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憤怒的破壞者

第三百零九章 憤怒的破壞者

一個重傷員,五個輕傷員,Δ在土坡后被戰士包紮,劉堅強耷拉着腦袋坐在一旁不說話。熱門

胡義了解了情況,藉著月光看過了幾個傷員,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一下傷了六個,算上自己這個傷勢未愈的,七個了,騾子他們三個在炮樓底下還不知會怎樣,出師不利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目前還沒人犧牲。

最後來到劉堅強跟前,劉堅強才說話了,但是仍然耷拉着頭,不抬起來。

「是我的責任!」

「不是你的責任,當時的情況下,你果斷髮起衝鋒沒錯,只是運氣太差了,沒人能料到所有的事情。」

「等火滅了,我帶隊再上!」現在他才抬起了頭,語氣不甘地望着胡義。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陳沖立即補充說:「這次我們可以加入突擊組。」

掏出了懷錶,在微弱月光下仔細地看了錶盤一會,又揣起來,淡淡說:「現在敵人應該猜透我們的想法了,再沖,就不是這種情況了。另外,天亮不遠了,等這火滅了,太陽怕是也要出來了。」

稀里嘩啦一陣響動,一個戰士從黑暗中跑來:「排長,班長讓我來問下一步怎麼辦?」

胡義道:「你們一班繼續盯着炮樓打,但是不需要再打那麼急,松一點,散一點,不要有規律,放冷槍就可以,尤其是盯住炮樓頂上的瞭望台。」

胡義打算撤了,但是羅富貴他們三個還在炮樓下,雖然他們仨要撤的話是往東跑,在炮樓後面,但是胡義還是想儘力給予支持和幫助,確定騾子他們走了主力才能走。

……

槍聲逐漸稀落下來,炮樓里的三挺機槍只剩下一挺偶爾在響,伴隨着幾支步槍的胡亂射擊。

羅富貴比任何人都想撤,因為他根本都不想來,此刻,他指揮着吳石頭和徐小,在炮樓後面拚命地滅火,因為有火光在沒法跑。

徐小舉著槍,謹慎地抬頭盯着上方看,防止有敵人從瞭望台上往下探頭,或者發現射擊孔有手榴彈扔出來時提前預警。吳石頭拚命挖著土和沙子,往入口迴廊的火堆里揚,羅富貴則用鎬頭不停地接近過去,一塊塊勾拽出燃燒的木板,然後敲碎。大中小三個人被他們自己點起的這堆火熏得烏漆墨黑,狼狽不堪。

眼見火焰基本都滅了,只剩餘燼閃著暗光,入口處烏煙瘴氣一片,嗆得這三位鼻涕眼淚縱橫,羅富貴才下達撤退命令,帶頭竄進了東邊的壕溝。

兩米多深的壕溝沒那麼容易爬上去,不過這難不倒帶了工具的他們,一頭大力熊加上一個打井土豆,連鍬帶鎬揮舞起來簡直天下無敵,要不是只為了逃跑,他們可以在溝壁上打出個上去的階梯來。

刨挖出了一個能爬上去的狹窄斜面,狼狽站在溝底黑暗中的羅富貴終於深深喘了一口大氣:「姥姥的,天下最蠢的就是老子!一個狗屁方案把自己給扔到這了,這算什麼?啊?這算她姥姥的什麼事!倒霉催的……」

憤憤嘀咕完了,這熊開始往上爬。熱門

位置距離炮樓只有十多米,裏面人大聲說話傳出了射擊孔,入了正在一門心思逃跑熊的耳。

「聽聲音就在後頭溝里呢,像是在刨挖。」

「火都滅了?我x他馬的他們這是想跑!」

「還愣著幹什麼,都朝後仔細盯好了,必須斃了他們!打死這些狗娘養的!」底層炮樓里的偽軍們已經恨得咬碎了牙,凡是朝東的射擊孔里全都站好了人,伸出了槍,瞪大了眼,全心全意搜尋着仇人的影子,必須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壕溝里是漆黑,外面可不是漆黑,十幾米範圍還是可以輕鬆看到人影,何況還有點月光,最關鍵的是底層這些差點被煙熏死的十幾個偽軍憤怒了,小宇宙爆發了,復仇之心讓他們空前團結,一眨不眨的眼珠子快被他們瞪得掉下來,可了不得,常人也許能看出十幾米去,他們現在能看出三十米,戰鬥力暴增。

這頭一心要逃走的熊剛剛爬上壕溝邊緣,槍就響了,噼里啪啦稀里嘩啦,嚇得他猛一蹬腿,直接滾回了壕溝里。吳石頭和徐小還正要跟着往上爬呢,冷不丁被倒栽下來的熊砸了個眼冒金星七暈八素,摔得這叫一個慘,溝里騰起一陣土灰,反又把這三個倒霉鬼嗆得咳。

「想跑?土八路,你就等著死吧!天一亮,滅你滿門!」炮樓底層的偽軍趴在射擊孔上朝外大罵。

倒在溝底的羅富貴咳嗽著,感到背後一陣陣地疼,這讓他慌了,不敢動了,帶着哭腔說:「完了完了,咳咳……咳……老子不行了,中彈了!不帶這樣的……不帶這樣的……」

背後忽然動了動:「咳,咳咳……班長……我喘不上氣……班長……」

伸手往後摸了摸,徐小腰后的刺刀柄正硌在自己後背上。

一段時間后,壕溝里響起了大嗓門:「我說各位好漢,給老子一條活路行不行?」

吳石頭倒是沒反應,徐小有點茫然。

炮樓底層傳出喊聲:「給你馬個蛋!放火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個?俺們哭的時候你幹啥呢?你特么就等著死吧!」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他么說你不是故意的?哎呀我去……你居然敢說你不是故意的?你特么到底是不是人?還要不要個臉?」

「咳咳……嗯……那……我給你們賠不是行不?我認錯行不?你們還想咋樣?」

「你……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那現在就站出來投降!我他么保證不打你!」

「你少糊弄鬼,老子不信!」

「你特么愛信不信!」

硬往外跑風險太大了,剛才那一陣步槍亂射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羅富貴無奈嘆了口氣,好心好意想跟他們商量商量,結果這些王八蛋牛x哄哄不買賬,他姥姥的,真是燒得輕了,慣的!人說窮寇莫追,這些王八蛋非卡著老子的退路沒完,簡直喪盡天良!

到此時,徐小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班長,我覺得……你不該說那些。」

「咋了?小兔崽子,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懂個屁,眼前這是生死存亡,懂不懂?只要能活着,啥招都得試試,管他好不好使,說不定有人良心發現呢?姥姥的,可惜好言相勸他們不聽,非逼着老子跟他們扯淡,真夠賤的!」

徐小無語,心說班長你剛才其實也不貴。

在黑暗裏喘了一會粗氣,呼吸漸漸平順了,這頭熊猛地一拍大腿:「行,既然他們想扯,那就繼續扯,扯個夠!老子我還不跑了!」猛地站起來,低聲對徐:「小啊,你就在這附近獃著,不時弄出點動靜給他們聽,小心別吃了手榴彈。」

「嗯。班長,那你呢?」

「我帶傻子跟他們扯蛋去!」

……

壕溝是用來保護炮樓的,是個封閉的環形,底層的十幾個偽軍發覺放火的八路要跑,死死盯着東邊和南北兩翼,力圖把他們壓在壕溝里跑不掉。西邊是主戰場,五十米外還燃燒着長木,火焰熊熊,把炮樓的西側牆面都照亮了,往西跑就是送死。

羅富貴領着吳石頭順着壕溝悄悄往西繞,底層的射擊孔能控制壕溝邊沿,但是角度問題導致二層和三層的肯定看不到,所以現在要想重新回到跑樓下,羅富貴猜測亮堂堂的西邊反而最安全,因為底層那些不給面子的倒霉鬼已經被仇恨蒙住了眼。

小心翼翼爬上了壕溝邊緣,心中暗暗祈禱,九排的弟兄可要長點眼,別把子彈打我背上,探出頭看了看底層的射擊孔,沒動靜,一咬牙翻身爬上來,再回頭去拽下邊的吳石頭。

這一幕出現在鏡頭裏,讓端著望遠鏡的小丫頭忍不住大叫起來:「是騾子,是騾子和傻子,他們怎麼從這邊爬出來了?」

胡義撇下機槍,幾步跑到丫頭身旁,二話不說奪瞭望遠鏡,屏息凝神往炮樓看。

果然是這倆貨,不知道底層偽軍小宇宙已經?發的胡義心生疑竇,為什麼他們還沒走?這是要幹什麼?

「結巴,你操作機槍,瞄高點,沒我命令不要開火。李響,去提醒石成的一班注意,騾子在炮樓底下,要做好應變準備。另外通知流鼻涕和陳衝到我這來。」儘管石成可能也看到情況了,但是胡義還是派出李響去提醒,以防萬一。

……

底層偽軍們的目標是想要逃跑的土八路,他們根本無法想像對方被逼得不敢跑了,反而繞道西邊了。一般人都會冒着步槍亂射硬跑出去,衝進黑暗就基本脫離,可是惜命的羅富貴愣是不願冒這個險,反倒回來了。

熊與土豆順利到了炮樓西側牆根下,遠處火光映照出兩個怪物般的影子,然後土豆騎在了熊脖子上,彷彿變成了一個高大怪物,貼著牆根挪動着。

「他們要通過射擊孔往底層投手榴彈。」在望遠鏡里看着一切的胡義下意識說着,同時聽到身後傳來跑步響。

「班長。」劉堅強和陳衝來了。

「流鼻涕,現在我命令你用手榴彈嘗試去炸那根燃燒的木頭。」

「是。可是,可能炸不滅,畢竟那是一根……」

「滅不滅無所謂,要讓敵人認為我們準備再次發動進攻!要讓敵人緊張起來,這事你一個人去進行,小心點。」

「是。」劉堅強毫不猶豫地跑了。

不管是什麼情況,既然騾子要對炮樓底層動手,胡義就不能不管,只能陪着他擺迷魂陣。

「結巴,現在開始朝炮樓上方點射,不要硬打,被壓制就立即換位置,把敵人的機槍子彈給我招過來。」

噠噠噠……捷克式開始響起。

……

轟——塵土猛地從射擊孔里竄了出來,騎在羅富貴頭上的吳石頭接着便將第二顆手榴彈甩進了側邊的射擊孔。

炮樓像是在打噴嚏,每隔七八秒便是一次爆炸,前一顆爆炸後跟着扔下一顆,吳石頭把他身上常備的八顆全扔進去了,每次變換些力度,變換點角度。

八個噴嚏過後,扛着吳石頭的那頭熊仍然在不滿地扯嗓子大嚷:「再炸!炸他姥姥的!不是說讓老子等死嗎?啊?看看是誰死!是誰死!現在高興了吧?非要逼老子發飆嗎?滿意了吧!啊?……呃……怎麼不響了?傻子你搞什麼?給我繼續炸啊?」

「沒了。」

「啥沒了?」

「手榴彈。」

「呼——那你還騎着不下來?當老子也傻嗎?你也想氣老子嗎?」羅富貴似乎已經變得神經兮兮。

炮樓底層徹底沒動靜了,但是這炮樓較大,每層之間的分段夠厚,三層基本沒受影響,機槍一直在響,二層在下面的手榴彈爆炸時幾次中斷了射擊,但是很快又恢復,貌似沒受到很大影響。

「然後幹啥?」吳石頭跳下了熊的肩膀后,木訥問。

那雙醜陋的熊眼在火光里閃了閃,劃過了一道無恥的凶光:「幹啥?拔炮樓!今天要是不弄死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子就不姓熊!」

吳石頭聽得有點暈,他的笨腦袋一時想不明白,騾子好像是姓『騾』,怎麼可能會姓『熊』?他到底姓什麼?也許丫頭知道,這世上沒有丫頭不知道的事,要是丫頭在就好了。

「還楞著干屁!拿出你的鎬頭,跟我走。」羅富貴扯出身後背着的短柄斧,順牆根繞向炮樓的東邊入口。

徐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從壕溝里狼狽爬了出來,正看到那高大熊壯的身影繞牆走向炮樓入口,讓徐小激動得直冒鼻涕泡,我的班長最高大,他比炮樓還高大。

稀里嘩啦霹靂撲通,狹窄的迴廊里烏漆墨黑烏煙瘴氣,一頭熊狠命地掄著斧頭,一個呆土豆瘋狂地掄著鎬頭,刨,砍,砸,摧毀著偽軍用來堵入口的那些東西。

忙了大半夜,這二位能人光幹活了,從頭到尾不是拆就是砸,不是刨就是挖,也幸虧是?二位,干到現在依然虎虎生風,如風捲殘雲,如野豬進菜地,囂張地摧毀着他們想要摧毀的一切,並且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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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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