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零章業果自受

第四九零章業果自受

梅雙清說着說着,語氣愈發狠戾,等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梅雙清的眼神已凌厲至極,臉色也變得陰沉無比。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梅雙清的心病就是農皇子,農皇子就是一個恩將仇報,背後捅刀子的人。

農皇子把他害的那麼慘,他自然恨極了這樣的人。

更何況,梅雙清本身就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行事作風全憑一時興緻,根本不會顧及太多別的因素,幾十年前的他就邪的厲害,也毒的厲害,在赤帝宮遺址中苟延殘喘、忍辱負重的那麼多年後,一顆心更是變得迥異常人。

所以,他一出手就毫無輕重,之前將薛千山的兩條臂膀給生生削掉,硬是眼都不眨一下,揮手之間,將農皇子毒化作飛灰,更是毫不手軟!

在剛才的打鬥中,也是梅雙清出手最狠,不但把封寒客打翻在地,還把封寒客的法器完全毀掉,封寒客現在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是死是活都無人知道。

現在,梅雙清臉上帶着笑,眼中卻閃爍著異光,朝着絕無情緩緩走去。

「梅先生,你要殺我們?」

絕無情在梅雙清近乎猙獰的神色下也有略略有些驚慌,他不著聲色地悄然往後移動着,口中半是威脅半是辯解地道:「梅先生,你也該知道,這世上敢殺五大隊成員的人,沒有一個能得以善終,因為他挑戰的不是五大隊,而是整個國家機器!當年的赤帝宮興盛一時,最後不還是毀於一旦?況且我們也只是為了對付重犯邵如昕,對於其他人,我們無心相害,希望梅先生好自為之。」

「你是在威脅老毒物嗎?」青冢生不屑道:「他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怕不能善終?如他我不能善終,恐怕你比他死的更難看!農皇子是怎麼死的,你看見了吧?你的本事比農皇子差遠了,老毒物還不是一揮手就灰飛煙滅?」

「還是老鬼了解我!」梅雙清一陣獰笑,道:「五大隊是什麼東西!若非你們收編過老夫的弟子,老夫豈會出手幫你們?我年過百旬的人,還怕你威脅?就算五大隊殺的了我,你們也得先死在我的手上!」

「梅先生真要把事情做絕?」絕無情臉色大變,回顧我們眾人道:「曾子仲、張熙岳、陳元方、蔣明義、木賜!你們可都是有家有族的人!也要跟着鬧嗎?」

「你這個混賬,剛才你要是得手了,我的兩個女兒已經死了!」木賜惡狠狠道:「跟着鬧又怎樣?」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老舅也罵道:「今天就算是殺了你也不虧!」

張熙岳和曾子仲都只是嘿然冷笑,看着梅雙清一步步逼向絕無情。

李星月、袁明嵐都是面如死灰,幾乎沒有一點反應。

「大哥!」絕無情終於朝老爸喊了一聲,道:「你在軍中待過,你知道上面的手段!你……」

「忒啰嗦!」梅雙清一聲厲喝,打斷了絕無情的話,回顧我們道:「殺了他們吧?」

「梅老前輩。」眼看梅雙清要動真格的,我才出言道:「算了,現在還好沒出事,就暫且留他們一命吧。」

梅雙清臉頰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然後笑道:「呵呵,好!你們是公家人,我們是江湖人,我們不敢以武犯禁,他們也是有後顧之憂,但是記住了,老夫沒有!今天就暫且饒了你們,以後再敢如此,殺我之前,提頭來見!」

絕無情登時默不作聲,只是臉色更見陰鬱。

「阿彌陀佛。」萬籟寂突然高誦一聲佛號,嘆息道:「各位施主,都是中華子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無惡大師,我們之間種種情由糾葛,就算是佛祖恐怕也理不清楚,你也不必感慨。」我看着望月等人跟前的符咒都無火自燃,瞬間已經化作飛灰,知道陣法已經破解,便道:「現在他們還在龜息狀態,是喚醒他們還是不要喚醒?」

「嗯……」萬籟寂沉吟了一下,道:「其餘的人都可以醒了,只是江施主,老衲覺着她還是睡着的好。」

說話間,萬籟寂大踏步向前,臨走到望月跟前時,遲疑了一下,看向我道:「這便是貧僧當年分離出那惡魂所寄宿的軀殼吧?」

「不錯。」我道:「此人是我的徒弟,也是古朔月的親弟弟,他的體內藏有兩副靈魂,其中一副便是與你有關的惡魂。」

「阿彌陀佛,貧僧實在是罪逆深重啊。」萬籟寂點了點頭,道:「這段公案很快就會有個了結。實不相瞞,若非這惡魂還殘存世上,貧僧也無法苟活於今啊。」

「啊?」我愣了一下,茫然道:「什麼意思?」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萬籟寂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天道如此,人豈能至善其身?貪念、嗔念、痴念、慾念、恨意、愛意、惡意、慢毒、疑毒……人皆有之,但是否害人卻分輕重!輕者為常,重者則為異類……」

不等萬籟寂說完,我便立時醒悟,道:「原來如此!我一直都在奇怪,天道不獨,陰陽共存,善惡兩立,人不孤活。你既然修鍊成了至善之身,又怎麼能活下來?這是違背天道的存在!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至善之身,但是卻不是至善之魂,或者說你的魂有兩個,一個是至善之魂,一個是惡魂,你把惡魂留在了其他人的身上!以前是朔月,現在是望月!你活了下來,卻害的他們好苦!」

「陳施主實在聰明。」萬籟寂嘆道:「昔年,貧僧為了練成沃臘納家族的禁咒之術,不得已要修鍊成至善之身,但是至善之身註定又無法久活於天地之間,所以貧僧要保留一部分惡魂存在世上,這樣才能有陰有陽,有善有惡,這樣貧僧才能活下來。」

「所以,貧僧選擇將惡魂從體內分離出來,三十年前的那一日,在這深山之中,貧僧只是試着將惡魂分離,並無必然成功的把握,卻不料有個少年闖入貧僧的法術之中,貧僧一己貪念遽生,遂成惡魔手段,將那惡魂轉移至那少年身上……」

「未幾,阿南達追蹤貧僧至此,想要殺了貧僧,以阻止他們沃臘納家族秘術外傳,當時,貧僧法術尚未大成,不敢與之爭雄,便逃之夭夭,而望山高由此遭劫,痋術之災綿延至今啊。」

萬籟寂雖然誠心悔過,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越說我越生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冷冷地看着萬籟寂,語氣略帶嘲諷,道:「那無惡大師打算怎麼了結這段公案?是繼續無惡下去,還是繼續逍遙隱蹤?」

萬籟寂似乎聽出了我語氣的不善,當即對我的稱呼也改了,恭聲道:「陳令主,貧僧控制住江靈施主的詛咒之力后,便會將望月身上的惡魂收歸自己體內,業果還需自受,是貧僧造的業,惡果當然還要由貧僧來承受。」

我道:「那惡魂中既有你的殘魂,也有朔月的殘魂,這怎麼辦?」

萬籟寂道:「陳令主放心,貧僧既然能把惡魂分離出去,就能再把這惡魂分離開來,塵歸塵,土歸土,朔月的是朔月,貧僧的歸貧僧。只是,朔月的殘魂沒有着落處,恐怕還要留在望月身上。」

聽見萬籟寂肯這麼負責任,我的心情也好了些,道:「這個大師就不必擔心了,我們自有安排,我曾舅爺有秘術可以將朔月的殘魂安置在木偶之上。」

萬籟寂大喜道:「如此甚好!」

我道:「不過大師得委屈一下了,壓制住江靈體內的詛咒之力后,得跟着我們北去,等候曾舅爺恢復了功力,然後可以施展秘術時,您再從旁協助,將望月身上的惡魂給剝離出來,並將朔月的殘魂分化至木偶之上。」

萬籟寂道:「這個無礙,貧僧任憑陳令主差遣!」

「好!一言為定!」我道:「大師現在請吧!」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老爸、木賜、表哥等人已經把望月、彩霞、木仙、阿秀、邵如昕背到了別處,並將他們從龜息狀態中喚醒。

只是眾人勞神費力太久,幾近油盡燈枯,所以一時也沒那麼容易醒來。

萬籟寂走到江靈身邊,將項上的白色佛珠取了下來,輕輕一拋,丟在了江靈頭上,隨即兩腳虛滑,雙手合十,撥動手中念珠,眼皮一耷,唇齒輕叩,瞬時之間,呢喃之聲大起,也不知道是江靈身上的光,還是佛珠的光,我只覺眼前一片瑩亮,閃耀我眼。

但是我的眼睛卻不敢眨動分毫,我一動不動地看着江靈,生怕她出現一點點異樣的狀況。

「嗯……」

我聽見幾道輕微的人聲在背後響起,接着便是木賜、表哥的興奮呼喊:

「阿秀你醒了!」

「木仙你醒了!」

我知道他們已經無礙,只是江靈還在沉睡。

「唵——嘛——呢——叭——咪——吽!」

突然之間,萬籟寂聲音大震,誦出這六字真言,我赫然看見,江靈的頭髮,竟然漸漸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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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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