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張嘉琪和肖然在一起之後，從來沒有正正經經地約會過。

年初三的那一天，他們決定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做一些戀人約會做的事情。

「那我們去幹什麼？」

「你是男的，當然是你決定啦。」

「可我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啊！」

「我也是第一次啊！」

「要不……就先去電影院看電影？」

「行，走吧。」

春節期間，電影院裏人流量不少，在這個檔期上映的都是賀歲片，喜劇、動作片居多。

片子是張嘉琪選的，馮導的新年大劇《馬上開花》，上映不到一周，網上評價挺不錯的。

距離電影開始還有十幾分鐘，兩個人就在旁邊的休息區坐了下來，聊起前兩天在家過年時遇到的趣事。

「我問上幼兒班的侄子長大之後想做什麼，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嗎？」肖然忍着笑問。

「他怎麼回答的？」張嘉琪好奇地看着他。

「他說，」肖然清了清嗓子，裝作小孩子的口吻說，「等我長大了，如果是男孩就當警察，抓壞人，如果是女孩就當醫生，救病人。」

張嘉琪愣了愣，一下子沒明白過來：「男孩當警察，女孩當醫生不是挺好的？」

肖然「噗嗤」笑了出來，又緩緩重複了一遍侄子的回答，還刻意加重了其中幾個字。

片刻之後，張嘉琪才察覺出其中的異樣，回過神后，忍不住也彎唇笑了起來。

快要進場之前，肖然去買爆米花和飲料。

他回來的時候被兩個年輕女孩攔住，女孩們是他的粉絲，激動地索要簽名跟合影。

他今天心情不錯，便欣然答應了，朝張嘉琪招手示意了一下，等她走過來后，就把爆米花和飲料遞到她手中。

「你好，請問可以幫我們倆和然哥拍張……」其中一個女孩話未說完，看着張嘉琪突然愣住了。

肖然和另一個女孩也轉頭看了過來，張嘉琪顯然是被認出來了，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比那兩個女孩還緊張。

另一個女孩興沖沖地跑到張嘉琪跟前，興奮地捧臉問：「你是董小語（張嘉琪在《星光》中飾演的角色）嗎？」兩個女孩一齊回頭望了一眼肖然，又異口同聲地說，「天吶，你們倆在一起了嗎？」

她們像是發現了驚天的秘密一樣，激動地抱在一起，原地轉着圈圈。

張嘉琪完全懵了，不知該如何應對，她不能立刻否認，也不敢承認，只好傻傻地站在那裏，向肖然發出求救訊號。

「你們把我女朋友嚇到了，」肖然從容淡定地走了過來，步履穩健，絲毫沒有她那樣的驚慌，他隨手揉了揉那兩個女孩的頭髮，又攬住了張嘉琪的肩膀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對那兩個女孩說，「這件事還不到公開的時候，你們……」

無需他說完，那兩個女孩已經點頭如搗蒜，一臉「我懂，我不會告密」的表情。

後來，那兩個女孩又要求和張嘉琪合影，卻被肖然一口回絕了，他溫柔地看着張嘉琪說：「電影要開始了，我們得去排隊進場了。」

說完，他又轉向那兩個女孩，勾唇一笑，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的動作：「記住，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哦！」

那兩個女孩被他迷得像是丟了魂魄，兩頰佈滿紅暈，只是花痴地傻笑着點頭。

***

進場找到位置坐下以後，肖然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湊到她耳邊輕聲問：「吃醋了？」

張嘉琪扭過頭去，鄙夷地「嗤」了一聲：「我有什麼好吃醋的？」

「是嗎？」肖然頗有點失望的口氣，轉身坐好，不再看她，丟了幾粒爆米花進嘴裏，自言自語，「既然你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就閉嘴好了。」

話音剛落，現場的燈光驟然熄滅，眼前的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廣告，全場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喂，你當着女朋友的面撩妹，你還有理了？」過了一會，張嘉琪忍不住又說，「買了爆米花就你自己一個人吃嗎？」

肖然的聲音仍舊悶悶的，像孩子一般賭氣道：「反正你又不承認自己是我女朋友，我怎麼撩妹你又不會在乎。」

張嘉琪確實沒想到他會大方承認兩人的關係，當時也有些不太高興他的自作主張，可沒想到現在反而變成了她的錯，心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電影終於開始正式播放，未見其人而先聞其聲，黑色的背景中傳來一道悠遠的聲音：那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

屏幕上的情景一換，出現一大片白茫茫的雪景，光線也隨之亮了起來。

張嘉琪歪著頭注視着肖然的側臉，高挺的鼻樑上架了一副3d眼鏡，正不停地往嘴裏送著爆米花，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樣子有點搞笑。

「我也想吃爆米花。」她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肖然仍舊看着大屏幕，把一整桶爆米花都放進她手中：「喏，給你吃。」

他的一隻手中還有幾粒爆米花，正要往嘴裏丟，卻被張嘉琪拉住了：「我要吃你手裏的。」她微微低下頭，就着他的手將那幾粒爆米花全都含進了嘴裏，柔軟的唇瓣輕輕滑過他的手掌心。

電影院裏很安靜，只能聽到電影中那個男主角低沉的聲音，正緩緩地講述著記憶中的故事。

肖然整個人像是被觸了電，心跳驟然停了半拍，五官也彷彿在一瞬間全都失去了知覺。唯獨剩下那一隻柔軟的小貓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撓着他的心口。他感覺嗓子乾乾的，有點緊，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喉結隨之上下動了動。

——你知不知道這樣點火很容易出事？

肖然瞪了一眼裝傻充愣的張嘉琪，暗暗想，如果不是在公眾場合，他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或許也可以現在就把她揪齣電影院，回家好好「教育教育」，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張嘉琪看他吃癟，樂得不行，卻突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指著屏幕說：「好了，看電影吧！」

說罷，她還真的轉頭認真看了起來，留下被撩撥的人咬牙切齒，只能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情緒。

***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下來。露天停車場里的車上都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色絨毯，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瞬間就融化了，積了雪水的地面上變得濕漉漉的。

「接下來去哪吃晚飯？」肖然問。

張嘉琪思索了一會，眼睛裏突然綻放出奕奕的神采：「我們去吃肯德基。」

「肯德基？」他擰起了眉心確認，「你們女孩子吃這種油膩食品不怕胖嗎？」

「下雪天就應該吃炸雞和啤酒。」說完，她就催促着肖然啟動了汽車。

於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晚餐就真的買了全家桶和啤酒，在肖然的跑車裏解決了。

入夜之後，大雪就停了下來，寒風帶着刺骨的冰冷，卻絲毫阻擋不了熱情的心。

肖然帶着張嘉琪來到了后海邊的某家酒吧，這裏是年輕人的天堂，燈紅酒綠散發出夜裏最迷人的色彩，引誘著每一個到來的人沉淪。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你猜。」

「難道……你是帶我來ons的？」

「……」

這時候，台上唱歌的樂隊剛好結束了一首歌，話筒里傳來男歌手的聲音：「下面歡迎我的好朋友shaun，來跟我合唱一首好不好？」

肖然有些意外，朝台上的人揮了揮手想要拒絕，卻沒想到全場的人在主唱歌手的帶領下齊聲呼喊：「唱一首，唱一首……」

他無奈地笑着攤了攤手，只好脫了外套遞給張嘉琪，小跑着跳上了台去，接過麥克風站在燈光下。

隨着眾人看清楚他的樣子，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肖然！天吶，是肖然！」

於是，全場氣氛更加高漲，所有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齊聲呼喊他的名字。

張嘉琪抬起頭，視線穿過人群望去，光線並不算很亮，肖然正低頭與人溝通著演唱曲目。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在那麼遙遠的舞台上，她專註地盯着大屏幕上的人，為他歡呼，為他吶喊，和所有人一樣大聲地對他告白。

如今的肖然仍舊萬眾矚目，閃耀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他唇角微揚，笑得那樣奪人心魄！

兩人合唱的是一首英文歌，節奏明快，旋律激昂，配合極為默契，瞬間點燃了全場的熱情，尖叫聲不斷。還有許多人舉着手機錄下了視頻，整個酒吧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人。

樂隊表演結束后，肖然和主唱勾著肩有說有笑地回來，兩人關係極為熟稔的樣子。

張嘉琪這才仔細看了一眼那個主唱，眉眼深邃，五官立體，似乎是個混血兒，他留了齊肩的長發，束在腦後，穿着黑色金屬夾克和鉚釘皮褲，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搖滾風。

「這是我最好的哥們齊昊，」肖然對張嘉琪說，轉頭笑着看向齊昊，「這是張嘉琪。」

「沒了？」齊昊看着肖然挑眉問，「不介紹一下你們倆的關係？」

肖然輕輕地打了一拳在他胸口，呵呵笑道：「女朋友，臭小子，還不快叫嫂子！」

齊昊被他打得上半身順勢往後仰了仰，笑意更濃，果真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嫂子好。」

張嘉琪聽到后瞬間滿臉通紅，趕緊擺了擺手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不要聽他的。」

齊昊和肖然是在國外念書的時候認識的，兩人都尤為愛好音樂，所以成了很好的朋友。

這家酒吧是齊昊開的，樂隊成員也都是他的朋友，大家另有主業，偶爾才會來駐場唱歌。

這是張嘉琪第一次接觸到肖然的世界，以及他那個世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