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動殺

寒月凄冷，魔窟森森，紅衣周身，一道又一道魔影盤繞，魔氣翻湧，震撼人心。

虛空之上，魔身、本體沉浮，一者黑衣，一者素衣，沉睡數十載，始終不曾醒來。

寧辰靜立於前，左手牽動魔氣貫入魔身體內，右手凝鍊鳳元修複本體之身，一個又一個時辰過去，沒有休息片刻。

後方，千數大魔恭敬而立，誰都不敢出聲打擾。

千魔窟外，寒月西行，東方，一抹魚肚白泛起，黎明將至，日夜再度交替。

「主人」

魔窟內，荒魔恭敬一禮，道，「太陽將升起，吾等沒有肉身，力量很快便會被壓制，可能無法再為主人提供足夠的魔氣」

「無礙，已經足夠了」

寧辰左手放下，涌動的魔氣消失，回頭看向眾魔，平靜道，「你們的肉身我會儘力幫你們尋找，現在，你們先回鎮魂幡里吧」

「謝主人」

眾魔領命，身影化為黑氣飛起，紛紛沒入鎮魂幡中。

寧辰揮手收起鎮魂幡，目光看着虛空沉浮的雙身，眸中閃過感慨之色，鳳凰有涅槃重生的能力，但是，魔身與本體不行，想要讓雙身恢復，非是易事。

「主人，吾魔族的力量和鳳凰之力並不相融，主人同時得到這兩種力量，不會出現排斥嗎？」鎮魂幡中，荒魔不解道。

「會」

寧辰點頭，道，「至今為止，我也無法讓魔身與鳳身的力量相護融合，不過我曾修有生之卷，能轉換這兩種力量的性質，勉強可以壓下魔元和鳳元的排斥力」

「天書之始，生之卷？」

荒魔震驚，道，「為何主人方才沒有動用此卷的力量」

生之卷的根基天下無雙，若是方才主人動用此卷之力，加上鎮魂幡和玄音的壓制，他們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暫時廢掉了」

寧辰目光看向前方沉浮的本體，道，「你們可知哪裏有大量生機的地方，我需要很多生命本源」

荒魔聞言，沉默下來，許久之後，開口道，「吾等被困在這裏太久，對於外面的情況早已不了解，但，天下資源，佔據最多的毫無疑問是須彌佛山和魔宮這樣的頂級大教，主人要尋找生命本源，或許可以考慮這些地方」

「佛山，魔宮」

寧辰眸子微眯，呢喃道。

「主人」

荒魔聲音一提，沉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無謂的仁慈，毫無用途，以主人的實力，只要下狠心，想要爭奪這些資源並非難事」

寧辰沒有回答，身後鳳影出現，將雙身吞入腹中，旋即邁步朝着千魔窟外走去。

他的確不喜歡爭鬥，也許是天生如此，也許是身上的血腥太多，已經厭倦，不過，需要的時候，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主人」荒魔再一次開口道。

「不用再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寧辰走出千魔窟，看着東邊升起的朝陽，道，「現在，先跟我去做一件事」

「何事？」荒魔問道。

「殺人」寧辰平靜道。

荒魔一怔，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

與此同時，諸天星域，須彌佛國，遼闊浩瀚的佛山上，一位位白衣小沙彌靜坐，手捻佛珠，口誦佛經，日夜不息。

旭日東升之刻，東方，一位銀灰色大氅的身影緩步走來，星眸劍目，尊貴而又強大的氣息，讓人震撼。

佛山上，天、地、人，三位佛主有感，睜開雙目看着來人，一絲流光閃過，此人竟然來了。

前方，一位位白衣小沙彌間，曉月樓主邁步而過，周圍瀰漫的金色佛力半分不能加身，後邊，輕紗遮面的紅鸞跟隨，安靜無言。

「曉月樓莫少哀見過三位佛主」佛山之巔，曉月樓主停步，客氣一禮，道。

「曉月樓主大駕光臨，佛山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人佛主開口，平靜道。

「人佛主客氣，是在下貿然前來，多有打擾」曉月樓主面露微笑，道。

「樓主遠道而來，不知是有何事？」地佛主詢問道。

「見佛」曉月樓主沒有隱瞞，誠實應道。

「樓主身份非凡，天下間還有樓主無法解決的事嗎？」人佛主再次開口道。

「數十年前，墨門第九子在佛山見到了佛，此事已天下皆知，在下仰慕已久，今日特來求見」曉月樓主平靜道。

「樓主應該知曉，佛非是想見便見，若無緣，樓主即便上得了祈願山，也難以見得佛顏」地佛主應道。

「在下誠心而來，還望三位佛主通融」曉月樓主正色道。

「樓主想問什麼？」

一直沒有說話的天佛主開口，平靜道。

「第四境」曉月樓主應道。

「天下傳承眾多，冥殿、兩脈、四閣，每一方傳承都不弱於佛山，為何樓主會來佛山詢問？」天佛主繼續道。

「因為佛山是唯一真正有超越第三境力量出現的傳承」曉月樓主如實道。

「樓主認為佛山的佛，是第四境？」天佛主緩緩道。

曉月樓主搖頭，道，「在下沒有冒犯之意，那一日佛山之佛出現，天下皆知，吾想，除了在下，所有人也都想知道，佛的存在，究竟代表什麼？」

天佛主沉默，片刻后，開口道，「樓主，非是老衲故意為難，閣下與墨門第九子不同，幾乎不可能見到吾佛」

「哦？」

曉月樓主眸中閃過異色，道，「願聞其詳」

「閣下與墨門第九子接觸次數不少，應該很清楚，此子雖然身上沾滿了血腥，但是，其實是一個極為重情之人，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任何人都沒有的大功德，即便吾佛也不能輕易承受他的跪拜，他誠心而來，誠心而跪，吾佛便不得不見」天佛主應道。

曉月樓主聞言，眸子微微眯起，原來如此，看來，當初知命侯能見到佛山的這位佛着實不是一件巧合。

他雖然不清楚佛山這位佛有多強，但是，按照天佛主的話來說，這位佛不能輕易承受知命侯的跪拜，便說明人間的業力，這位佛也不能視而不見。

「多謝三位佛主，既然在下與佛無緣，便不再多打擾，後會有期」

曉月樓主抱拳一禮，告辭道。

「阿彌陀佛，樓主慢走」

天、地、人三位佛主齊誦法號，客氣道。

曉月樓主頷首，沒有多留，轉身離去。

身後，紅鸞邁步跟上，美麗的眸子中儘是不解。

「樓主，為何就這樣離開？」

離開佛山後，紅鸞終於忍不住心中疑問，開口問道。

「天佛主的意思已很明顯，佛山這位佛不會輕易出現，知命侯那次只是例外，我們再留下也沒有任何意義」曉月樓主微笑道。

「佛不是渡有緣人嗎，我們誠心而來，為何連試一次的機會都不給我們？」紅鸞有些不滿道。

「呵」

曉月樓主輕笑，道，「天下誠心求佛者，數不勝數，若是每個誠心之人，佛都要相見，天下豈不大亂，所以，不見才是公平」

紅鸞聞言，神色一怔，旋即沉默下來。

兩人離開之後，佛山之巔，人佛主看着兩人遠去的方向，開口道，「天佛主，這位曉月樓主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若能結下善緣，對吾佛山有很大幫助」

天佛主睜開雙眼，滄桑的眸中點點光華閃過，道，「此人與墨門第九子不同，曉月樓主是生意人，心中權衡的只有利弊，而不是人情，一次善緣並無法換來什麼，他日，佛山若真到了大難臨頭之時，這位曉月樓主極有可能選擇袖手旁觀，聽之任之，不會為了一個人情而傾力相助」

「那墨門第九子呢，有何不同嗎？為何天佛主待他如此例外，他在遠古戰場做出的舉動，足以見得此子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地佛主開口，不解道。

「不同」

天佛主搖頭，道，「讓一個不信佛之人屈膝佛前，非是易事，此子雖是心狠，卻同樣至情，來世之說，虛無縹緲，除了吾佛門之人，無人相信，此子肯為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可能而求上佛山，可見，墨門第九子絕非傳說中那般冷酷無情，更何況他身上的功德之力，人間從未有過，擁有這樣大功德的人，定是大善，吾佛山很快將有大劫降臨，此子若念及當初佛山的恩情，定然會回來相助」

地、人兩位佛主聽過，眸中若有所思，難道他們真的看錯了嗎？

……

紅鸞星域，白霧瀰漫，不知縱橫多少萬里，白霧前，一道紅衣身影出現，時隔數十載，再回來時已滿身風霜。

星域邊緣，陰癸宗，紅鸞星域中頗有聲名的大教，這一日，血雲蔽日，火焚天宇。

從天而降的紅衣，捨去救世慈悲，一身殺機狂嘯激蕩，氣息恐怖的讓人心顫。

「今日過後，陰癸宗從世間除名」

陷仙墜世，插在大地之上，漫天紅光升騰，封天鎖地。

下一刻，紅衣身影緩緩落下，凌立劍上，黑髮飛舞，冰冷而又深邃的雙眸不帶一絲感情，鳳凰動殺，生靈塗炭。

陰癸宗幾座大殿內，一位位天姬神色劇震，目光看向劍上身影，身子不自覺顫抖起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