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情非得已

第76章 情非得已

第二關考試結束后的第三天,臨近半夜,白若鬼方收到屬於她的第三關試題。

門前,紅幽衣着凌亂,滿臉汗水,風塵僕僕,將一閃爍著玄光的書卷交到白若鬼手上,氣喘吁吁道:「差些忘記還有你這茬了,害得我剛剛脫衣睡下,又急忙趕過來。快拿着,你的考卷,上面有你第三關考試的內容。」

白若鬼接過考卷,使勁揉了揉三天三夜沒怎麼合過的眼睛,又掐了掐自己。

疼。不是在做夢。

已經等考題等得快要哭了,都做好打算,如果過了子時還沒收到考題,就去質問仙班老師,便是大鬧一場也要把自己的考題給要來!終於在這最後的一刻,收到了考卷!

白若鬼將考卷緊緊地抱在懷裏,腿一軟,蹲了下來,極力,極力隱忍着啜泣。

紅幽打了個哈欠,「不過送個考卷而已,不用這麼激動吧。話說,此次老師們給你出的題可不簡單喲!」道罷便欲轉身離開,卻被白若鬼一把抓住了手腕。

「千面紅幽,我魔界的夜叉司官,真是好久不見!」冷酷的聲音從白若鬼的口中脫出。

紅幽嚇得身子一抖,看也不敢看,轉身便跪了下來,頭伏在地上,「紅幽,拜見魔尊!」心裏嚇得發抖:怎麼會?怎麼會!魔尊怎麼會出現在如此一個不堪的女娃娃身體里!一直傳聞魔尊於三萬年前和其他尊一樣消失了,原來只是個幌子么!

魔尊抬起身子,金光碩碩的眼眸打量著面前的赤袍銀髮的女子,「若孤記得沒錯,你是畢方的妹妹吧?」

紅幽再次身子一抖,「回……回魔尊的話,是,是的。」

「那畢方就沒有與你說過孤此次歸來的打算?」

紅幽迷茫地搖了搖頭,「自屬下被那壑明誆來給這幫學生當女先生后,便與魔界斷了一切聯繫。」

「又是那後輩壑明……」魔尊十分不爽,「堂堂夜叉司官,竟然會被人誆,倒也是樂事!也罷,孤對此也沒什麼興趣,便不刨根問底了。孤此次現身,是要通知你回歸我魔界,與孤及魔界眾生開始一場浩劫之戰,實現三萬年前至今沒有實現的心愿!」

紅幽神色立即露出狂喜之色,激動道:「屬下心一直在魔界,從未有過分離,何來的回歸!魔尊需要夜叉做什麼,儘管吩咐,夜叉以命擔保不辱使命!」

「三個月,孤要你在三個月內,暗中協助一個叫穆明扇的人類,查清洪荒所在地的結界破解之法,以及洪荒身上的封印破解之法,並在必要時,協助他破解結界及封印,救出洪荒!」

「謹遵魔尊之命!只是,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哦?說說看。」

「不到萬不得已,請魔尊不要傷害無辜。尤為,請魔尊莫與壑明為難。那壑明,與天上的仙神不一樣。」

金眸眯起,「真難得,夜叉能有這樣的言語,早知那壑明不是等閑之輩,卻沒想馴服人的本領也如此厲害!孤不在的這些歲月里,真的出現了一個不容忽視的了不得的人物啊!孤遲早得會一會他,至於為不為難他,便看他的表現了!」

翌日,陽光大好。白若鬼因着三天來終於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起得遲了些,揉着眼睛爬起來時,透過窗戶,可見窗外,音河正陪着靈蛋一起捉樹上知了,忙得十分愉快。十分欣慰,難得音河姐姐能夠放下筆不在練字。

想起昨晚收到的考卷,白若鬼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撲下床,拿起安好地放在桌子上的捲紙,懷着激動不安的心情,緩緩拉開捲軸。

卷上僅八個字:仙人鎮,解過往之劫。

白若鬼大為糊塗,不明白此考題之意。

「小黑,你能看明白嗎?」白若鬼忍不住問道。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可以感覺到小黑是睡着還是醒著了。

小黑此刻剛剛從沉睡中睜開眼睛,帶着重重的哈欠聲道:「我哪裏知道你們這些半仙半人的想法。你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便是了。不出意外,也不會偏離題意太遠。」

白若鬼大為震驚,小黑是神竟然都不能理解,看來這次考題真如紅幽所說,十分艱難啊!

「仙人鎮,是為一個地名,我還去過,自然好明白。但解過往之劫是什麼意思,從字面上實在理解不來。而且,顯然,這後面的五個字才是此次試題正文。」白若鬼開始了自己的琢磨,「不論如何,如卷上所言,這次考試所在地,必然是在仙人鎮。我需得去仙人鎮一趟。」

晚上,音河正在愁白日裏的考試是否能通過時,白若鬼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我的第三關考試是在仙人鎮,所以我要去一趟那裏。」白若鬼亦是滿臉思緒,「音河姐姐,你知道顧默姐姐家住哪裏嗎?我想乘此去看望看望她。」

音河驚訝地打量白若鬼,「顧默可是殺了人,怎麼可能在家。你去了也只能是白跑一趟的。」

白若鬼眼神顫了一顫,愈加堅定,「不會的,我相信顧姐姐不會殺人!就算她不在家,我也可以以同窗的身份,到她的家裏了解一下她發生了什麼事。」

見白若鬼如此堅定,音河也沒有多言,拿起筆紙,畫了詳細的地圖,並作了詳細的標註。

白若鬼接過地圖,十分激動,「謝謝你,音河姐姐!」

音河轉過目光,看向窗外,「你這一去需得多長時間?」

「大概一個月。」

「必須明天就出發嗎?」

「是啊。怎麼了?音河姐姐為什麼這麼問?」

「明天,我們還有一場考試,也是最後一場考試。考完,靈蛋必然要來找你,若是他見不到你,會鬧騰的。我,我因為和一個人約定好,此生不得出書院半步,所以到時候沒有辦法帶靈蛋去尋你。」

白若鬼怔了半天,不明白音河如何會有那種約定,那樣不就等於被關在了這個地方嗎?看得出,音河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為難,可見是心甘情願,她也不好在這件事上問下去。

「那麼,就拜託音河姐姐幫我照顧靈蛋一個月了。」白若鬼頭疼道,「畢竟,這一個月也是我的考試,帶着靈蛋會有諸多不便。而且若是遇到了危險,以我的能力,難能保得靈蛋的安全。明天靈蛋來的時候,你和他這麼解釋,他能理解的。靈蛋雖然有時候胡鬧調皮,但其實很懂事的。」

音河狐疑地回頭看了看白若鬼,喃喃:「他真的能理解?不會鬧騰嗎?」

「這……」白若鬼寒寒地想,也許會鬧騰一會吧。

第二日一早,白若鬼便御劍離開了書院,飛往仙人鎮。

大底午時,白若鬼按著音河所畫的地圖,尋到了顧家府宅。

一聽聞是來自子曰山書院,顧家小姐的同窗,開門的人立馬連蹦帶跑地去通報了老爺。不久,便有府中管家將白若鬼請了進去。

初入富貴人家,白若鬼還是緊張的。去過地府,見過閻王殿,在仙山上也見過諸多金碧輝煌的建築物,然而,這凡間的富麗堂皇,她還是第一次見,又是單獨一個人見陌生人,難免好奇加緊張。

顧默的爹大概四十來歲的模樣,是個買賣布匹的商人,因結識了一些官道上的朋友,生意極為興隆,家道自然也是不一般。顧默的娘親則看着年輕許多,大概三十歲出頭,嬌美如花,佳人風韻。

夫妻倆見白若鬼一身樸素衣裳卻不乏仙家靈氣,模樣清純,美得令人賞心悅目,十分喜歡,卻是一點也不懷疑白若鬼身份。

「你說你叫白若鬼是吧?」顧夫人一把將白若鬼拉到面前,和藹地道,「我們家默兒時常與我們提起你,道你原本是仙班的學生,一心思撲在仙道上。如今,可修得仙呢?」

白若鬼搖了搖頭,連忙拉回話題道:「顧姐姐既是我的同窗,亦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顧姐姐沒有來上課,我一直都很擔心,只是因忙着自己的事,一直沒能來看望顧姐姐。此次終於得空,所以便立馬趕來。請問伯母,您知道顧姐姐怎麼了嗎?她為什麼沒有來上課?」

顧夫人一聽立刻眼裏冒了淚花。

顧老爺在身後嘆氣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麼了,半年前,她突然得了失心瘋似的,回家大哭着說她殺人了。我們問她殺了誰,她也不肯告訴我們,只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我們請大夫給她看病,她說自己沒病,愣是不肯給大夫看,卻一直把自己關着。唉!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白若鬼聞此,聯想起音河說過韓陽子被顧默殺死的事,一陣晴天霹靂,不敢相信,「顧姐姐說她殺人了?顧姐姐……對了,韓學監,韓陽子,伯父伯母是否知道他?他是王爺的兒子,他……」

顧默的爹娘聞此皆是吃了一驚,驚恐中不約而同地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若鬼怔了怔,低下了目光,沒敢答話。

待冷靜下來,顧老爺嘆道:「確實有傳聞說七王爺的兒子死了,但也有的說沒有死。只是一直沒人再見過他,但也不見七王爺府辦喪。就算七王爺的兒子真的死了,那也是病死的。我家女兒是不可能殺人的,她說的殺人,最多只是做了噩夢后胡言亂語罷了。」

白若鬼聞此鬆了口氣,抬起目光,堅定地道:「我也相信顧姐姐不會殺人。所以,可以讓我見一見顧姐姐嗎?我想說服她再去書院上課。只要說明緣由,我相信書院的先生是可以通融的。」

夫妻倆對了對眼色,十分的欣喜,連忙親自將白若鬼帶到了女兒的房門前。

面對緊閉的房門,顧老爺敲了門,重重咳了咳,「默兒,快開門,看看誰來看你了。」

屋裏傳來白若鬼極為熟悉的聲音:「我說了多少遍了,我誰都想不見!」

白若鬼連忙道:「顧姐姐,是我,白若鬼!」

「若鬼?!」顧默的聲音突然有些發抖。

不多會,房門打開,顧默蒼白著小臉看了看門外的人,一把將白若鬼拉進屋中,便連忙關上門,「爹,娘,你們回去吧。我只想和若鬼一個人說說話。」

被拒之門外,顧老爺和顧夫人多少是有些心傷的,但想女兒終於願意見他人了,又十分欣慰,默默地離了去。

屋內,白若鬼尚未回過神,便被顧默一把抱在懷裏。可以感覺到,她在發抖,害怕得厲害。

「若鬼,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顧默失聲痛哭,「雖然外面都傳聞韓陽子是病死的,可是,我知道,他是因為我刺了他一劍才死的!」

白若鬼如今已經對這個消息可以接受了,拍了拍顧默的背,「別怕,顧姐姐。韓學監也許沒有死。」

顧默瞪大了眼睛,卻並不吃驚,在白若鬼的攙扶下,顫著柔弱的身子坐在了床邊。

「我……我也分不清他究竟有沒有死。可是,當初,我確實刺了他一劍,他還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把他送到醫館后,因為太害怕,就逃回了家。過了幾日後,便有傳聞說他病死了。可是,七王爺家一直沒有辦喪事,所以,又有人說,其實他沒有死。我,我也糊塗了。我害怕,害怕如果他真的死了怎麼辦?他真的是被我那一劍刺死的,怎麼辦?」

白若鬼聞此沉默了半晌,道:「顧姐姐因為害怕,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可是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真相的。不如,和我一起走出去,查明真相怎麼樣?如果韓學監真的死了,那我們也要鼓足勇氣查明他的死因。但我相信,韓學監沒有死!」

「查……查明真相……」顧默又開始害怕得發抖。

白若鬼抓起顧默的手,認真道:「我知道顧姐姐害怕的是什麼。可是,顧姐姐難道要一直這麼逃避下去嗎?真相也許沒有那麼糟糕。我相信顧姐姐,相信深深喜歡著韓學監的顧姐姐,即使因為什麼緣由刺了韓學監一劍,但絕不會是有心的,所以那一劍絕對有所保留,絕對不會置人於死地。顧姐姐,也請你相信自己。」

「喜歡他?」顧默一愣。

白若鬼嘿嘿一笑,「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顧姐姐喜歡韓學監,不是嗎?」

顧默突然握起了拳頭,隱忍着淚光,「是,我曾經,確實喜歡他,很喜歡他!因着我爹和七王爺生意上有所往來,所以我和他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歲時,他信誓旦旦說長大後會娶我,一生一世只對我好。那個時候,我就深深愛上他了,一直,一直幻想着他娶我的那天。可是,三年前一場大火,將他燒得面目全非,他在神醫的醫治下,換了容貌,自此以後便換了個人似的,到處拈花惹草,完全把當初的誓言拋到了九霄雲外。我對他的心,也早就死得一乾二淨了!我……我曾經那樣傻傻的想,想自己成為新娘的那天,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美地讓他一生都無法忘懷……」

白若鬼聞此十分驚訝,心中的某個疑惑似乎也得到了答案。韓陽子那像極了念卿的容貌並不是他的,而是神醫給他的。那個神醫,一定是念卿的爹,衛大夫了!

天火發生時,衛大夫是在京城,所以應該和她一樣,還幸活在人間,可是,也一定和她一樣,飽受失去至親之人和家鄉的痛苦。衛大夫現在會在哪裏呢?過得怎麼樣?

從心傷中走出來,白若鬼問道:「我有個很大的疑惑,既然如此,顧姐姐為什麼會用劍刺韓學監?」

顧默擦了擦眼淚,「因為,他不記得誓言也罷,還戲弄於我。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喝醉了,躺在大街上。我碰巧看到了他,怕他在街頭凍壞了,好心將他扶起,想將他送回去。沒想送到王府時,天色已晚,王府已經關門。我只好將他送往客棧。將他安頓下來后,正想離開,他卻醒了,拉着我,不讓我走,並且說,說要娶我,明天就下聘禮。我為此高興得不得了,回家立馬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爹娘。沒想,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我每天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他,卻一天天等得愈加絕望。最後,我實在忍不住,跑去找他。我是在半路上遇見他的,我問他當初說要娶我的話還算不算數。他,他卻將我狠狠地嘲笑了一頓……」

當時發生的種種,顧默依稀歷歷在目。尤其韓陽子那笑得狂妄的面容,還有那刺耳的話語,依稀在眼前,在耳邊。

「我就知道,這天下間沒有哪個女子可以抵擋了我韓陽子的這張俊俏的臉。想讓本侯爺娶你,可以!但是你得把你家布匹的生意轉讓給我王爺府,是為陪嫁的嫁妝,亦可視為交易!」

顧默知道,七王爺一直有心要把爹嘔盡心血經營的生意收入囊下,一直以來爹為此很是頭疼。如今,他竟然讓她把家裏的布匹生意作讓他娶她的交易,真是……真是荒唐!

她沒有答話之際,韓陽子又道:「還有,我就是娶了你,你也不要以為就獨佔了我。我將來要娶的女人可是有皇帝的三宮六院那麼多。你可做好與幾百個女子一同伺候我的心理準備?」

氣憤再也無法抑制,她失去了理智,拔起隨身佩戴的寶劍便刺向他。卻沒想,他竟然沒有躲開。鮮紅的血在大雪紛飛中濺落一地。

「韓陽子,我顧默但願從來沒有認識你!」

「呵,這樣也好。我就知道,你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我。」

傾訴完過往,顧默再次淚流滿面,「若鬼,這樣的男子,我顧默愛不起,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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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白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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