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令人心碎的談話
「你就是個大混蛋！都離家整整一年了！你居然還有臉來找我！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妹妹嗎？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嗚嗚……」
當蘇未央拉着蘇未午的手，來到空曠無人的橢圓形操場最中央時，用力把蘇未午的手一甩，指著蘇未午的鼻尖咆哮道。
之後，就蹲下來，雙手抱着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雙腿之間，放聲大哭起來。
反正此刻學生們都趕去食堂吃飯了，所以四周一個學生也看不見，蘇未央也是沒有顧慮地宣洩自己的壓抑很久的情緒。
這句話在她心裏真的憋了很久很久了，都快把她憋瘋了！
因為最近幾個月來，她時常在夢裏夢見再次和哥哥相遇，每次沉默許久后，都是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的！
只不過每次喊完這句話之後，都會滿頭大汗地醒來，並且發現自己臉上全是淚水。
隨後，她的房門就會被一臉擔心的母親推開，衝進來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安慰著。
而她每次都會在母親懷裏失聲痛哭很久很久。
「我……」
蘇未午見妹妹歇斯底里到傷心至極的模樣，也像是突然間喉嚨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掐住一般，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也是讓他覺得很委屈。
因為他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不明白自己的親妹妹為何會如此恨他？
更不清楚妹妹口中的離家一年是什麼意思？
況且他早上差點死在大海里，算是大難不死回來的。
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卻又失憶了，說實話，此時此刻的他才是最需要家人安慰的時候。
他原以為妹妹見到他會給他一個最親切的擁抱，會一臉擔心地噓寒問暖，追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會馬上帶他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甚至帶他去學校食堂美美地吃一頓飯。
然後興奮地跟它說說小時候跟他有關的任何事情，以及父母的一切，幫它儘快恢復記憶的。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妹妹沒有一句關心和擔心的話，還是一副恨不得永遠不再相見的意思！
壓根沒有在乎他此刻衣衫襤褸的凄慘樣子，以及渾身濕乎乎的衣服在風吹之下瑟瑟發抖的可憐樣。
這巨大的反差也是讓他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覺得之前若是死在海里，倒也不至於此刻如此尷尬和無奈，甚至是憋屈。
所以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又很可悲的蘇未午，在看見腳下有一個破了個洞，明顯被學生遺棄的破籃球時，也是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籃球一般可憐。
在他心裏也是莫名其妙地湧起一股怒火，很想對着天空狂喊一番。
把自己心裏的委屈通通喊出來！
也許是覺得在這校園裏狂喊難免不妥，也怕因此反而讓妹妹在這座大學城裏成為笑話，便隨便瞄了一眼附近距離他不近的一個籃球架，將滿腔怒火撒在了那個破籃球上。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只見那個破籃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極其精準地恰好掉進了遠遠的籃球框裏！
但由於籃球破了，所以破洞掛被籃球框上的網勾住后，索性掛在了上面。
在看到自己只是隨便瞄了一眼，就將一個破籃球準確無誤踢進籃球框時，蘇未午自己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這只是巧合，還是自己真的有這麼高超的籃球水平。
如果此刻有國家隊籃球教練看到這一幕的話，絕對如獲至寶！
毫無疑問地百分之百當場邀請蘇未午簽約加盟國家籃球隊的！
當蘇未午一腳踢出籃球的一剎那發出的聲音，也是吸引原本蹲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腿之間哭得很傷心的蘇未央抬起頭看了一眼。
在看到自己哥哥隨便一腳就將一個破籃球踢進那麼遠的籃球框裏時，她也是一時之間都忘了繼續哭下去的正事。
但很快蘇未央又很生氣地站起來，指著蘇未午數落道：「怎麼着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還有臉發火給我看啊？是不是不愛聽我說的話啊？那你今天來找我幹嘛啊？去找你那些地痞流氓的狐朋狗友去唄！也只有那些和你臭味相投的混混說的話你才愛聽吧？你別忘了！是你自己這兩年非要和那些不務正業的人鬼混的。才氣的爸媽跟你徹底斷絕關係的！而你這一年來，也的確再沒有踏進家門半步！既然你那麼有骨氣，為何今日又來找我啊？你可別說你混不下去了，來找我要錢吧？那你就趕緊滾吧！從你一年前頭也不回地離開家時，我就沒有哥哥了！所以我現在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理由管你的死活的！滾！你給我馬上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當蘇未午聽了妹妹的一番話后，也是當場一臉震驚地看着滿臉怒氣的妹妹，徹底無言以對了！
因為他終於明白了眼前的親妹妹為何對自己如此冷淡的原因。
原來自己一年前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是因為父母受不了他和社會上的地痞流氓終日混在一起的緣故，才一怒之下把它趕出家門的。
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骨子裏也是很討厭地痞流氓的人，怎麼會和那樣的人來往，還氣的父母和自己斷絕了關係。
也覺得失憶前的自己實在是做人太失敗了！
失敗到被自己最親的家人指著鼻子罵得如此難聽！
還讓他滾！
之前自己親妹妹每說一次「滾」字，都讓蘇未午感覺心裏被扎了一刀似的，讓他痛到無法呼吸。
那一刻，蘇未午也是慶幸之前的那些計程車司機拒載了他，否則他這麼狼狽不堪的貿然回家去，恐怕也只會被父母以為他混不下去了，才回家的，到時候肯定會激怒父母，再次被趕出來的。
他知道接下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只有自己混出個人樣來，並且再也不跟那些地痞流氓來往了，父母和妹妹才會真正相信他改過自新了。
才會重新接納他回到家裏的。
至於以前的記憶，對蘇未午來說，能恢復當然好，但如果真的再也想不起來了，就算了。
蘇未午覺得也許這樣的他，倒也能徹底和過去失敗的自己告別，從此以後開始全新的人生，也是一種不錯的命運安排。
想到這裏，蘇未午看着依然用手指著校門口方向，一副讓他馬上滾蛋的妹妹，嘆了口氣說道：「你誤會我了。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也不是混不下去了才來找你的。我來找你……哎，算了，不說了。雖然我也記不得自己為何曾經會和我也討厭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又讓爸媽氣的和我斷絕關係的原因。但我會搞清楚這一切。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地回到家裏，把一切都跟爸媽還有你解釋清楚的。既然你現在那麼恨我，還讓我滾。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那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我這就離開便是。只是你也別太生氣了，早點回宿舍吃飯去吧。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吧。」
說完之後，蘇未午便轉身大踏步向校門口方向走去。
只是沒走出幾步路，蘇未午就覺得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心裏極度酸楚和苦澀，還有一種鑽心的痛，由心裏很快席捲全身，以至於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湧出無數滾燙的淚水，瞬間泄滿整個臉頰！
他哭了！
只不過是無聲的哭！
只有時不時滴落在操場草地上的淚水，和他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證明他真的哭了。
之所以蘇未午強忍着沒有哭出聲音來，那是因為他不想被身後的親妹妹察覺到自己哭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淚水換來任何勉強的施捨，他是男人，絕不可以活得如此卑微。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想必說的就是這個時候吧。
也許是太傷心的緣故，蘇未午都沒有察覺到之前在派出所辦的臨時身份證明，也從破了的口袋裏滑了出去，落在了操場上。
又被風卷著，像極了一片凋零的落葉般，凄涼地向一邊飄去。
蘇未午就這麼一路走着，一路默默地流着淚，極度傷心地走出了大學城校門，然後漫無目的向遠處走去。
……
在看到自己失散一年，好不容易再次重逢的親哥哥又離開，直到最後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時，蘇未央也是莫名地感到失落，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應該平心靜氣地聽聽哥哥來找她的原因就好了。
尤其是她此刻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覺得自己的哥哥渾身濕透，嘴唇乾裂，眼睛裏都是血絲，身上的衣服還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破了無數口子，甚至還隱隱約約有些血跡在上面時，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哥哥恐怕之前出事了。
並且從她哥哥那一身連口袋都徹底撕破的樣子來看，她哥哥應該是身無分文，沒有手機，說不定連身份證都丟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蘇未央猛然間想起來，之前她哥哥轉身離開時，好像從身上掉下來一片紙來着。
她連忙跑過去四處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了一張潮濕又捲曲的紙片。
在撿起來看了一眼后，發現那竟然是她哥哥補辦的臨時身份證明。
而且再回想起之前她哥哥的話，似乎還有一絲記不起以前他和地痞流氓在一起的事情，以及被父母趕出家門的原因。
那一刻，蘇未央意識到自己的哥哥的確是出大事了，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來找她的。
而且更讓她擔心的是，她哥哥似乎還失憶了。
於是，蘇未央猛然間再次失聲哭了起來，大喊著「哥哥」，瘋了一般向學校門口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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