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4章 最後時光
陳一諾向陳揚講了她這一生的過往，所有一切，皆娓娓道來！大多的時候，她都像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與孤獨為伍，與寂寞為伍，一個人行走世間，也不斷的幫助世人撒下慧根。
她告訴陳揚，收養的那個孩子陳思揚在十歲的時候，似乎是自我覺醒了一般。認定了她是個拐賣孩子的存在，要找回父母。
陳一諾道：「他的母親是那樣一個人，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告訴他真相。沒想到，因此卻讓他心裏生出了誤會與怨恨。我後來才覺得，可能基因對一個孩子的作用的確很大。他的母親是那樣的人，他的血液里多多少少也有他母親的基因。於是，我帶他去了一趟監獄，看望了他的母親。所有的真相，我都告訴了他。如此之後，我依然繼續供他上學，一直到他完全成年，大學畢業等等。只是後來，我不想再見他。」
「他大學畢業后，過的不太順利，通過各種方法想要見我。」陳一諾道：「後來他都一直用着陳思揚這個名字，看到這個名字，我會想到爸爸你。所以我後來見了他，也給了他一大筆錢。不過……他還是沒有把握好這筆錢，沾染上賭博惡習，一年之後將錢財敗光。從那之後，我沒有再見他。而且也用了一些關係，勒令他不許姓陳，讓他改回原名。」
「爸爸，我想，我們老陳家若真是有這樣一個兒孫，你定然不能原諒我。」
陳揚笑笑，道：「傻孩子，我只想你開心。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陳一諾眼眶一紅，道：「謝謝你，爸爸！」
隨後，她接著述說：「其實我的人生里有許多有趣的故事，我曾經在國外的荒野大草原里看過星空。也曾騎着野獅子追過獵豹，去過紙醉金迷的華麗宮殿。也到過貧瘠無比的地方，探過地下宮殿等等！有時候也覺得一個人非常不錯，可以瀟灑縱橫，毫無掛礙。」
說到此處，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黯然：「有時候也會覺得，太沒有掛礙也無趣。好像自己死了，都沒有人會掛着我這麼一個人。我交過一些有趣的朋友，但朋友們最終都有自己的人生。也被一些朋友出賣過……甚至有些朋友很無趣，當面覺得你是好閨蜜，背地裏卻詆毀你。活的太明白，太清醒，好像就會顯得格格不入。她們那些小把戲讓我覺得沒趣和可笑。」
「到現在，我特別想的就是要見見您。好像只有您在的時候，那才是我最安心的時刻！」陳一諾道：「怎麼說呢，就像是一直在漂泊，沒有根一樣。只有見到您，才像是尋到了根一樣。其實，我是個不省心女兒，也不太有用，始終是照顧不好自己。」
陳揚寬慰道：「別這麼說，你已經很好了。」頓了頓，道：「我的女兒太優秀，所以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的知心人。對於我們修行者來說，孤獨其實是一種常態。」
陳一諾微微一笑，道：「我已經說完了我的事情了，現在該您說一說了。」
陳揚點點頭，道：「地球上發生了很多事情，你也知道，你所處的這個世界是平行世界。在我的那邊……」
他便講了當年的靈尊入侵，他們地球修士如何一起轟轟烈烈的抵抗靈尊大劫。乃至於他後來在關鍵時刻領悟大命運術，扭轉乾坤等等！
他說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講了自己的父親陳天涯犧牲。
包括自己的那些孩子，妻子，他都告訴了陳一諾。
「對不起，小諾，爸爸對你媽媽沒有做到從一而終。」陳揚最後歉意的說道。
陳一諾道：「您不用說對不起，您的世界和我不同，媽媽能夠理解，我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再說，經歷那樣多的生死磨難，的確是很難不動情的。不過說起來也覺得很是荒謬，怎麼聽，都覺得我所處的世界是真實世界。您那個神啊魔啊的世界就像是一些小說里的虛幻世界。可偏偏，您告訴我，我這個世界是虛幻的，您的世界才是真實的。那到底，那個是真實的呢？」
陳揚道：「宇宙的奧秘是我們終其一生都探索不清的。」
陳一諾道：「我還要聽您繼續說下去。」
陳揚道：「這一次……」
他講了自己去了銀河系外尋找喬凝母女等等，講了在星域裏重新轉世，掀起那一場場腥風血雨的事情。
兩人一直講到月上中天，他們只是喝了些水，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當陳揚全部講完，並且講了如何過來之後，陳一諾由衷說道：「您的世界，真是有趣。我真想隨您一起過去修鍊……」
陳揚頓感心痛，道：「但凡有一絲辦法，我都想帶你走。」
陳一諾驚覺自己的話讓父親為難，便自一笑，道：「爸，我就是隨便感慨一下。」
「我有和很多的丹藥和法寶，可我卻什麼都給不了你。」陳揚嘆息連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陳一諾站了起來，道：「雖然我沒有那樣的修鍊，但我在這個世界裏也沒有那麼多的未知危險。您那個修道的世界太過危險了一些。」
陳揚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
之後，陳一諾道：「爸，我今天想和您一起睡。」
陳揚一笑，道：「好，當然好！」
卧室的床上，陳一諾躺在陳揚的懷裏靜靜入睡了。
她睡的非常安定，安祥！
早上的時候，陳揚趁着她還沒醒，便快些起床去做早餐。
陳一諾醒來的時候，聽到了廚房裏忙碌的聲音。她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起身，前去打開窗帘！
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伴隨着樹的影……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格外的明媚，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開懷了。
她來到廚房時，陳揚做了兩碗香噴噴的牛肉麵出來……
「爸……」陳一諾笑着道：「有您真好！」
陳揚微微一笑，道：「你中午想吃什麼，跟我說。待會咱們一塊去逛超市購物。」
陳一諾歡快的道：「好！」
吃早餐的時候，陳一諾連說好吃。
陳揚不由覺得難過，女兒這輩子都沒嘗過父母一起陪着的滋味。
雖然聽瀾，雅珞，白小寧他們也沒有自己陪着，可她們卻都有母親陪着，愛着。
而且，自己也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補償她們。
可對於一諾這個女兒呢？
自己給予的實在是太少太少太少了……
他眼中閃過黯然之色。
陳一諾馬上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顯得有些無奈，道：「哎呀，爸，您別老是這樣。您的愧疚我收到了，可您這不是沒有辦法嗎？我知道您愛着我，媽媽也愛着我，這已經夠了夠了。」
陳揚便振作起來，一笑，道：「好，我知道了。」
吃過早餐后，陳揚與陳一諾一起開車去逛了超市。
兩人看起來像是奶奶和孫子……
所以態度親昵一些，也不會引人側目。
陳一諾在外面也沒敢喊陳揚爸爸……
在家裏待了三天後，兩人駕車出去進行自駕游。
值得一說的是，陳揚讓女兒給載他過來的那個胖子的賬戶上打了一筆錢。這是他承諾的……
他們之後又租了一輛房車……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一天也不敢虛耗。
只是，時間依然過的很快。
轉眼之間，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
這一日，房車停在靠近藏邊的一處天然湖泊前。
地球上的環境變得很差，但藏邊一代卻還是保持了湖水清澈，天空澄凈。
今晚的月亮很圓……
兩人在房車前鋪了個毯子，一起欣賞美麗的月色。
四周非常的安靜，房車上放着輕緩的音樂……
陳一諾躺在陳揚的腿上，仰望着天空。
陳揚諄諄的囑託她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交代一些其他的事情。
陳一諾就在他的囑託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她的氣息依然是無比的均勻。
陳揚頓時就不敢動了，怕打擾到她的睡眠。
同時，他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越發的難受，時時刻刻都是火辣辣的。
好像快要燃燒了一樣。
可他不到最後時刻，是不會離開的。其實也算不上離開，無非是這尊身體徹底燃燒起來，這縷元神一滅，也就斷了和本體的聯繫。
夜，很長，也很短。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絲曙光。
破曉了！
黎明來臨……
陳揚這一生見過無數的日出，可今日卻是最特別的。
金色的光芒緩緩的從東方的雲層里鑽了出來，開始還很微弱，之後就是越來越亮，將那雲層印染得猶如一座金山一樣。
「看日出，小諾！」陳揚興奮的搖懷中的陳一諾。
但……她沒有醒。
陳揚身子一震，接着顫抖的探手去觸她的鼻息。
卻是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走了。
陳揚呆住，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慟從心底里升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房車裏的廣播中傳來陳一諾的聲音。
「爸爸，當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了。請您不要為我難過，做為一個正常人來說，我已經活了比普通人多一倍的歲月。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您來。我不知道您會不會來，但我總覺得您會來……好在的是，您真的來了。於這世間，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人的生老病死很是正常，能夠在您的懷抱中離開，這是我想到最好的離去方式，請原諒女兒的自私。我愛您，爸爸！也請代為轉告媽媽，我愛她！」
這一刻，陳揚禁不住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