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九章屠魔古經

第五七九章屠魔古經

我還是在遲疑,不敢接那書。

歷來,各門各派中的秘籍典故,都是不傳之秘,不管相互之間有多深厚的情誼,這都是禁區。

就好比張家,他們不會把他們自家的醫術傳授給我們,我們陳家也不會把自己的相術傳授給他們。

更不用說,拿秘籍相送了。

虎渠梁這行為,已經是驚呆了一屋子的人,包括虎小言。

虎渠梁看眾人都在發愣,我也不接書,便笑道:「元方世兄,這書是我虎家所有典籍中最為絕密的一種,名叫《屠魔經》,據傳是上古時代玄女賜予黃帝之書,黃帝憑藉此書一戰而勝蚩尤,遂成天下共主。所以,這書,可以說,並不輸於陳家的《義山公錄》。你能不能看得懂,還是未知。不過實話與你說了,你若能看懂,千年屍王便隨你去除滅;你若看不懂,千年屍王之事,你也不用管了,因為你一定滅不掉它。」

天默公道:「虎先生為何這般篤定元方不是那屍王的對手?」

虎渠梁道:「因為這世上,最了解變屍的家族就是虎家,虎家中最了解變屍的人就是虎某。昔年陳丹聰以神相之能,近乎竭力才只是將屍王鎖鎮,那時候,屍王的道行便已經有千年了,到現在,又是六百餘年,諸位雖都是當世豪傑,若比之屍王,誰又有必勝的把握?」

虎渠梁把這話說出,我們再無言以對。

六百多年前,陳丹聰雖然是以一敵眾,耗力耗神之下才鎖鎮的屍王,而沒能把屍王徹底消滅,但陳丹聰畢竟是神相,道行之深,修為之高,無法以常理推度,僅是其一道三魂之力,便能把得了天眼的我逼的進退兩難,其厲害程度,可想一般。

他滅不了的屍王,在又增加了六百餘年的修為之後,誰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滅掉?

我沒有。

天默公、天佑公、三爺爺陳漢昌、老爸自然也沒有。

江靈更是不用去說。

但江靈卻問道:「虎族長,聽你的意思,這書,難道是不同的人,還能看出來不同的東西?」

虎渠梁道:「人心不一,悟性千差萬別,有人讀書,紙上談兵;有人讀書,墨守成規;有人讀書,舉一反三;有人讀書,世事洞明……書中的內容千年不變,讀書人又何止千萬,然成就者寡,庸才者眾,所差者何也?心!能開天眼之人,悟性絕非常人可比,其心,又豈是常人之心?所以,我說,元方世兄若看這書,或許能看出與我等不同的東西來。」

我暗自點頭,虎渠梁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同樣的東西,確實是不同人能看出不同的心思來。

就是之前的陳家,《義山公錄》完本的時候,也是千餘年間,只出了六位麻衣神相。

也就是說,只有六個人才完全讀懂讀通領悟了《義山公錄》。

虎渠梁手中的這本《屠魔經》,就好比是陳家的《義山公錄》,千百年來,多少代人看,悟出的東西又各自不同,悟出小道的得小成,悟出大道的得大成,這虎渠梁算是大成之人。單看他的見識,便可知矣。

正在思量之際,虎渠梁又說道:「千年屍王,干係重大,我天符隱界十萬生靈的安危全繫於此,若能一舉絕滅,則隱界安,若不能,則隱界危。若是元方世兄此來,不是為了對屍王一擊必殺,而是要逞匹夫之勇,那麼,請恕虎某人不敬,請各位從哪裏來,還回哪裏去吧。」

話盡於此,我心意已動。

看天默公、天佑公,也都是頷首示意。

我便雙手接過那書,道:「虎族長為了大義,以本族秘籍增與外人,胸懷廣闊,大度雍容,真令人佩服!虎族長的見識更是不凡!晚輩再行推辭,便是不恭不敬不明事理了,拜受了。」

虎渠梁道:「不必客氣,我也是為了此中民眾。我這裏有一處靜室,可供元方小友獨用,在元方參悟此書之前,其餘諸位朋友可在隱界四處走走,看看。」

小言笑道:「我左右無事,可以引著諸位。」

天默公道:「如此,就打攪了。」

如此,虎渠梁便帶着我到其所說的靜室,很乾凈,幾乎一塵不染。

靜室前後兩間,都幾乎清凈無物,外室只有一方几案,一片蒲團,几案上一尊香爐安置熏香,正在裊裊生煙,滿室幽香入微。

几案旁首是一方四角桌,桌子旁邊有一矮凳,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也都是新的。

內室中也只有一座床榻,一處屏風,一面鏡子。

室內乾糧、飲水都有儲備,而且看樣子,是剛剛儲備的。

「如何?還合元方小友的心意吧?」虎渠梁道:「這就是虎某在諸位沐浴時,特意準備的房間。」

「虎族長真是有心了。」我道:「晚輩甚是滿意!」

「既如此,那虎某就不打攪了。」虎渠梁道:「元方小友在此觀書,虎某暫且退去。」

「前輩慢走。」

「不必送了。」虎渠梁出了屋,掩上門,邁著沉穩的步子漸漸遠去,終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四周,真是清靜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

我在香爐前靜立片刻,然後才打開那本《屠魔經》。

這一打開,我便有些稍稍驚詫,因為書中的字跡,實在是太過奇怪。

不是字體奇怪,而是字形奇怪。

字形彷彿符籙,似乎是篆體,又似乎不是,一個個都極難辨認,我從頭翻到尾,見到後面卻有近百頁的文字,卻是標標準准、方方正正的小楷。

看那小楷文字時,只見頭一行字便寫着:「書中符文,難以辨識,族中前人宿老窮經皓首,將符文盡數釋疑於之下,以饗後來者。」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後面的小楷是前面那些難懂符文的翻譯。

我又回過頭去看那符文,費力費時費神良久,連一行都沒有讀通。

每一個字,都要琢磨半天,得出結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

要是非要去讀這些符文,那讀下來,得要多長時間?

不要說去消滅屍王了,恐怕符文還沒有讀懂完,渾天成就要殺人了。

念及此,我便舍了這些符文,直接去看後面的楷書翻譯。

這些字讀起來當然全無壓力,從頭到尾,近百頁,一字不落,也不過幾個小時。

但是通讀下來,卻又感覺這文字並無出奇之處,文中所講的種種,無非是練氣、築基、丹道、步法、手訣……

這些內容,多半是我已經知道的,至於不知道的,也沒有任何障礙,感覺通篇下來,也不如我在讀《義山公錄》時的收穫更多。

我把書合上,端詳良久,也思緒頗多。

《屠魔經》——這真的是上古時期,玄女賜給黃帝,用以戰敗蚩尤的書?

蚩尤號稱上古魔王,是九黎三苗部落的始祖,精於上古巫術,與黃帝作戰時,善御使天地萬物,比如風雨雷電大霧迷天,黃帝便是因此而使屬下風后做成的指南車……

這樣的對手,用這樣一本書,是可以戰勝的?

我當然不信。

我倒是相信這是虎家為了宣傳自己家族的輝煌,而故意編造出來的故事。

看了這本書,對我的修為幾乎沒有任何實質的提高,即便是其中的有些玄術我不會,我也不願意非要去學。

就好比武術,招數學的再多,力量並無提升,也是枉然。

我也不信,學會了這本書,就能徹底將千年屍王給消滅掉。

想了一陣,我又想起來虎渠梁把這書交給我時的模樣。

難道是我看的太浮躁?

那再來一遍。

等我反反覆復把這書看了不下二十遍的時候,我終於是懈怠了。

沒有這麼折磨人的。

要麼是我的悟性太差,要麼就是這書,真的是稀鬆平常。

出去找虎渠梁?

似乎不能,找到他之後,把這書給他,然後說這書也就這樣,我已經全部看完了,看懂了,沒有什麼特別高的價值?

或者說,我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這書,在我眼中,實在是太小兒科了,有沒有更高難度的?

不能這樣說,因為虎渠梁之前已經明確說過,如果我看不懂這書,就哪裏來,回哪裏去。

人家可不希望我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去找千年屍王挑釁。

萬一沒把屍王消滅,反而把屍王激怒,那屍王出來后,濫殺無辜,戕害族民,這後果,誰來挽救和承擔?

但要是我就這麼走了,等陳丹聰的鎖鎮效力消失,屍王還是要出來。

我簡直是進退維谷。

默然呆坐了許久,無聊地翻著書,看着前面那些晦澀難懂的符文,我突然想到,難道虎渠梁要我好好看的意思,是讓我研究這些符文?

這樣才能看出來與常人不同的結果?

「嘶……」

我先是吸了一口冷氣,硬要去琢磨這些看不懂的字,實在是太耗費心神。

不過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前人還說要吃得苦,耐得勞,不怕煩,那我就把這些晦澀的符文,一個個啃下來,再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我坐到四角桌旁,用毛筆蘸了蘸墨水,然後開始在紙上寫字。

只要辨認出來一個字,我就寫下來,字數雖多,終有被我辨認出來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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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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