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3章 【地白風色寒】
0613
小鎮的一棟樓房頂層，兩人趁著沒人，直接跳到上面，一個啃麵包，一個啃牛肉乾，泡麵沒法泡，被秦牧丟到了一邊。
「有我媽的照片么」，安靜地吃了會兒東西，秦川問了句。
秦牧一愣，隨即搖搖頭，「照片？你當是現在呢，隨便一隻手機能拍照」。
「我媽應該很漂亮吧，畢竟我這麼帥」。
「你那是遺傳了我！當然了，你母親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比我那兒媳婦還要美幾分」，秦牧得意地說。
秦川一臉不信，把吃完的包裝袋一扔，道：「你的功夫不是秦家的長生訣，是什麼功夫？」
「嘿嘿，要是練個長生訣，你娘當年能看得上我？未來有機會，你自然會知道」，秦牧邪笑道。
秦川搖搖頭，「算了，我還要帶我老婆回京城，神物的事……潛龍大會前我會做出決定」。
「是么？為什麼我覺得，你已經做出決定了？」秦牧眯眼笑道。
秦川懶得再理他，這個鐵石心腸沒正經的傢伙，是他父親的這件事，秦川還有些消化不了。
他這一晚已經跑出了江省的地界，趕回去還要不少時間，沒功夫耽擱了。
上午十點左右，秦川回到了秦家。
除夕夜的騷動，雖然鬧得非常大，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是以並沒搞得一下子影響很大。
秦川並沒理會那些找他問話的長輩，直接找到了正在等他回來的柳寒煙。
女人自然關心他去了哪，秦川也不可能全說實話，含糊其辭地就過去了，好在柳寒煙本就不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也沒多強求。
按照習俗，秦川當天又和柳寒煙一起前往京城柳家。
……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
此時的京城，天寒地凍。
不過，柳家大廳里，一群柳家的親屬們，迎接秦川的氣氛，卻是非常火熱。
甚至之前和柳寒煙鬧得很不愉快的柳中奇等人，也都噓寒問暖，甚至有些戰戰兢兢，生怕這位劍魔記恨他們。
唯獨讓秦川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小姨子柳淺淺，好像情緒不是特別高漲，見了他們也只是簡單叫了聲姐姐姐夫，笑容也不像以前那麼燦爛了。
秦川不禁納悶，莫非柳淺淺又讓柳中原教訓了？
而柳中原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秦川的眼神，也跟上次有些不同，格外複雜了幾分。
事實上，秦川這次見到柳中原，第一感覺是自己這個岳父大人，好似削瘦了不少，再仔細地一觀察柳中原的面色和五官，秦川不禁心頭一顫……
柳中原似乎意識到，秦川已經發現了什麼，眼神示意了他一下，讓他別多說什麼。
秦川皺眉，看看身邊還一無所知的柳寒煙，不禁憂慮起來。
敬完茶，和一干長輩們打完招呼后，柳中原讓兩人隨他去書房裏。
來到書房后，夫婦二人剛坐下，柳中原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什麼時候打算要孩子？」
秦川沉默了，只是看着柳中原的臉色，不知道說什麼好。
柳寒煙抿了抿下唇，道：「我還差一些火候，就能到千幻冰凝第九重，父親，請再寬容我一些時間」。
「哼，軍隊里不去了，我還當你是終於想通了……你就算領悟了屬於自己的千幻冰凝第十重，就算到達你師傅凌雲師太的境界，又能怎樣？你的依靠，是秦川，早點替他生個孩子！」柳中原教訓道。
柳寒煙默不吭聲，雖然不反駁，但顯然也不願意妥協。
柳中原謂然一嘆，道：「過來，又是一年，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長進」。
「是，父親」，柳寒煙起身。
正當秦川納悶，這對父女是要幹嘛的時候，就見他們走到一張準備好象棋的桌子那兒，開始下象棋。
秦川無語，怪不得柳寒煙喜歡下棋，原來柳中原從小就教的。
似乎怕這女婿不了解情況，柳中原道：「秦川，你在旁邊看着，不要插嘴也不要插手」。
「嘿嘿，岳父，你這麼具有智慧，我幫幫我老婆應該也沒事吧？」秦川道。
「我從她十歲就教她下象棋，每年過年，都要擺一盤……哪一年她能下棋贏過我，我就不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讓她徹底……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約定，你若是插手，這就不算數」，柳中原道。
秦川無語，這種死板的賭約，也就柳寒煙會願意接受，怪不得女人閑着沒事的時候就找人下棋了。
既然不讓插嘴，秦川只好乾看着，同時也正好抽這時間，在旁邊仔細觀察柳中原的身體狀況。
過了一個多鐘頭，柳寒煙做了幾次困獸之鬥，終究還是輸給了柳中原。
柳中原輕哼了一聲，道：「你的考慮，還是過於片面，進中有退，退中有進，方能看清對手真正的目的。
你雖然試着朝不同方向考慮，但並未真正看透我很多招數的本質，這樣的你……還沒資格脫離我的管束」。
「我會努力的，父親」，柳寒煙眼中露出一抹不甘，但也只能低頭承認，自己棋力依舊不如父親。
「岳父，要不我陪您下一局？」秦川覺得自己老婆太可憐了，想替她報仇。
柳中原卻是直接否決，「我不是你的對手，這棋，不用下」。
「為什麼！？岳父你又沒跟我下過！」秦川疑惑。
柳中原道：「以你好面子的個性，絕對不會找比你厲害的人下棋，你找我下，那肯定是我不如你」。
秦川愕然，這老狐狸，看似耿直，心裏彎彎道道還真挺多。
柳中原似乎很疲倦了，擺了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有不少族中長輩，年事已高，剛才沒去大廳里跟你們見面，但你們也要去拜訪一下，莫要因為在外面風光了，就失去了晚輩的禮數」。
「是，父親」，柳寒煙一如既往地淡淡應諾著，拉着秦川出了書房。
秦川回頭看了眼面色不好的柳中原，卻是有些話如鯁在喉，不知道該不該說。
兩人到自己的住處簡單休整了下，正打算去見見其他一些族中老人，柳淺淺卻找了過來。
推門進來的女孩，圓圓的臉蛋上寫滿了惆悵，讓柳寒煙一看就感覺不對勁。
「淺淺，你怎麼了？」柳寒煙下意識地伸手捧著妹妹的臉蛋，很是心疼。
柳淺淺一下子沒忍住，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
「姐……姐姐……爸爸不讓我說，但我真的太害怕了……」柳淺淺啜泣。
柳寒煙臉色也變了變，蹙眉問道：「什麼事？」
「我……我看到爸爸吐血了，他好像病了，但不肯告訴家裏人……」柳淺淺的聲音很輕，生怕被旁人聽去。
在旁的秦川卻是默默嘆了口氣，看來，他的推測是沒錯了……
柳寒煙俏臉發白，一陣猶疑后，扭頭看向秦川。
她發現男人的表情有些無奈和苦澀，越發信了柳淺淺的話，問道：「你是不是早看出來了？我爸怎麼了？」
秦川知道瞞下去已經沒必要，道：「其實剛剛在大廳里，我一開始注意到的，是岳父他左眼有些痙攣，應該是myoky迷a……」
「說我們聽得懂的！」柳寒煙少有地着急了，男人說專業名詞，可她們並不是醫生。
秦川抱歉地苦笑，「就是……肌纖維顫搐，反正就失眠引起的癥狀。但我又仔細一看，發現他眼球變成了日出一樣的顏色，那是由黃疸導致的。
如果我沒猜錯，岳父是患上了胰腺癌，腫瘤阻斷了他的膽管，讓他出現了嘔吐、脫水各種癥狀……如果他強行用真氣鎮壓，也確實可能會出現吐血的癥狀。」
「胰……胰腺癌……」柳淺淺顫抖著，軟軟倒在柳寒煙懷裏，「那……那不是……」
秦川也很難開口，只能點了點了頭，確實，看癥狀，柳中原已經時日無多了。
柳寒煙的表情凝固在那兒，眼眶漸漸有些濕潤。
過了足足三分鐘的樣子，女人默默扶著柳淺淺坐下，然後一把抓住秦川的手。
「跟我走」。
「去哪？」
「去給我父親看病」，柳寒煙的語氣很平靜，但這份平靜下，卻是她那隻手難以遏制的顫抖和冰涼。
秦川的心頭一陣絞痛，女人的眼神里，有太多壓抑著的情感，她似乎不知道怎麼宣洩出來，只能不斷地刺傷她自己的心。
看着女人那近乎哀求的目光，秦川點了點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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