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上官雲夢番外

第231章 上官雲夢番外

甲乙垂首在門口靜候,清晨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院落里,寧靜的只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花叢之間蝴蝶雙雙對對的飛著,空氣中飄着淡淡帶着冷意的甜香,讓人不自覺的放鬆起來。

屋門是開着的,屋內正中放着一個巨大的冰棺,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給冰棺之內的女人束髮,他手指靈活的穿過髮絲,嘴角掛着笑意彷彿閑聊一般的輕聲說着「風輕啊,咱們成親都已經七十年了,如今我都老了,你頭髮還是黑的,還是這麼年輕,也不知道我下去以後會不會嫌棄我了啊!」老者長嘆了口氣「唉!這些我一直想去找你,但是就怕你根本不願在奈何橋上等我,我若是找不到你怎麼辦,那時候就連再給你束髮的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說,我年輕時候啊真是啥都沒有怕的,偏偏老了老了,想的事也多了,又怕我到時候認不出來你,又怕我的罪孽沒洗清,你那麼好,萬一不能投胎到一塊怎麼辦?又是怕根本找不到你,這些年啊,我就胡思亂想的,你說你真是心狠,也不給我托個夢,我心裏也有點譜啊!」

老者苦笑的搖了搖頭「你怎麼可能會給我託夢,我當年就知道,你對我無心,可是我偏偏以為我有一輩子和你磨的時間,肯定能讓你動情,卻沒想到..」

屋內一片安靜,許久,老者把頭髮挽好,小心翼翼的把一隻玉簪別在了女子的髮髻之內,滿意的笑了笑「我強留你這麼多年,你可不要怪我,我就是捨不得,捨不得看不見你。如今我也老啦,今天該下去找你了,可是隔了那麼多年,你恐怕早就投胎轉世了,我在奈何橋上等你好不好?如果再遇見了,我萬一沒認出來你,你好歹給我提個醒,這一回說什麼都不會離開你半步了。你如果再尋死,就把我一塊帶着,省的讓我活受罪,一天一天的熬。」

老者輕輕的撫摸著女子的臉龐,眼中的情誼濃的化不開。

「甲乙。」半晌老者輕聲喊道。

「教主。」早已在門外等候的甲乙躬身應到。

「這些年一直都是你管理教中事物,我也挺放心的,從今日起,你就正式接任教主之位吧,這是教主令牌,你拿着。」老者輕揮手,一股風托著一塊紫金打造的令牌直接送到了甲乙手中。

甲乙大驚,已經顧不得禮數了「教主,萬萬不可,甲乙的命是您救得,如何敢覬覦這教主的位置,教中上上下下還需要您呢!。」

老子嘆了口氣「你拿着吧,你也知道,我早已無心這些事情了。現在歲數也大了,也該去和夫人團聚了,你要是有點心,就多燒點紙,賄賂賄賂鬼差,也好讓我在奈何橋上等人的時候別錯過了夫人。我早年殺孽過重,夫人她又是有大公德的,萬一倆人投胎不能投到一個道里,豈不是又不能在一塊!呵呵,這些年我也做了點好事,覺得應該是差不多了,所以這是一天也等不了啦,好孩子,你可別攔著,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

甲乙覺得鼻子裏發酸,眼睛裏有淚水拚命的往外擠。

這些年,外界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上官雲夢情深義重,有的說他瘋了,更有噁心的人傳他戀屍癖,只有甲乙知道,這些年他是如何一人苦熬的。

他說他要走了,他高興的說要去團聚了,就算知道這一天是他等了這麼多年的,可是自己依然捨不得,這些年自己把上官雲夢當作唯一的親人,甲乙說什麼也不能接受他這麼歡快的說要離開。

甲乙被上官雲夢帶回來的時候才六歲,那一年,村裏遭到匈奴洗劫,家中老少二十幾口全都慘死,就剩下他一個鑽到了後山才逃過一劫,剛好上官雲夢路過,殺了那些匈奴救下了剩下的村裏人。

他那時候還小,只覺得上官雲夢是個神仙,於是拉着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你的眼神和她真像,又乾淨又固執的。」上官雲夢在看了他一會後說道。

就是因為這句話,他被抱到了教中,被上官雲夢親自教養。

上官雲夢不讓自己拜師,甲乙總覺得上官雲夢有種很奇怪的執拗,這一生他不想再和別人有關聯,彷彿只有這樣,棺中的女子才是他一生所有的羈絆。在甲乙看來,上官雲夢是當之無愧的天才,武學上自然不用說,即便是經史子集,天文術數,上官雲夢也無一不精通。曾經自己也怨過,怨那個女子為何讓這樣深情的一個人如此難過,更恨她無情無義蹉跎了上官雲夢這麼多年,讓他那樣驚才絕艷的一個人今生都困在這個小院之中,陪着一具屍體度過。可是,當他每天早晨看着上官雲夢細心的為她梳洗,和她聊天的時候,甲乙感動了。

有時候上官雲夢在教完他武功之後還會給他講那些他們之間的故事,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講,每次說到那個女子唱歌有多難聽的時候,上官雲夢的眼裏都會閃著光彩。有時上官雲夢會親自下廚做飯,高興的告訴甲乙,這些菜哪種是那個女人最愛吃的,哪種是不喜歡的,說她如何如何的難伺候,當年因為得罪了她,被她怎樣的使喚。可是這些抱怨在甲乙聽來,全都是喜滋滋的,只是其中卻透著一些深入骨髓的悲涼。

「可以不走嗎?」甲乙的聲音有些發悶,他低着頭,人生第一次忤逆上官雲夢。

「你是個好孩子,聽話,以後好好的,要是遇見喜歡的女子啊,就趕緊娶回來,對人家要好,可別三心二意的,人一輩子,能遇見一個打心眼裏喜歡的不容易,能守一輩子更難,你要多上點心!我就是吃虧在年輕時候什麼都不懂,這些年我氣也氣了,恨也恨了,如今再想想,也是我才錯,當年我要是多派幾個人打探打探,未必就不能打探出點蜘絲馬跡出來,偏偏讓她這麼艱難。」上官雲夢說道。

「您....您就是去找她了,她也未必有心與你您的,您何苦呢!她要是但凡是,但凡是有點心就...就.....」甲乙只覺得腦門嗡嗡響,眼淚大顆達克的落了下來。

「都多大了還哭。她要是沒心,我就跟着她,一輩子一輩子的和她耗著。」上官雲夢的語氣帶着喜悅,伸手抱起棺內的女子后只是一個閃身,屋內依然空無一人。

甲乙愣愣的看着空蕩蕩的屋內,久久的,久久的一動不動。

百花谷中的一片花海之內,上官雲夢抱着女子的屍體,身上燃燒着熊熊的橙紅火焰。火焰乃是地底玄火,火焰所粘之物必然焚盡。

老者身上被燒的噼啪作響,但是他彷彿毫無所覺,依然在看着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火焰終於熄滅了,在大片被火焚盡的花草之中,有兩堆人形的灰燼,山風過後,灰塵飛揚,一切皆化為烏有。

「零,你想什麼呢」白夜曦喚道,他總覺得這次零回來后很奇怪。

他與零算的上是認識許久,但是頭一次白夜曦在零的臉上看見了表情,也是頭一次看見他發獃。零從來沒有情緒,沒有想做什麼,也沒有討厭什麼,在自己遇到零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虛空之中遊盪著,而當自己和他說需要他的能量的時候,零隻是淡淡的回答「好呀」

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好像是......戀愛了。」

「噗」白夜曦剛喝了一口的紅茶噴了出來。

「誰啊」白夜曦問道。

「七月,風七月」零在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帶着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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