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在宮闈,身不由己【萬更】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在宮闈,身不由己【萬更】

臨不省人事,她都不明白男子為何對她殘忍至此,甚至不給她腹中的孩子一絲半點的情面。

直至她被拖走,男子也由始至終都未看她一眼,只忐忑地望着一臉平靜的洛安,詢問道,帶着幾分討好,「愛妃,這樣的處置可滿意?」

即使危險已經解除,洛安依舊將婁瑞兒當寶貝一樣護在身後,十分防備。聽得男子的問話,她微微回過神來,看了眼下首瑟瑟發抖地跪着的幾個妃嬪和剛才襲擊她和婁瑞兒的侍衛,才冷冷地瞥向男子,「眼前這些呢?」

「這些都由愛妃處置可好?」滄瀾瑾瑜眼珠一轉,索性將裁決的權利交給洛安。

聽得帝王為討美人歡心的這一句,底下跪趴着的男女身子抖得更厲害了,連忙將跪拜的方向轉向洛安,拚命求饒,就連尚佳晴和陶谷雪這兩個洛安的死對頭此時也像斗敗的公雞,再無剛才的囂張氣焰,磕頭磕得比誰都勤快。

「這可是陛下說的,臣妾卻之不恭。」洛安突然來了興趣,目光變得無比邪-惡。

「愛妃隨意,孤就看着。」滄瀾瑾瑜手一擺,一副打算坐壁觀望的模樣。

洛安往前走了兩步,俯視眼前跪着的一眾男女,笑語,「侍衛先分成兩排,然後對打。對了,不能用武器,只能赤手空拳,誰能先將對方的肋骨打斷三根,誰就解脫。」

那十幾個侍衛面面相覷,但一聽到滄瀾瑾瑜的咳嗽聲,連忙照做。

頓時,殿內處處血腥以及痛苦的哀嚎聲。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為了保全自己,都拼了命地襲擊對方,打到最後都紅了眼,甚至連牙齒都用上,像不顧一切的猛獸,最終一個個倒下,一個個被拖走,鮮血淋漓。

那幾個妃嬪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有的被嚇哭,有的直接暈倒,有的仍拚命向洛安磕頭求饒,只想求得一條生路。

「本宮今日乏了,暫時沒心思收拾你們,你們先回去吧。」出人意料的是,洛安並沒有為難這些人。因為對她而言,一下子將這些小蝦米全部解決,以後的日子便會沒了樂趣。

眾女並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只覺如釋重負,磕完頭,謝完恩,就站起身欲離開。就在這時,殿門突然被人從外破開,風雪灌進,只見斐霓裳疾步走了進來,一臉焦急,頭上的髮釵歪斜,腳上甚至少了只鞋,全無平時的高貴模樣,令在場每一個人都驚得差點合不上嘴。

然,正主並不在意眾人詫異的目光,視線環視四周,鎖定洛安后,就直直奔赴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緊張地問,「雲兒,你沒事吧?」

剛才,從身邊的婢女口中收到消息,她怕宮主有危險,就立馬從宗廟出發趕往這邊,奈何外面還落着大雪,轎夫行走不方便,轎輦的行進受到限制。心急之下,她只得棄轎,差點想使出輕功往這邊飛來,幸好腦海中還存着一絲理智,才剋制住了,只得一路疾行,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這裏。

回到眼前,洛安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位,與後面進來的七月對視一眼交換信息后,她才正眼看向斐霓裳,笑意淺淺,「多謝太后關心,臣妾沒事。」

正如皇甫驪婉所說,就算七月腳力再快將消息及時傳遞到了斐霓裳耳中,斐霓裳從宗廟過來一趟也需花上一個時辰的時間,可如今時間才過半個時辰,此女便抵達了,只能說明七月剛才省了腳力的功夫,直接以墨宮特製的無音哨給她安插在斐霓裳身邊的暗樁傳了消息,如此一來,那暗樁暴露,已經無用,必然已被斐霓裳處置了。所幸,她在斐霓裳身邊安插的暗樁不止一個。

不過,斐霓裳此番匆匆過來想解救她,她還是挺感動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斐霓裳終於放下心來。自從得知洛安就是墨宮宮主兼鳳天的國君且由玲瓏玉親授武功后,她對洛安的態度就完全轉變了,所以無論如何,她以後都不會再為難洛安,甚至會竭盡全力守護洛安,因為她本心裏還認為自己真正的歸屬是鳳天和墨宮,而非滄瀾以及滄瀾皇室。

「母后,你什麼時候對孤的愛妃如此上心了?」在場所有人中,最驚訝的非滄瀾瑾瑜莫屬,回神后,他立馬問向斐霓裳,話語間攜著一絲戒備。因為在他眼中,他母后不可能毫無目的地對一個人這般好。所以,他認定她對洛安定有所圖,這讓他怎能不防備?

「雲兒是哀家的兒媳,哀家不對她上心對誰上心?」斐霓裳親昵地挽過洛安的手臂一臉理所當然。

於是,底下一眾妃嬪不樂意了,心想若瑾妃都是太后的兒媳,那同為妃嬪的自己不也是?太後為何只疼她不疼自己?只是,她們雖滿心憤恨和嫉妒,卻無人敢出聲質疑,剛才好不容易從懸崖邊上撿回一條命,她們可不會再做傻事!

因此,她們回神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提出質疑,而是依舊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地向斐霓裳行禮,然後充當隱形人的角色。

不過,這些人忌憚,滄瀾瑾瑜卻無所顧忌,見斐霓裳的言行,心底愈加不安,索性先下個台階,「母后,你若想要什麼,儘管與孤說便是,何必繞這麼多彎子?」

見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如此猜疑自己,斐霓裳縱是再沒心沒肺,也難免心涼。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執過滄瀾瑾瑜的手覆在洛安手上,輕輕拍了拍,低落道:「皇兒,不管你信不信,哀家對雲兒的愛護都是出自真心的,以後莫再讓她受到傷害,不然哀家也不會原諒你。」說罷,她就鬆了兩人的手,轉身往外走去,只虛虛地留下一句,「哀家乏了。」

待其背影重新融入肆虐的風雪中時,滄瀾瑾瑜仍恍然如夢,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握在手心裏冰涼的柔荑,不知在想些什麼。

洛安望着斐霓裳離開的方向,目光也微微失神。察覺自己的手仍被男子握在手裏,她心裏一慌,連忙抽回手,轉頭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眾女吩咐道:「都回去歇息吧。」

眾女欣喜若狂,連忙謝恩退下。

「沐麟,母后她跟你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母后突然這麼緊張你?」無關緊要的人都離開,滄瀾瑾瑜放下架子問向洛安,顯然鬱悶到了極點。

「瑾瑜,這是我和太后之間的秘密,你別問了好嗎?」洛安不想說,看向滄瀾瑾瑜的眸中流露出一絲請求。

「好,我不問,那你接下來跟我回寢宮休息吧。」滄瀾瑾瑜看了眼洛安身後的素白男子,心底頓生苦澀,難言滋味。

「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洛安搖頭,表示拒絕。

「你想陪他?」滄瀾瑾瑜生出怒意,他再次看向婁瑞兒的時候,眸中閃現明顯的敵意。

「今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瑞兒便會落入虎狼之手,性命堪憂,瑾瑜,你若知我,就該理解我此時的心情。」洛安緊緊攢著身後男子的手,一臉堅決。

「安,我已經沒事了,你還是陪陪滄瀾的國君吧,畢竟今日他也為你操了不少心。」婁瑞兒不想讓洛安為難,便出聲勸她。

而他這樣一說,反倒讓滄瀾瑾瑜尷尬了起來,因為他若附和,便會顯得胸襟狹窄,若也退讓,心裏又會不甘,於是他只得殷切地看向女子,用眼神向她傳達他的意思。

他心裏實在不明白這天下怎會有這種願意將心愛之人推給別人的男子,但一想婁瑞兒來自女尊之國鳳天,他又瞭然,不免唏噓女尊的風俗果然與滄瀾的風俗完全顛倒,莫名地,他也不是很排斥。

「瑾瑜,今夜你就退讓一次吧,明日我就會將瑞兒送出宮去,到時我便是想見他也見不著了。」洛安不理睬婁瑞兒的勸說,目光堅定地望着滄瀾瑾瑜,放軟了語調請求道。

滄瀾瑾瑜袖下的手猛然扣緊,糾結了良久,他才咬牙艱難地出聲,「好,我不逼你,今夜你就好好陪他吧。」說罷,他就一甩袖轉身離開,以一種孤絕的姿態離開了洛安的視線。

殿內方才侍衛鬥毆留下的雜亂痕迹已經被下人清理乾淨,只是空氣中仍殘留着一絲血腥氣,下人正燃上香熏想驅趕這種氣味。

「瑞兒,我們先去洗澡吧。」洛安看向身邊安靜的男子,搖了搖他的手,笑道。

「安,我不想離開你。」婁瑞兒面露委屈之色,心裏糾結著女子剛才所說之事。

「只是暫時的,不久后我們就會重聚。」洛安怕男子心中存有消極的情緒,連忙寬慰着他。

「你在這後宮中的處境我已看在眼裏,那麼多人想害你,我不放心。」男子很擔憂女子日後的安危。

「所以你更應該離開這裏!」洛安語氣堅決,不容置喙,「方才之事着實令我后怕,我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瑞兒,只有你離開這裏,我才能無後顧之憂,你明白么?」

「我明白。」男子沉默了一瞬,不再糾結,只想讓女子寬心,「那你保重,我會在外頭等你。」

「好。」洛安見男子答應,鬆了一口氣,接下來拖着他就往浴房的方向趕去,沒個正經,「那接下來我們去鴛鴦戲水吧!」

男子臉一紅,很不好意思,卻任由女子拖着離開了。

第二日,皇后在一夕之間被廢之事傳遍整個皇宮以及宮外的街坊,朝堂上,有些官員給皇甫驪婉求情,卻全被帝王嚴厲駁回,絲毫不留情面。

雖然降下的廢后旨意上並沒有詳細說明皇后究竟犯了何事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眾人都心知肚明,此事定跟那位這陣子受盡隆寵的瑾妃娘娘有關,說不定,皇后之位即將由此女填補。

而這位皇后的潛力人選此時正在宮門外,將一個男子送出了宮,外面正好由江恨離接應。

江恨離見着婁瑞兒如今白髮的模樣,也忍不住一陣唏噓,見其雙目無神,他試探地伸手在其眼前擺了擺,見其無任何反應,他詫異,看向洛安徵求答案。

洛安向他無聲地點點頭,才出聲叮囑,「離,瑞兒以後就拜託你照顧了,他的眼,我已施針一個月,堵塞的經脈已通,以後只需靠藥物治療。所以你要記得每天命人熬藥並督促他喝葯,早晚兩帖,一帖都不能少。」離是念心師母的孫子,自然也傳了念心師母的衣缽,所以將瑞兒交給他照顧,她放心。

「我記下了。」江恨離認真應下,目光轉向婁瑞兒,客氣道:「婁公子,在下江恨離,日後便由在下照顧你。」婁瑞兒對他而言本是陌生人,而他在陌生人面前一向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態,更不會自稱「在下」,所以,他此番行為在熟悉他性子的人眼中是怪異的,就比如他身後的幾個手下。

不過,洛安明白,他之所以有此番異常之舉,純粹是因為他已認可瑞兒,將瑞兒當成了自家人,奈何第一次見面,難免拘謹些,以後相處的日子久了,定會熟絡起來的。為此,她很欣慰,扶著婁瑞兒交給了江恨離身後的手下讓其攙扶著,一邊轉身對江恨離說,「你們先走吧。」

「好。」江恨離眸中流露出思念,「洛兒,臨走,我能不能抱抱你嗎?」

「當然可以。」洛安也想念男子,當即主動投入他懷抱,在他耳畔傾訴,「我好想你。」

男子緊緊回抱,「我也是。」

洛安從男子懷裏退開之時,又反身抱了抱婁瑞兒,關切叮囑,「好好照顧自己。」

「你放心。」婁瑞兒點頭,心裏一點不想與女子分開,可為了不拖她後腿,只得如此。

洛安裹了裹他身上的裘,才退開一步,催促道:「上車吧。」

男子點點頭,就由人攙扶著上了馬車。

「保重。」江恨離對洛安拱手道完別,也轉身上了馬車。

見馬車完全從視線中消失,洛安才反身折回宮內,並未回自己的寢宮,而是直奔許竹芸的寢宮清檀殿。

殿外的婢女先進去給裏面的主子通報了一聲,才走出有禮地請洛安進去。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瑾妃今日過來有何要事?」殿內,許茹芸正跪在一尊佛像前一邊念經一邊敲木魚,聽得洛安走進的動靜,她止了敲木魚的動作,卻未轉身看向洛安,徑自問出一句,十分平靜。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洛安不以為然,慢悠悠地踱到許茹芸身邊,看向眼前的佛像,挺不可思議,「宮中常傳姐姐若不入宮定會出家去尼姑庵的言論,我本不信,今日一見你這殿內的情景,終於瞭然。」

「那你可有什麼感想?」許竹芸轉眸看向洛安,問道。

「姐姐能有自己的信仰,我很高興。」洛安淺笑答曰,坦然地回視許竹芸。

許竹芸眸光一窒,緩緩站起身,洛安連忙上前攙扶她,她也不拒絕,一邊笑道:「你倒怪癖,別人見了我這殿內的情景基本都是勸我放棄或者再也不過來的,你倒反為我高興。」她位份比洛安高一級,本應在洛安面前自稱「本宮」,可她沒有,這並不代表她為人謙和,純粹是因為她對洛安有些許好感。

「這有什麼?信仰是每個人的自由,又不礙我的眼,況且,一個人若有了信仰,走的路方向性會強些,沒什麼不妥。」洛安攙扶著許茹芸坐到了桌邊。

「你跟別人果然不大一樣,怪不得陛下會對你如此青睞。」許茹芸淡然一笑。

洛安笑而不語,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才出聲,「姐姐也不大一樣,這後宮的其他女人談及此事定會諸多嫉恨和不甘,而你卻能說得如此平靜淡然,不知的人,還以為你心裏沒有陛下呢!」

「的確沒有。」洛安才說完,許竹芸就淡定接話了。

此聲落,洛安驚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哈?」

「你沒聽錯,並不是後宮的每個女人都會將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放在心上,比如我。」許竹芸坦言,一點不怕洛安將她的話轉述給其他人聽,尤其那位帝王。

「看得出來。」洛安從驚訝中冷靜下來,反而出聲附和。

「嗯?」許竹芸饒有興趣地看向洛安,反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其他欽慕陛下的女人看向陛下時眼睛都會發亮,而你,卻始終黯淡無光。」洛安道出一點原因。

「有趣。」對洛安的回答,許竹芸只意味不明地吐出兩個字的評價,面色還算愉悅。

「姐姐從未曾愛過人么?」洛安突然八卦地問道。

許竹芸剛拿起茶盞,聽得洛安這一問,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兩滴茶水落於桌面,不再平靜。

見着女子這一細微的舉動,洛安眸中閃過一絲瞭然,顯然心中有了答案。

「你看出來了。」許竹芸一看洛安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看出端倪,也不尷尬,面上依舊淺淺的笑意,陳述一個事實,「他已經死了。」

「死了?」洛安蹙眉,眸中流露出同情。

「嗯,死了。」許竹芸面色淡然,一點沒有為亡者生出的悲傷,「但他活在我心裏,只要我活着一日,他便活着一日。」

「你當初為何進宮?」洛安對許竹芸藏在淡然下的長情有所觸動,愈加關心她的過往。

「家族將我送進來的。」許竹芸依舊淡然,彷彿在談論他人之事,「我是貴族小姐,他只是一介下人,身份懸殊,想在一起自然諸多不順。當年,我想與他私奔,偏生不巧,我們約定私奔的那夜他出了意外,被貨物活活砸死。他死了,我嫁誰不還一樣?」

「你確定那只是意外?」洛安天生敏感,感覺有貓膩。

「不是意外又如何?我改不了現狀,只能在這世上挨過一日是一日不是么?」許竹芸無奈一笑。

「你倒看得開。」洛安笑了,接着,她半惋惜半感慨,「我要是能有你一半豁達就好了。」

「果然有事。」許竹芸是個精明之人,心想眼前的女子與自己說話挺投機,自己幫她一把也無妨,當即爽快道:「快說吧,什麼事?」

「嘿嘿!」洛安訕笑了兩聲,才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姐姐不是皇貴妃嘛?不知姐姐可聽過媚顏?」

「你問這個東西做什麼?」許竹芸一愣,目光詫異。

「當然有用。」洛安一臉諂媚,雙目晶亮晶亮的,「聽說這種秘葯不僅能葆青春永駐,還能使肌膚新生,化繭成蝶,不知姐姐所了解是不是也如此?」

「是如此,只是這種葯乃滄瀾皇室的秘葯,製作工序極為複雜,因此,十分稀有珍貴。」許竹芸接話,將洛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繼續道:「妹妹,你的姿色已屬上佳,為何還執著於這種東西?」

「我什麼時候說要給自己用了?」洛安繼續試探,「那不知姐姐手邊可有媚顏?我沒什麼想法,就想一飽眼福。」

「我沒有。」許竹芸實話實說,有些無奈。

「你是皇貴妃,怎會沒有?」洛安蹙眉,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許竹芸低咳了兩聲,「當初陛下想給我的,我沒要。」此時此刻被此女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突然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向陛下要了的,這樣就可以儘快打發此女。

「什麼!」洛安憤然,「為何?」

「我早已無欲無求,要那用來粉飾的東西做什麼?」許竹芸解釋道,忽然,她狐疑地看向洛安,「不對啊,妹妹,這陣子陛下如此寵你,你想要媚顏,直接與他提不就行了,還怕他不給么?怎麼反過來跟我要?」

「我——」洛安目光一窒,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確跟滄瀾瑾瑜要過媚顏,可她那時完全是以做交易的姿態索要的,如今,她已跟他確定心意,多了一層親密的關係,反倒不好意思主動開口了,所以她便想來許竹芸這邊探探口風,若能從其手中得到實物自是再好不過,說不定她憑着自己醫術方面的造詣可以將裏面的成分辨別出來,然後自己將這種秘葯制出。

「怎麼了?難道你不好意思向陛下開口提此事?」許竹芸不解,甚至有些鬱悶。

「當然不是。」洛安下意識地否認,後腦勺落下一大滴冷汗,為不使自己尷尬,給自己硬編理由,「人常說,不是自己的便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沒用。我現在還不是貴妃,自然沒有資格擁有隻有貴妃級別以上的女人才配擁有的東西,不然,若強行要了,必會被人扣上恃寵而驕的帽子,難以服眾,姐姐你說是不是?」

「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只是我沒想到你竟會在乎別人的看法。」許竹芸笑得意味不明,似已識破洛安的窘迫。

「人在宮闈,身不由己。」洛安趕緊故作深沉。

「別耍貧了。」許竹芸推了洛安一下,不忘要緊事,「妹妹,你要是真想要媚顏,我會找機會跟陛下提一提,怎麼樣?」經過這一番交流,她是真心喜歡眼前這個女子,若其願意,她願意與之結為無話不談的紅顏知己。

洛安見許竹芸目光真誠,怔了怔,忽然,她執過女子的手,有些歉意,「姐姐,你對我這麼好做什麼?」

「我感覺你人挺好的,雖然現在對我還不算坦誠,但並無惡意不是嗎?」許竹芸眸中都帶着笑意,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想跟我成為朋友?」洛安也覺得有趣,挑眉詢問。

「為何不能?」許竹芸難得開懷,反問。

兩個女人就這樣僵持了一秒,突然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清檀殿出來后,洛安面色挺愉悅,回自己寢宮的一路上都哼著小曲,只是,離寢宮還有十米的時候,她突然警戒了起來,命六月和七月守在殿外把風,自己則迅速跨入殿內,將門合上。

確定殿內絕對*安全,洛安才看向一處陰影,出聲道:「出來吧。」

「小的參見瑾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果然有一個身穿道服樣貌清秀的年輕男子從那處陰影里現身,直直走至洛安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禮。

「你是他派來的?」洛安語氣肯定。

「是,小的是師父身邊的近侍,今日特地過來送上師父給娘娘的信件。」那個男子連忙雙手呈上一封用蠟封住的信箋,由始至終都低着腦袋,以示對洛安的敬畏。

「除了這封信,他可有讓你帶其他話?」洛安接過信箋,一邊輕描淡寫地問出一句。

「有!」男子連忙答,「師父說,盼早日與娘娘重聚。」

「就這句?」洛安微微蹙眉。

「是的。」男子點點腦袋。

洛安從一旁取過一個早已備好的包裹,交給男子,「這個給你師父,裏面都是我親手做的糕點。」

「是,娘娘。」男子小心翼翼地接過,點頭應下。

「還有,給我傳句話。」洛安眸中微微酸澀,不怎麼暢快。

「娘娘請說,小的聽着。」

「我很想他。」洛安壓抑住心中的情緒,才緩緩吐出四字。

「小的記住了。」男子終於抬眸看了眼女子,語氣謙恭,「娘娘若無事,小的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洛安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面色沉重。

「小的告退。」男子再次行禮,才後退幾步,轉身開門離開了寢宮。

就在這時,六月耐不住好奇,走進來問向洛安,「主子,剛才那位是誰呀?」

「天外宮過來的。」洛安坐到桌邊斟了杯茶,一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什麼?!」六月一驚,隨即瞭然,「原來如此。」

「六月。」洛安飲了一口茶,突然喚出一聲。

「主子何事吩咐?」六月面色一肅。

「我們的行動可以開始了。」洛安低眉看着杯中茶葉的沉浮之態,嘴角微微勾起,在六月眼中便是算計的笑意。

「六月明白。」六月也笑了,眸中流轉着邪-惡的光芒。

……

接近午膳時間,洛安派人去邀滄瀾瑾瑜過來一起用膳。

滄瀾瑾瑜本就想見洛安,奈何因着昨夜的事情,總有些拉不下面子,此時洛安主動邀他,給他下了一個台階,他當然屁顛顛地過來了。

將下人揮退後,他抱住女子就在她唇上啃咬了一通,才忐忑地看向她問道:「沐麟,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要是生你氣,早將你摔出去了,還會由你胡亂佔便宜?再說了,我為何生你氣?昨夜你不是及時趕回來救我了么?」洛安瞪向男子,面頰微粉。為了日後的計劃,昨夜的芥蒂她只能先暫時放下,等日後將這個男人完全收拾妥當了,她再跟他好好算賬也不遲。

「也是,是我想太多太怕失去你了。」男子鬆口氣,他絕對不能讓女子知道他昨夜聽到了廢皇后那番話語,不然就相當於向女子承認了他昨夜曾坐壁觀望的行為。

「坐下用膳吧,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你一定要好好嘗嘗。」洛安拉着男子坐到飯桌邊,給他舀了一碗湯,遞過去,「來,先喝碗湯。」

難得見女子如此熱情,男子受寵若驚,連忙接過喝了一口,細細品了品,他突然疑惑地問向女子,「這湯里怎麼有股藥味?」

「先喝完。」洛安神秘一笑,賣起了關子,「喝完我再告訴你。」

男子不假思索,將一碗湯全部灌下,才看向女主,「說吧。」

「是補藥,補那方面的。」洛安對男子俏皮地眨眨眼,傳遞著「你懂的」的意思。

「你——」滄瀾瑾瑜只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視女子,強硬地強調,「我那方面沒問題,不需要補!」

「我知道我知道。」洛安面上笑意滿滿,很是和氣,「我這不是想讓你越來越好嘛,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難道你心虛了?」

「我沒有!」男子立馬否認,冷峻的臉上多了絲窘迫。

「那就再喝一碗。」洛安重新盛起一碗湯,遞給男子。

「我不想喝了。」男子面露難色,他不想讓自己日後在房事方面展現的實力在女子眼中全是這補藥的功勞。

「這是我辛辛苦苦熬的,你不喝光試試?」洛安一轉方才的溫柔形象,雙目一瞪,露出蠻橫的模樣。

「你難道想每日給我熬?」男子突然意識到喝補藥不可能只喝一天,於是他大膽地問出一句,隱隱期待。

「不然呢?葯膳必須吃滿一個月才有效,你若想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儘管拒絕好了。」洛安一臉漫不經心,似一點不在乎男子會不會拒絕。

「怎會?沐麟如此用心良苦,我當然不會拒絕。」男子連忙反轉之前的排斥態度,一臉高興,「不就是喝湯?喝就喝!哪怕讓我喝一年,我也不會厭!」說罷,他就端起女子重新盛好的那碗湯將其一飲而盡。

「早這樣的態度不就行了。」為示獎勵,洛安在男子臉頰上親了一口,笑眯眯道:「放心,日後你的每頓膳食都包在我身上!」

「沐麟,你以前身份也是尊貴,平日身邊瑣事都有下人照應着,怎麼會學做飯?」男子心中有疑惑,當即問了出來。

「雖身份尊貴,但免不了時常被人陷害,落難之時,我便不得不學會照料自己,做飯這個技能自然也是這期間練就的。」洛安選擇長話短說,說得平淡。

「落難?」男子蹙眉想了想,腦海中猛然跳出了一些印象,「我記得你曾經失蹤了兩次,每次失蹤都有數月之久,難道就是那時?」

「看來以前我不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一直在緊密關注我。」洛安得出結論,眯眼審視着男子。

男子也不尷尬,更不避諱,直言,「自從得知你在鳳天,我就派了很多暗樁過去,就為了關注你的所有動向,只是,無論麟王府還是你當政以後的皇宮,都彷彿安了銅牆鐵壁,我那些暗樁只能了解事情的大概,卻不能知曉其中詳細,如今你終於在我身邊,以後可不可以跟我講講你以前的事情?」

「可以。」洛安點點頭,一邊給男子布菜,「快用吧。」

「好。」男子笑了,由衷地感到一種名曰「幸福」的東西。

用完膳,男子就賴在洛安身邊不想走了,洛安勸他處理政務要緊,他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想與洛安一塊窩在暖閣里午休。

洛安無法,只好由著男子,況且,她睡覺能有個免費的人形抱枕也不錯。待她醒來時,發現男子正側卧在一旁用手支著腦袋目光專註地看着她,把她嚇一跳,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她朝男子翻了個白眼,「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又沒有髒東西。」

「我就喜歡看着你。」男子笑語,起身將女子的手執入自己手中,「沐麟,這一刻,我已等了多年,所以真的想好好珍惜。」

「那你以後要加倍對我好,不然我還是會逃知道嗎?」洛安開始耍無賴,真假難辨。

「好,什麼都依你便是。」男子眸中流露出寵溺。

「那你過兩日可否陪我去一個地方?」洛安開始提要求。

「什麼地方?」男子一愣,沒想到女子這麼快就提要求了。

「宗廟。」洛安言簡意賅,眸底極快地閃過一抹精光。宗廟是皇室中人才可進的地方,而她目前還是側妃而非正室,並沒有資格去參拜滄瀾皇室的列祖列宗,但若讓瑾瑜帶着過去,就一切不同了,不僅沒有人會說不妥當,而且她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后之位的候選者,不費吹灰之力地向世人宣告她的勝利!

男子也不是糊塗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當即答應道:「好。」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從宗廟出來后,我便選個吉日冊封你為皇后,並開始遣散後宮里的女人。」

「你確定?」洛安戲謔地看着男子,「那些個被『你』碰過的女人可都日日夜夜盼着你去她們寢宮呢!你將她們譴走,萬一有人尋短見怎麼辦?」

「這與我無關。」男子冷酷道。

「真無情。」洛安伸手摸了摸男子線條凌厲的薄唇,涼簿地評價了一句。接着,她垂眸,沉吟出聲,「你能不能聽我一句?」

「什麼?」男子一愣。

「那些名義上被你碰過的女人就留着吧,日後,我會安排她們和曾經碰過她們的那些替身見面,告訴她們實情,說不定能促成姻緣,另外大部分依舊乾淨的,她們中想繼續留在宮裏的,就留着吧,想出宮的,就無條件放了。」洛安完全站在滄瀾女人的角度考慮著這件事情。

------題外話------

第一次的整章萬更,也可能最後一次。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妖嬈女帝的絕色夫君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妖嬈女帝的絕色夫君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在宮闈,身不由己【萬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