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管是以前在尼斯大陸還是如今身為賈珠，亞爾林都從不缺女人。只是沒能找到一個心靈相通且攜手永恆的伴侶，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李紈以夫為天，比起丈夫卻更看重兒子，誰讓這片大陸的貴族女性通常都比男性的活得久呢。就像賈史氏一樣，沒了丈夫，有兩個嫡子就有底氣做榮國府的老封君。
更甚至，壓製得兩個兒子暗地裏怨聲載道，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這位老太太做什麼。
亞爾林實在不清楚，這李紈倒底是聰明還是愚笨。
說她笨吧，在他剛附身病重的時候，她也能在不喜她的婆婆手下，將院子打理得僅僅有條不說，更是水潑不進。但要說她聰明，明明知道她丈夫有大神通，連老聖人都跟着他修習，又怎麼可能會壽命不長！
而在這種情況下，在亞爾林委婉提過後，李紈還是將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賈蘭身上，不正是將亞爾林這個丈夫往外推么。
亞爾林從不缺女人，既然李紈如此，他也就不再強求，就這樣許她一輩子就是。成神路本就是滿是孤寂和荊棘，能夠有王夫人這樣一心對他的母親，他已經知足。
不過亞爾林心思的改變不光李紈不知道，就是整個真聖公府大概也就跟他簽下了主僕契約的人猜到了幾分。不過，即便李紈不會是亞爾林永恆的伴侶，但也是名副其實的真聖公府女主人，是以王威等人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
「老爺，老夫人院子裏的傳話丫頭過來了。」宣紙輕輕敲了下門，得到亞爾林的應聲后，才邁步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亞爾林放下手裏的東西，淡淡的說：「讓她進來吧。」
「老爺好。」一個剛開始留頭的小丫環走進來，屈膝行禮后脆生生的說道。
「老夫人那邊兒有什麼事？」
「金陵那邊薛家姨太太剛剛送了信過來，說是薛家家主病重，想求幾支藥劑。」小丫環語言簡單，沒有絲毫多餘。近年來真聖公府的丫環素質明顯比當初榮國府里的高了不少，至少不會個個都想方設法的勾搭男主人，做飛上枝頭的美夢。
亞爾林剛過來時身邊有王夫人剛指過來的兩個大丫環，那天青就是個想攀高枝的，在他們一房搬出來的時候，這天青也跟着她父母一起留在將軍府了，現在是個什麼結果，亞爾林也不知道。
另一個丫環湖藍倒是有自知之明，亞爾林還在養病的時候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只做丫環，不想其他。她一直都跟在亞爾林身邊，現在也定了親事，正是如今在亞爾林身邊得用的宣紙。
湖藍其實更想和青墨定下婚事，但青墨在跟亞爾林簽下契約后就放了出去，如今更是京城知名的青墨掌柜。雖說娶不了達官貴人的女兒，但娶個小家碧玉也綽綽有餘。就算是寧娶大家婢，那也輪不到她湖藍。夫人身邊的陪嫁丫環，可都還沒婚約的。
不過到現在，也沒見夫人張羅她陪嫁丫環的婚事。若是之前老爺身邊還有通房侍妾，她留着這些丫環備用的話，現在老爺明擺着後院不願進其他女人，夫人又在考慮什麼？
對這些，湖藍不清楚更不想弄清楚。她對自己的主子是誰有很清楚的認知，之所以會有這麼點想法，也是平時偶爾有聽過一耳朵。夫人要是再不安排的話，她那院子裏遲早都得鬧起來。
畢竟嫁人對女子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無關女子出身的高低貴賤。
小丫頭的話讓亞爾林愣了下，不過幾支藥劑的事兒，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煉製出來，王夫人何必派人專門來跟他言語一聲。
「金陵薛家，是與我們賈家並列為金陵四大家族的那個皇商薛家？」回憶了一會兒，亞爾林才想起這層關係。王夫人與薛王氏的來往不過一般，前身賈珠更是一心只讀聖賢書，只是知道有這麼一門親戚罷了。
「正是。」小丫環垂頭絕不多說一個字，讓亞爾林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這薛家上次和承正帝聊天的時候好像聽他提起過，說這薛家當家人真是厲害，左右逢源最是會做人。然後他回家與王夫人一次聊天偶然說起，他就跟王夫人說今後跟薛家只要禮節性的來往就好了。
所以，王夫人才會讓這個小丫頭來跟他說么？
亞爾林一下就笑了，有這麼個事事處處都為他着想的母親，他想不笑也難。在李紈認死理油鹽不進的時候，王夫人這般將他放到心上，他又怎能不感動。不過再想想，王夫人對他和對賈政，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過，賈政能跟他比么？
亞爾林輕哼一聲，即使賈政是這具身體的父親，他也沒多看得起這位。若非不想王夫人太難做，也不想有太多麻煩，他才不會將這賈政給安排得那般妥當。不過這賈政也還算有眼色，沒有弄出什麼事給他找麻煩。
這時候的亞爾林已經忘了，他那被安排去太常寺的姑父林如海了。不過即使還記得，亞爾林也沒覺得自己欠他什麼。要不是他跟兩位聖人稍微露了點口風，這林家還在不在都是個大問題。
說來這都是賈史氏的錯，要不是她在後面上竄下跳，哪有這麼多事。若不是分宗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他才不用管這麼多。亞爾林對於所謂的世家沒有一點興趣，他的心不大，做不大心懷天下，更不可能將賈家這個重擔背負在身上。
說道這個，就得說說賈敬。
這位當初大年初一悄悄找上門，用那些算得上機密的消息轟炸了他一番，就又逍遙的回京郊修道去了。自打亞爾林封真聖公，深得兩位聖人的青睞的消息傳出去后，這位又厚著臉皮上門一回。
不過真聖公府與榮國府的門戶不一樣，守得嚴實，讓這位賈敬大爺沒能繼續假扮下人混進來，最後只得送上拜帖一封。
賈敬雖心裏有上門興師問罪的想法，但真的見了亞爾林后卻閉口不提，只是拐著彎子的和亞爾林說賈家的各種事。被他念得不耐煩了，亞爾林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賈家的問題雖不小，但只要有他在，賈家不再出什麼么蛾子，那就沒事。要是賈家的子弟再像之前一樣紈絝不堪，當家人更是四處投機的話，就算他是真聖王，也救不了他們。
聽了他的話，賈敬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這次離開他沒回京郊道觀，而是直接回了寧國府。
賈珍見到突然回府的賈敬，臉色很是好看。好不容易頭上沒有這位老爺壓着，在寧國府里稱王稱霸，在賈家宗族子弟面前逞族長的威風，現在更有賈珠這麼個兩位聖人跟前大紅人的堂侄，在京城他賈珍大爺也有了幾分臉面。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賈敬在道觀修道不問世事，現在這老爺子突然就回來了，還一副不會再離開的模樣……
賈珍走馬遛狗的紈絝生活就這樣結束了，當然，賈家一族的子弟也開始了水生火熱的日子。
沒了那把懸在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掉下來的刀，賈敬有了底氣，對賈家一族的眾多事也就不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本來想的是賈家的人都頑劣不堪，這樣就算到時候真有什麼禍事也到不了誅九族的地步。只要賈家還有後人，就有起來的希望。
但現在因為賈珠的存在，兩位聖人不會再深究賈家的罪，那當然得自己先收拾清楚了。
賈敬先對賈家族學下手。
賈家族學從設立起，就交給了賈代善的庶弟賈代儒。當年賈代儒算得上是賈家那一代里難得有讀書天分的人，只是那時賈代善戰功赫赫，賈代儒的科舉之路就止步於秀才。
大慶朝文武之間的界線是歷代最為分明的，一個家族若是在文武兩方面都有勢力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再加上賈代儒是庶子，當家主母怎麼可能讓他耽誤嫡子的前程，是以最後他只能分出榮國府。
賈家族學設立的時候，賈家上下那時候也就賈代儒這麼個讀書人，這族學自然也就由他負責了。不過賈代儒再是讀書人也就是個秀才，他能教什麼？他迂腐，教學方式讓眾多孩童不喜；再加上他心裏也存着一定怨氣，在族學里也不會盡心儘力。
憑什麼他不能繼續參加科舉，這些賈家子弟卻可以？！族裏設立族學讓他來教他們，還給他們月例銀子和筆墨紙硯，當初的他在嫡母下面想要讀書時多麼不容易的事！
賈代儒將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偏偏兒子身體不怎麼好，根本沒法回金陵參加科舉。還好，雖說兒子兒媳都早亡，也還給他留了個孫子賈瑞。賈代儒就這麼個獨孫，當作心尖尖寵著也不為過。
賈家族學由這樣的人負責，能有什麼好？結果自然就是這麼多年過去，賈家除了賈敬這位進士，也就亞爾林這個舉人了。而且這兩位，也都未曾在賈家族學念過書，都是請西席在府里單獨教授。
到了現在，賈家族人們根本都沒想着靠賈家族學進學，只是想着能學着識字，以後給別人做長房或者是掌柜好討生活罷了。還有更多的，則只是想着混族學里中午那頓飯和銀子罷了。
賈敬特地選了個日子誰都沒有通知的殺到了族學，只見賈代儒在台上閉眼搖頭晃腦的念著《論語》，下面的人要麼睡覺，要麼說話，甚至還有將紙團扔過去扔過來的。
然後，賈代儒失了族學老師這份差事，徹底淪落為跟其他族人差不多，他的孫子賈瑞比起賈家其他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族學里的孩童兒郎們則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願意念書的，就跟着賈敬重新請來的老師按照進度分班學習，每個月都有一次考試，名次對外公佈。連續三次都最後一名，直接退學。
學習的好的也有獎勵，連續三個月都是第一名的，獎勵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雖不多，但對賈家不少貧困的族人來說已經不少了。總有那麼些上進的人會努力，不僅未來有了期望，還能用獎勵貼布家用，何樂不為。
族學的事，亞爾林也出了點力。新來的老師都是通過他請來的，要不賈家根本就請不來清高的讀書人。當然這些人實際上也不是亞爾林請的，而是請林如海幫忙牽線請來的。
對於做這類小事，林如海這麼幾個月來已經駕輕就熟。即便是有些大材小用，也比抄家滅族的好吧？再說他也有點猜出亞爾林教授宗室子弟的是什麼了，如果是真的話，他也想跟着亞爾林學習！
長生呢，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在將族學收拾好后，賈敬接下來就是整頓賈家族務。在整頓族務的過程中，他發現寧國府中的下人即便經過賈珍上次的收拾，但仍然有尾大不掉的嫌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賈珍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才能呢。
不，應該是賈珍沒有任何一方面的才能！
對此賈敬也只能無奈嘆息。當初賈珍出生的時候，他剛剛考上進士入翰林院，正是忙碌的時候，哪有時間關心這個兒子。他的妻子在內宅方面雖說是個不錯的，但教育孩子確實還差了點。
當然，賈敬也不否認自己的錯誤，如果當初他多關心一點的話，或許賈珍就不會是現在這麼個紈絝。即使他不是讀書的料，起碼也能通庶務，並且懂禮義廉恥。
早起賈珍就沒得到他的關注，後來更是娶了妻子的侄女為妻。這兒媳也是不錯的，但可惜同樣也是個不會養孩子的，看看如今的賈蓉就知道！
還好，賈珠改變了賈家一族的命運，他現在也有機會讓寧國府後繼有人。
不，現在是三等將軍府了，賈敬回來后，就讓賈珍上摺子將府里逾制的地方都給改了。也不知道賈珍這孩子倒底是怎麼長的，就算自己不懂，看看對面的西府都變成一等將軍府了，也該跟着才是吧！
賈蓉這孩子，雖說也不怎麼愛念書，卻是個心思通透的。這樣的孩子如果好好教養的話，前程說不上多富貴，但怎麼也比他爹賈珍那樣做個紈絝強。
賈敬上面還有個兄長名賈敷，長到八歲的時候因病沒了。賈代化痛心不已，後來從族中過繼了個孩子，繼承賈敷的香火。這賈敷的嗣子身體也不怎麼好，生下個兒子賈薔就跟媳婦一起沒了。如今這賈薔也養在三等將軍府中，與賈蓉頗為交好，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賈敬想着兩個孩子一起培養，將來如果出仕的話，也可以互為臂膀。
在將京城的事兒處理得差不多后，賈敬就吩咐妻子和兒媳守好家門，帶着兒子和兩個孫子往金陵去。賈家族人不少，京城這邊不過是榮寧二府分出去的旁系，金陵那邊可還有不少關係更遠的族人。
對於賈家一族的事兒，亞爾林關注一下后就沒在意。賈家一族的嫡支是寧國府一脈，他本就出身榮國府，又從榮國府分家出來，早已是旁系的旁系。這種族中大事，也不是他這個旁系的旁系能參與的。
話轉回來，亞爾林沉吟了一會兒，就對小丫環說：「回去跟老夫人說，她想救就救吧，不會有什麼麻煩。」
那薛家在承正帝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就算他出手救了他的命，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承正帝要的已經從薛家那得到了，留這薛家家主一條命，說不得他還能得到更多。
「是，奴婢告退。」小丫環屈膝行禮，彎腰退了出去。
「在小丫頭是誰，規矩還不錯。」亞爾林隨口問道。
宣紙輕輕回道：「她是湖藍的妹妹。」
亞爾林看了他一眼，見他垂手低頭站在一旁，也就笑笑放過。家生子們也有自己的關係網，總會想辦法給自己謀點福利。只要他們不踩到他的底線，他不介意給他們一些體面。
不過僕人就是僕人，再體面也不能越過主子去。
清暉院王夫人得了小丫環湖藍妹妹的傳話，立即讓鳴芳將包好的藥劑給候在外院的薛家人送去。並且如最開始想的那般，讓管家王威派人護送南下。這京城到金陵的路雖算不得遠，但有真聖公府的旗號，當然會更順利些。
六日後，薛王氏拿着忠僕從京城帶回來的藥劑，按照王夫人的吩咐先餵了解讀藥劑，再喂的治療藥劑。而這藥劑確實神奇，剛剛喂下去一小會兒，薛訊就有力氣從床上坐起來了。
「老爺，你總算是好了！」薛王氏喜極而泣。
如果薛訊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靠着京城的兄長和姐姐也能讓他們一房繼續坐穩族長位置，但就薛蟠那性子，薛家在他手上哪裏撐得起來，不徹底敗光她就阿彌陀佛了！
「辛苦你了，太太。」薛訊握住薛王氏的手，面色溫柔。
薛王氏與王夫人的各種糾葛他都知道，這次為了他的病，薛王氏願意向王夫人低頭，讓薛訊明白薛王氏是真正將自己當做薛家人了。
「不辛苦，老爺好就好。」薛王氏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王家對女兒的教養從來不會多好，她能在這個時候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已經挺不容易。
安撫的在薛王氏手背上拍了拍，薛訊輕聲問道：「太太給我餵了兩瓶葯？」
「嗯，按照姐姐說的，先喂的解□□劑后喂的治療藥劑。」薛王氏遲疑了會兒，才小聲開口。「老爺，你這是中毒了么？」
薛訊不語，好半晌后才嘆了口氣：「太太，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既然你姐姐能送來這葯，也就說明沒問題了。」
薛家之所以在江南有着特殊地位並非因為祖上出過紫薇舍人，更非薛家乃是皇商，而是屬於聖人所有的江南通政司就歸薛家負責。大慶朝的通政司，就如同明朝的東廠與西廠，是直屬於聖人的特務機構。
通政司是聖人的眼，重要性可見一斑。偏偏這通政司傳到薛訊手裏后，他卻腦子發熱的跟甄家勾搭上了。雖說薛訊並未正式投到甄家名下，但他也給甄家還有大皇子開了不少後門。
承正帝上台之後就收回了他手上通政司的職務，他的病，也跟這事有關。當初薛家有不少鋪子的掌柜和管事都是通政司的人，現在他不再掌柜通政司，這些人自然也會慢慢撤走。
這些人並非是薛訊培養出來，而是直接由京城那邊安排過來的。由於薛家鋪子裏代代都有這樣的人，薛訊也沒發現有這些人手有什麼不同。等這些人都撤走後，他才知道他做了什麼。
皇商就是有個「皇」字也還是商，士農工商不是說着玩的。以往薛家辦很多事都很順利，是因為雖說不明顯，但大家都對薛家掌管着江南通政司有所猜測。不管是不是，總該給點面子，畢竟是直屬聖人的部門統領，可是有在暗地裏直接給聖人上摺子的權利。
薛家大規模的人手更換瞞不了有心人的眼，這之後，薛家不說事事不順，卻沒有之前那般順當。薛訊就是因為這個氣了幾回，才回家調養，然後又被自己兒子給氣了，才起不來床。
現在看來，他的病並不是那麼簡單。
一想，薛訊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是通政司新人頭領看他不順眼呢，還是聖人不想讓他這個掌握著太多秘密的人活着，所以要他死得不知不覺？若非真聖公的出手，他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
這恩情，欠得大了。
薛訊知道薛家是個什麼樣，更知道薛蟠是個什麼性子。如果他不在了，這孩子沒了能夠壓制他的人，肯定更加的走馬遛狗不亦說乎，仗着薛家的勢說不得就會闖出什麼大禍。到時候想要保住薛蟠和薛家，就離不得太太娘家王家和他的連襟賈家。
賈家那邊就不說了，如今那賈珠憑藉自己的神通早已在兩位聖人那徹底站穩了腳跟，根本就不需要覬覦他們這小小薛家。王家那邊可就不一定了，薛訊還清楚的記得，當初他能夠求娶到王家的嫡次女為妻，除了他曾祖父的關係好，那大筆聘禮才是關鍵。
王家如今王子騰說做的是風生水起，雖說因為老聖人禪位太子登基為承正帝的事他暫時沉寂了下去，但當初奪嫡之時王子騰參與得還不算多，再加上他是個有能力的，說不得就有一日還會再得承正帝重用。
不過想要得重用，王子騰需要打通不少關係，這打通關係，就少不了銀子鋪路。王家這幾年雖說年景好了些，但銀子也不是那麼趁手。更何況王家的爵位是由長子王子勝繼承，王家的大部分財產在分家的時候也歸了他，王子騰能得到的，不過就是按例的兩層罷了。
所以，沒了當家主人的薛家，必然會被王家盯上。如果薛王氏在他逝世后又跟王子騰求助的話，那結果就更不用說了。
不是薛訊要以最壞的心思來假想王子騰，而是確實這些事很有可能發生。
「太太，等我恢復后，咱們就帶着蟠兒和釵兒上京吧。」房間里沉寂了好一會兒后，薛訊最後如釋重負的說，「將皇商的資格讓給族裏其他幾房，只要留着蟠兒的科舉資格就好。」
「老爺？」薛王氏驚訝。至今她仍然不太明白倒底發生了什麼，但事情難道就真的到這個地步了么。
「太太，就跟我之前說的，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薛訊苦笑搖頭，「我只是做了最合適的選擇罷了。再說上京后，說不得能找到治得了蟠兒的夫子。」
他更想的是讓薛蟠拜賈珠為師。賈珠的事旁人不清楚，曾經身為江南通政司最高負責人的他難道還不知道么。薛蟠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再加上之前薛王氏的溺愛，如今讓他讀書更是跟天方夜譚也差不多。如此這般，不如另外找條出路。
薛訊是清楚自己能活着了，要不他現在也只能講救命的法子放在女兒寶釵身上了。
薛訊時常感嘆，如果薛寶釵是個兒子就好了，這樣薛家就不用擔心後繼無人的問題。可薛寶釵偏偏是個女兒，不僅如此，還是胎里就帶了熱毒的女兒。要是他時間不多，他肯定會想辦法多培養女兒，讓她有機會獲得富貴的話，好提攜下蟠兒。
皇商沒有資格參選，但薛家卻是紫薇舍人之後，嫡女也是有參選的資格的。不過這麼多年來薛家從來未將女兒往那宮裏送過，除了薛家一直未有合適的嫡女外，更是薛家只要還掌握著通政司的職務，薛家的女兒就不可能入後宮。
「只是沒了皇商的資格，希望夫人不要覺得委屈。」薛訊對薛王氏說。
在京城，薛家怎麼都是四大家族之一，旁人總看着王家和賈家還要給一點面子，到了京城可就不一樣了。京城是掉一片瓦都有可能砸到王公貴族的地方，他們此去京城不過是最普通的富戶，肯定沒有資格出席那些聚會，就算薛王氏曾經是王家女也一樣。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他薛訊是個白丁，薛王氏也就是個白丁妻子。
「曾經我會覺得委屈，現在不會了。」薛王氏淺笑，「只是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蟠兒還得老爺好好教育才行，我是拿他沒法子了。」
自個兒那麼辛苦才生下的兒子，疼都來不及了，哪捨得他吃苦。但現在薛家就是這麼個情況，薛蟠要是自己不努力，將來說不得連現有的這些財物都守不住。
人都會變，她薛王氏也不是一直不長進。
金陵那邊薛訊忙着安排將皇商資格讓出去，並且舉家往京都搬的時候，真聖公府確定了一樁喜事。賈元春與柳湘蓮的親事定了，三書六禮前面的五禮都按規矩來，只有最後的婚期定在賈元春及笄之後。
說來也不過兩三年的事兒，王夫人雖說早就給賈元春將嫁妝攢著了，但過了這麼多年，有不少東西都得準備新的了。
柳湘蓮考慮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向真聖公府提親。他現在這情況高不成低不就，又不願意跟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結親，師父的妹子是他最好的選擇。即使以後只能有妻子一人，比起當初拜到師父門下他那般飄零的生活，現在這做龍禁衛統領的日子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就算當初是他自己主動找上門的，但師父要是不收他的花，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更何況他身上情況還很特殊，要是跟哪家聯姻，牽動聖人的神經就不好了。
賈元春是絕色美人，知書達禮，能夠修習魔法，簡直就是最適合他的女子。
柳湘蓮先是跟亞爾林遞了話，得到他的默許后，才請自己的姑母往真聖公府去提親。至於保山，本來柳湘蓮是想找本家理國公夫人的，但這事恰巧給聖人知道，就被聖人給客串了。只待兩家說好，承正帝就要下旨賜婚。
賈元春最初對王夫人提起柳湘蓮是很反對的，但後來她漸漸也想通了。她再不甘也是要嫁人的，要是她真不嫁人，還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麼編排他們真聖公府了。
兄長本就站在風口浪尖，若是再因為她的事而有什麼差池，她萬死難辭其究。再說兄長說了，柳湘蓮這人雖說之前有些風流習氣，但自打拜他為師后，就收斂了起來，更何況他還跟兄長承諾了一生只有她一人，倒也還算良配。
最為重要的，卻是柳湘蓮是水系魔法師，如果他們結為夫妻的話，對她的木系魔法修鍊好處多多。
是以賈元春收拾好了心情，開始滿懷期待的備嫁綉嫁妝。
真聖公府其樂融融，一等將軍府賈史氏知道賈雲春定親后，心情卻是頗為不美妙。當初她是想將賈元春送入宮中做貴人，賈元春樣貌品格都不差，當初那甄家的小姐能成為寵冠後宮的甄貴妃，她親自教養的孫女難不成還不如他不成？
若是賈敏那時候如她所想的進宮的話，說不得她早就是皇子的外祖母了，哪用得着為做皇子的曾外祖母這般費力。
本來賈政的品級不夠，她還只能打着讓賈元春參加女官小選的主意。但後來賈珠突如其來成為真聖公，賈政也從工部調往太常寺，做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四品京官的嫡女，已經有了選秀的資格！再加上賈元春還有一個冊封為公爵的兄長，這一進宮，不說立即就封妃，但一個嬪位怎麼也是跑不了的。
但，賈元春竟然就這麼定親了，定的還是那個無父無母的柳湘蓮！
是，這柳湘蓮現在確實是炙手可熱的龍禁衛統領，但他不是賈珠的徒弟么。既然他已經跟賈家有關係了，又何必再添上姻親關係，這不是浪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