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過往雲煙

第70章 過往雲煙

神仙鋪,小老闆君澤正在整理鋪子裏的修仙道具,突然一個躡手躡腳的人影走進門來。

「誰?」他冷喝一聲,望去,卻是嚇了一跳。

進來之人亦是嚇了一跳。畢竟已經被趕去了凡班,此次仙山上一行,她可是心驚膽戰,生怕被人看到了,嘲笑也罷,甚怕被當異類給趕回去。

「白若鬼?」君澤驚訝道。

白若鬼不好意思一笑,「嘿嘿,老闆還認得我啊。」

君澤一邊將一把木劍從地上拾起,一邊嘆道:「百里那個臭小子天天嚷着你的名字,我想不記得都難啊!」

「百里哥哥……」白若鬼眼神顫了一顫,充滿希望,「百里哥哥還在這裏打工嗎?」

君澤嘆道:「還在,不過,估計不長久了。留仙山那邊一直催著要人。你是來找他的?」

「嗯!」

「那你可得等上一段時間,他大底天黑了才會過來幫忙。」

「沒事,我等得。」白若鬼堅定地道,暗暗抓緊了懷中的包袱。包袱裏面,是她連夜趕製出來的送給百里天衡的衣服,用來慶祝他此次大勝歸來。

君澤搬了個凳子放在白若鬼身後,「坐吧。」

「謝謝。」

又忙了一會,君澤無意中瞅到了白若鬼食指上的修仙之戒,見其上的仙者之星仍然沒有一絲光芒,心中疑惑:不該啊,她如今雖然仍沒什麼修為,但身體狀況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已經如常人,仙者之星該發光了啊!

「把你的修仙戒給我看看。」君澤突然伸手道。

白若鬼看了看手上的木戒,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連忙把木戒摘下放到君澤手裏。

君澤將木戒左看看又瞧瞧,「我說怎麼回事,原來仙者之星失去了靈力。也難怪,跟着一個虛弱如斯的你這麼久,再多的靈力也該散去了。」

白若鬼還未反應過來話中意思,君澤已拿了另一枚木戒放到白若鬼手裏。

「戴上這個試試。」

白若鬼將信將疑地將新戒指戴在食指上,看着依舊沒有發光的戒指,心再次一沉。

君澤大嘆:「沒道理啊!」收回給白若鬼的戒指,再次看看,感應了會,驚愕:靈力沒了!怎麼可能,仙者之星上的靈力怎麼可能散得這麼快!這種情況……這種情況已經多少萬年沒有的事了!

見君澤突然神色匆匆地走去了裏屋,白若鬼一頭霧水,低下了腦袋,羞愧地想:是我的弱讓老闆頭疼了么?

小黑突然露出了聲音:「呵呵,我看未必。」

白若鬼嚇了一跳,「小黑你……你怎麼說話了!這裏是仙山上,你不怕被仙人發現么?」

小黑伸了個懶腰,「托你每日堅持修鍊的福,你雖然沒修多少靈氣,我卻修得不少,目前已經恢復得不用怕這些個仙家結界了。」

「這樣啊,小黑真厲害!」

「那是!我可是神啊!」

「對啊,小黑是神,我都快忘了。哈哈哈……」

「你這個傻丫頭。我想君澤接下來會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啊?好消息?!」白若鬼頓時充滿期待。

過了很久,白若鬼打盹著快要睡着時,突然一個聲音將她震醒:「果然!!!果然……」

睜開眼,便見到君澤激動得快哭了的臉。右手的食指上,不知何時戴上了戒指。

白若鬼抬起右手,驚訝地觀察。只見這戒指既不是木戒,也不是鐵做的戒指,更不是其他她所認識的材質製成。戒指通體晶瑩剔透,猶如水晶,卻色彩繽紛,且色彩隨着外界的光芒而變化。戒指形狀倒與之前的木戒一樣,且上面也安裝了一顆仙者之星。

當注意到仙者之星散發着微弱的光芒時,白若鬼驚呆了!雖然光芒蒼白無力,但它終究是發光了!彷彿是對她這麼多天來努力的認可一般,教得她鼻子酸酸的。

連忙從腰包里掏了十兩放在君澤手裏,「這個戒指我買了。」

君澤看着手上的十兩銀子,愣呼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曾與她說過,若是她能付得起十兩銀子,他便可以給她一個可以發光的戒指。只是,當初他所謂的可以發光的戒指,是假的戒指,不需任何條件便可以發光的戒指。如今的這個戒指,可不是那樣的戒指,卻是連他戴了也不會發光的戒指,乃是為玲瓏星級別的仙者專配的。

玲瓏星,這個傳說中的仙者級別,這世上原本只有尊上一人,也因此被定為了至高等級,沒想,還會有第二個,而且還是修為淺到可以忽略的孩子!是這個孩子太特殊?還是,玲瓏星的仙者級別該重新定位了呢?

再次看了看手上的十兩,君澤表示欲哭無淚。這個戒指可是壑明尊上親自所做,用的材質乃是六界難尋的稀世珍寶古神玉,其價值根本不是凡間所可以承受的,區區十兩銀子談何能買得!然而,當初是自己說了大話,如今如何反悔得!又無法與這個孩子解釋,難道要告訴她實話,她的級別已經達到仙者的至高級別玲瓏星了嗎?這話擱誰信啊!

「十兩……」

「是嫌十兩少了嗎?」白若鬼見君澤一臉不想賣的樣子,狠了狠心,將剩餘的銀兩盡數給了君澤,「這些都給你。」

「……」君澤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想這戒指本就是要賣給可用它的人,等了幾千年也沒等到,今個總算是等到了,雖然以這個價格賣出,實在是便宜得不像話,但總算是給這個戒指找到正主了,便當是賣這個孩子一個大人情吧。

君澤含着極大的苦,重重拍了拍拍若鬼的肩膀,將白若鬼拍得身子直晃,「好好珍惜這枚戒指!」

白若鬼連連點頭,「嗯!我一定會無比珍惜它的!」心中喜滋滋地想:原來小黑說的好消息是這個,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臨近傍晚時分,夕陽掛在天邊眉梢時,百里天衡把弄著一把木劍走近了神仙鋪!

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目光,白若鬼激動着猛然站起,開心地大喊:「百里哥哥!」

百里天衡停在了門檻前,怔怔地看着白若鬼。

一個多月不見,彷彿被天各一方了半個世紀,此時此刻,兩個人的眼睛都濕潤潤地有點泛紅。

白若鬼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花,抱起親手縫製的衣服,走到百里天衡面前,「百里哥哥,這個……這個衣服,我親手做的,給你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啪!

衣服被打落在地。

白若鬼瞪大了眼睛。

「我衣服很多,用不着你做!」百里天衡道,聲音冷得可怕,陌生得可怕。

白若鬼幾乎要將眼眶撐裂,眼圈愈來愈紅。

剛剛發生了什麼?

「百里哥哥,是不是不喜歡這個顏色,或是這個款式,如果不喜歡的話,我拿回去改一改……」

「只要是你做的,只要是你的,我都不喜歡!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你!」

白若鬼身子踉蹌了一下,她這是在做夢吧,嗯,一定是在做夢。百里哥哥最喜歡她了,怎麼可能會說這樣的話呢。

白若鬼仰起臉時,看到了百里天衡腰間掛着的香囊,她親自做的香囊,眉頭漸漸展開,嘿嘿笑道:「我知道百里哥哥是在生氣呢。百里哥哥若是不喜歡我做的東西,為什麼還會戴我做的香囊呢?」

「香囊?」百里天衡看了看腰間,「呵,你做的香囊?這明明是夏侯雲兮送我的,何時變成你做的了?」

「兮兒姐姐送你的?」白若鬼身子又踉蹌了一下,記憶突然回到了夏侯雲兮離開去留仙山的那夜。這一次,是同樣的感覺。

百里哥哥也同兮兒姐姐一樣,是真的開始嫌棄她了么?

「兮兒姐姐送你的……」白若鬼喃喃著,合上了眼睛。

「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待女孩子好,但我一定會努力讓你開心。等你長大了,我就帶着你飛遍天涯海角,看雲捲雲舒,過最舒服的日子,一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那些最好聽的話,那些在一起走過的記憶,過往而已。

過往終究是過往,人,終究是會變的,情誼,也是會變的。

只是,沒想會變得這麼猝不及防,讓人措手不及!

「那好,百里哥哥,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還是無心地出現在你的視線里,無視就好。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害怕,我害怕極了這樣的話,害怕這樣的,百里哥哥。」

白若鬼一步一個踉蹌地走出了神仙鋪。

明明前一刻還落日餘光滿天,此刻卻是黑了下來,小雨淅淅瀝瀝地打落了她的淚。

君澤看着滿臉淚水的百里天衡,搖頭嘆氣,「你這……這是何苦?」

百里天衡拾起地上的衣服,緊緊地抱着,拳頭早已握得咯咯作響。要他無視她,他怎麼可能做到?怎麼可能做到?!那樣傷心傷肺的話,他說了一次,已經心痛得快要死掉,又如何還能說第二次?!

只是,他不想看到,不想看到自己和白若鬼任何一個人,有一天出現在那萬劫台上!

小鬼,等我,等我把身上的封心蝕骨解除了,就帶你離開這裏!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再讓你如此難過!

雨,愈下愈大,白若鬼回到凡班所在宿舍時,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

音河見狀,連忙拿起干毛巾幫白若鬼擦去身上的雨水。向來話不多的她,看着白若鬼難過的神色,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便輕拍著白若鬼的腦袋,讓凍得發抖的她趴在自己的懷裏暖一暖。

當晚,白若鬼發了高燒。

暈暈乎乎難受中,做了一個夢。

夢裏,草集村還在,爹還在。她站在水池邊打水,水裏倒映着她的影子,是她六歲時的模樣。

「若鬼!若鬼!」是爹的聲音。

白若鬼欣喜地循着聲音跑回了家。

爹依如以前健健康康的,坐在飯桌旁。桌子上,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爹親手做的飯菜。

白若鬼大口吃着,突然聽到爹說:「若鬼啊,雖然現在和你說還太早了,但爹還是忍不住想告訴你。我經常跟你提的那個衛伯伯,他終於回來了,攜著家人一起,從京城回來了。你的衛伯伯他有個兒子,叫念卿。」

「念卿?」

「嗯,他比你大三歲。你還未出生時,我便與你衛伯伯約定,若你是個兒子,便教你和念卿成為拜把子的兄弟。若你是個女兒,便作他將來的妻子。」

白若鬼眨了眨眼睛,「妻子,是什麼?」

「呵呵,妻子啊……那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人。若你將來成了念卿的妻子,便永遠要伴在他左右,想他所想,愛他所愛,一生一世守護他,對他好。你能聽懂么?」

「嗯……不太懂,但若鬼會試着去做!」

場景變化得飛快。

下一刻,便是衛大夫一家在全村子人熱烈歡迎下歸來的場景。她在爹的牽手下,走到衛大夫的面前,念卿的面前。

那是個非常可愛的男孩子,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好看,擁有着最溫柔的笑容的男孩子

只是,念卿和村子裏其他人一樣,看不到她。她害怕說話會嚇著了他,所以一直沉默著,默默地關注着他。

她本以為念卿會一輩子都看不到她的,所以有時候心安理得地跟在他身後。直到有一天,突然一個石頭砸過來,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腦門上,鮮血順着臉頰流個不停!

「你滾開啊,滾開!」念卿一邊從地上拾著石子扔她,一邊大喊,「為什麼?為什麼我長大后便非娶你這個怪物不可?!我不要娶你這個怪物為妻!我不要!」

從噩夢中驚醒,白若鬼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沒有摸到血,才意識到是做夢,只是渾身發抖得厲害,汗水浸濕了衣服。

「那些真的是夢嗎?」小黑突然問道。

白若鬼搖了搖頭,因為口渴得厲害,跌跌撞撞地抹黑下床,找水喝。

小黑眨著金光碩碩的眼睛,接着道:「還是,被你遺忘的記憶?」

「……」白若鬼依舊沒有回答,她只是很渴,很想喝水,僅此而已。

這樣的白若鬼,小黑突然有些心疼,同時又為這樣的心情驚訝。打了個哈欠后,繼續睡覺。

白若鬼則在一片天旋地轉中,頭撞在了桌角上,昏睡了過去。

朱雀塔。

葉竹軒看着突然到來的壑明尊上,下意識地彎膝欲跪,被壑明扶住。

「如今你已是崑崙虛元老,更加不需這些個禮節了!」

葉竹軒這才站穩,「不知尊上來這裏是為何事?」

「沒什麼,只是突然念起故友,想來這裏回憶一番。順道,問你一些情況。」

葉竹軒連忙準備了桌椅茶酒,待壑明坐定,他方問道:「尊上是要問什麼情況?」

壑明無心喝酒。這世上除了輕沢離釀的酒,其他的酒他根本無法入口。

「自上次刑罰一事後,私塾的學生回去后,都有什麼反應?」

葉竹軒聽此,心頭一痛,「尊上怕是問錯人了。我如今身在朱雀塔,怎還會知道私塾的事。」

壑明卻沉吟道:「身在塔中心仍舊在私塾。私塾的情況,問你是沒錯的。不過,我只是隨口一問,會是如何情況,猜也能猜得出來。」

葉竹軒握了握拳頭,「那麼正如尊上所猜,也正如掌門所願,如今,男學生與男學生三五成群紮成堆,女學生與女學生三五成群紮成堆,男學生見了女學生,猶如見了鬼一樣退避三舍。女學生見了男學生,更是躲之不及。私塾里再不會出現兒女情長之事,甚至連一絲紅塵隱患都沒有了!」

雖然早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此刻聽葉竹軒這般說辭,壑明還是心裏樂開了花,只是表面依然覆蓋着冰霜,「嗯,真是不錯的景色。不過,你說錯了,這其中隱患,怕是大著呢。」

葉竹軒自然聽不懂,正想問個緣由,對面已經不見了壑明的身影。

桌上茶酒,分毫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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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白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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