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衣男子

第四十四章 白衣男子

大裂縫很寬,如同在虛空中劈了一斧頭似得,若不是金光所照,估計寧辰他們再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這個操蛋的世界總是有些操蛋的事情讓人無法理解,比如,先天,又比如,會自己發光的紙。

寧辰感覺自己原來的世界觀,就如同一面摔在地上的鏡子,破的不能再破了。

走入裂縫中,一人一馬默默前行,出去的路就在腳下,卻依然有着幾分不真實。

原來,他還是無法徹底認同先前所發生的一切。

裂縫的路走到了盡頭,恍惚間,他們已出現在一片雪原上。

小白馬第一個動作,一蹬蹄,風︶騷的眼神甩過,然後一頭栽在雪中狂吃了起來。

寧辰鄙視地看了它一樣,沒經歷過世面的土鱉,真沒修養。

下一刻,寧辰輕輕的捧起一把雪,然後,一把塞進嘴裏,咔咔地帶着冰碴嚼了起來……

爽!

一人一馬舒爽地抬起頭,滿臉幸福。

在幽冥地府的日子真的就是地獄,沒吃沒喝,連雪都沒得吃,如今發現能吃上一口雪都是幸福。

喉嚨中的火辣感消退了不少,寧辰扔下手中的雪,看到小白馬還在狂吃,不禁眉頭一皺,對着撅起的馬屁股啪地一巴掌拍了上去,呵斥道:

「不要命了」

像它這種吃法,命都會吃沒的,什麼事都要有度,他們的身體如今還很虛弱,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

「呼哧」

小白馬瞥了一眼前者,然後退後兩步,依然我行我素地繼續吃起來。

寧辰大怒,正要發飆,突然看到小白馬身下,剛才站着的地方積雪竟已經全部融化,不禁神色一怔。

這傢伙吞下的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麼東西,都過了這麼多天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影響。

寧辰心中擔憂,不過看小白馬吃的高興,就不再阻止它。

「在這等著,別亂跑」

話聲落,寧辰轉動着輪椅,朝遠處走去。

不多時后,寧辰回來,手中拎着一個狍子,不大,卻也足夠一人一馬吃上一頓。

他不知道小白馬吃不吃肉,但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不吃也得吃。

火摺子已經滅了,附件又沒有枯木,生火已不可能,他的修為還達不到神之子那樣可以引動天地變化的程度,無法憑空生火。

簡單的解刨好狍子,寧辰忍住噁心將一片肉塞進嘴中,腥氣撲鼻,多日沒有進食的胃中一陣痙攣,直返酸水。

但他清楚,不吃就會死,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走出這片雪原。

胡亂給自己塞了兩片肉,寧辰又切下一片塞進小白馬的嘴中。

「呼哧」

小白馬不願吃,一下子吐了出來。

「吃下去」

寧辰臉色一沉,喝道。

看到主人發火,小白馬委屈地嗚了一聲,叼起雪中的生肉,艱難地吃了起來。

寧辰感覺自己話有些重了,輕聲一嘆,撫摸著小白馬的腦袋,輕聲道,「忍着點,只要能活下去,受點苦是值得的」

小白馬用腦袋蹭了蹭前者的胸口,看上去委屈極了。

「好了,別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趕緊吃」

寧辰一把扒拉開小白馬,不耐煩道。

沒有經過處理的生肉腥味極重,帶着淋淋鮮血,小白馬吃的艱難,寧辰吃的噁心,一人一馬在荒原中,你一口我一口,互相盯着,誰都不肯吃虧,生怕對方少吃一口。

雪原上的狍子都很小,除去內臟皮毛后,剩下的肉所剩無幾,寧辰看着最後一塊肉,一把塞進小白馬嘴中,旋即用地上的雪凈了凈手,淡淡道:「走吧」

小白馬痛苦地將最後一口肉咽了下去,然後聽話地邁開蹄子,一邊走,一邊直想反胃。

大雪終於停了,但太陽還沒有出來,這一場大雪簡直是災難,尤其是在北方,到處都是一片茫茫雪白。

寧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甚至連方向都搞不明白,雪原到處都一樣,分不清東南西北。

雪中行路容易得雪盲症,所以寧辰每走一段時間就會將小白馬的眼睛蒙起來,然後自己也閉上眼睛,靠感覺前行,反正他們也不認識方向,一直走就行。

然而,他沒想到,人若要倒霉,喝涼水都會塞牙。

就在寧辰與小白馬看到了前方的希望,一座城池若隱若現時,不遠處,一位白衣男子斜面走來。

白衣男子看到眼前的一人一馬後明顯也是一愣,在這茫茫雪原中,這樣的組合實在過於個性,太好辨認。

有一句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寧辰從男子身上感受到了殺機,眉頭輕皺,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見一道冷冽的劍光掩面而來。

「嘭」

劍指相接,盪起一瀑雪花,男子出劍,快至轉瞬淪亡,一劍至身前,劍風逼面。

寧辰左手雙指定住劍身,順勢一轉,劍鋒轉向一邊,卸力於無形。

同一時間,墨劍出鞘,半挽寒光,霜華激蕩,一劍障目。

男子神色不變,左手伸出,一把抓住墨劍,火星四濺,竟是一雙生鐵鍛造的手套。

寧辰雙眼一眯,手中墨劍再添三分力道,嘭地一聲,硬是生鐵的手套斬出一個半指深的口子。

絲絲鮮血順着墨劍劍鋒流出,白衣男子首度見紅,握劍的手一轉,劍身分解,劍中取劍,刺向寧辰心口。

「無恥」

寧辰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卻不曾檢討自己曾經是否更加不要臉。

劍中藏劍,令人防不勝防,然而,寧辰卻遇到過比這更兇險的情況,所以,他動了。

輪椅不退反進,轉身的剎那,墨劍回斬,如死神的鐮刀,劃過一道黑色的光華。

墨劍很快,招式也很刁鑽,但寧辰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力不從心,這一劍,慢了。

最起碼,比他在面對無頭陰騎時慢上許多。

「嘩」

衣帛裂開,劃出一瀑血花,白衣男子連退三步,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寧辰心情煩躁,很不滿意,他的身體較之當時變慢了,身下的輪椅速度也跟不上。

這其實不難理解,幻境與現實畢竟有着差距,將虛幻的招式變為現實豈能如此簡單就能做到。

白衣男子的心情同樣不好,他發現他武道五品的修為竟然無法完全壓制眼前的少年,招式的對拼更是隱隱落於下風。

寧辰坐在輪椅上,雙眼微微眯起掩飾了心中的思緒,通過方才短暫的交鋒他也可以感覺出來,這白衣男子武道修為並不如那老太監,只是手中的長劍有些麻煩。

他要感謝在幽冥地獄幻境中的折磨,不然他還會是昔日那個空有修為卻無法發揮的白痴。

說到底,練武就是用來打架的,強身健體就是屁話。

他跟劍供奉學劍的時候,老頭就曾說過,劍的作用就是用來殺人,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而拿劍的人,就是劍者,拿劍殺人者。

當然,這個世上能稱得上劍者的人不多,劍供奉說自己最多只能算半個,如此說來,他和眼前的白衣男子連半個也算不上。

寧辰開始有些噁心,也許是先前吃生肉吃的,眼睛也被雪光刺的有些疼,這個地方真不是打架的好地方。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年,瞬息功夫長劍再度逼命。

劍出的那一刻他還在想,為何這少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寧辰緩過神,墨劍橫於身前,擋住咽喉前的一劍,旋即腦袋一偏,墨劍劃過長劍劍身,剎那間的迴轉,鮮血灑落,斷臂飛舞。

看着漫天灑落的鮮血,寧辰輕嘆,他還是最擅長斷人手臂,因為手臂是離他最近的。

下一刻,輪椅轉動,墨劍再轉,墨光劃過,見血封喉。

白衣男子眼睜睜地倒了下去,身體還保持着方才的姿勢,砸落雪中,再也無法站起。

「咳咳」

寧辰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一抹鮮血,不耐煩地伸手擦了一把,隨即彎下腰在白衣男子身上隨意摸索了幾下,起身拍了一下小白馬的屁股,道,「走,跟小爺進城」

「呼哧」

小白馬應了一聲,跟着輪椅旁,緩慢地朝遠處的古城走去。

古城真的很遠,兩個傢伙走到城中時,天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街上的客棧已要打烊,硬是讓寧辰給阻止下來,他很餓,他兄弟小白馬也很餓。

掌柜開始很不耐煩,不過待看到眼前少年手中拳頭大的銀子時,臉色立馬陰轉晴,恨不得將少年當祖宗一般供起來。

寧辰淡淡地朝小白馬甩了一個眼神,示意道,怎麼樣,跟着哥混還是不錯的吧。

小白馬低眉順眼地回應,態度端正,讓寧辰很是滿意。

「公子要吃什麼?」掌柜諂媚地笑道。

寧辰看了一眼堂前掛的牌子,然後一一指了過去,一臉暴發戶的模樣,「除了這幾個不要,其他一個來一份,不,兩份」

聽到前者的話,掌柜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假做關心地問道,「公子是要打包帶走一份嗎?」

「不是,那一份是它的」

寧辰一指門口的小白馬,不甚耐煩道。

「公子是要這匹馬也進來吃?」掌柜詫異道。

「不行嗎?」寧辰更不耐煩了,墨跡個屁啊,他都快餓死了。

「這,不符合規矩啊」

掌柜面露為難,他這是人吃飯的地方,怎麼能讓一頭畜生進來。

寧辰將手中的銀元寶扔了過去,道,「這是你的了」

「呵呵,您的話就是規矩」

掌柜臉上樂開了花,二話不說,轉身便朝後廚走去。

飯菜還沒上來,兩個餓死鬼便逮著堂中的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直到寧辰等的都要發飆了,飯菜終於端了上來。

大廚是被掌柜從被窩中揪出來的,迷迷糊糊中,發揮有些失常,不過,這不能阻擋兩個眼睛放光的傢伙瘋狂的開吃。

由於人手不夠,掌柜也在後廚幫忙,好不容易騰出手來,準備來前堂看一看,一踏入堂中,立刻被一人一馬氣吞山河的樣子給鎮住了。

堂中狼藉一片,到處都丟滿了空盤子,一人一馬周圍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一旁,上菜的年輕小二看的臉都白了,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景象。

寧辰和小白馬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吃相給人造成了如此大的心理陰影,兩個傢伙心裏素質和臉皮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根本就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

於是,堂前嚇傻的人越來越多,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一起看着眼前一對奇葩的人和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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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帶刀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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