾人都不敢做聲,抬奎子的幾個人也愣在當場,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繼續抬着。

我連忙擠出去,滿面堆笑道:「警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讓他們抬的。」

「你是誰?幹什麼的?」那中年警官皺眉道。

「鄭所長,他是陳家村的大師!」人群里嚷道。

那中年警官眉頭擰的更緊,道:「看相算命的?哼!」

我道:「不管我是做什麼的,那個奎子還沒死,我有辦法救他,得先把他抬走,否則會耽誤治療。所以,我就先自作主張了。」

鄭所長道:「這裏多年都沒出過命案了,所以一接到報警電話,我這個所長都親自來了,為什麼?因為人命關天!那是不能兒戲的!讓開!」

我一呆,老爸忽然擠出來,道:「軍強,還認不認識我?」

鄭所長一愣,看了老爸片刻,立即失驚道:「弘道?哎呀,弘道哥!您怎麼也在這裏?」

鄭軍強說着,已經是笑哈哈的上去拉着老爸的手寒暄起來:「你從部隊里退下來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你了,這二十多年了,你的樣子也沒變多少嘛!年輕,真年輕!」

老爸也笑道:「你也是老樣子,就是胖了。」

「中年發福,發福……」

鄭軍強挺挺自己的大肚子樂呵呵的笑道:「怎麼,您是這個村子的?我竟不知道,我也剛下來一年多,要是知道您就住在這裏,我肯定早來看您了!」

老爸道:「我不住這裏,我是陳家村的。他是我兒子。」

老爸指了指我,我連忙笑道:「鄭叔叔好!」

鄭軍強笑容一滯,隨即有些尷尬,道:「咳,你看我,我剛才不知道。不過大侄子,你也有些孟浪了,怎麼來就抬屍體呢?」

我道:「鄭叔,他是真的沒死,我得趕緊救活他呀,您也不希望真發生命案吧?」

鄭軍強沉吟道:「你確定?」

我道:「我確定!就是您說的那句話,人命關天,我不敢兒戲!」

老爸道:「軍強,我不會害你。」

鄭軍強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呲牙咧嘴想了片刻,又看看老爸,道:「大哥,我信你!你辦事不會沒譜!嗯,那就抬走吧!」

我大喜,立即讓人把奎子從裏面抬了出來,鄭軍強又讓手下查勘現場,最後跟我們一道離開。

剛走到大路上,便看見有鄉民急匆匆的跑,糟鼻子當胸抓住,道:「老貨,跑這麼凶幹啥?」

那人驚魂甫定,一看是糟鼻子,道:「有大新聞了!大路李的女屍詐了,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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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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