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閘門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即便中年人好言相勸，老人的語氣依然暴躁。
「這些士兵上來就說我負責的閘門機關有問題，要把我帶走詢問。行，沒問題，我是帝國公民，我知道自己有義務配合調查，我也很樂意接受。」
「為了履行義務，我無視了商會裏那些怪異的眼神和傷人的悄悄話，跟着他們來到這裏，可他們現在又不把問題的詳細情況告訴我，說什麼等長官來了再說？！」
「當年設計閘門機關的時候，材料我可是千挑萬選，每次機關保養我也是親自經手，沒敢讓手下的學徒全權負責，就是怕出問題！」
「功勞苦勞什麼的暫時不說，我起碼應該受到最基本的尊重吧？你看看這些人的眼神，哪裏像是喊我來問話，分明是把我當成了犯人！」
老人的手顫抖地指著周圍的護城軍。
「好！把我當犯人！但那也該讓我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才被拉來這兒吧？只是一句閘門出問題了，哪裏出問題也不說，我想配合都沒辦法！」
老人的語氣相當委屈，圍在四周的護城軍士兵面露尷尬。
中年人也犯了難。
他知道老人平日裏最好面子，身為赫特商會最有名的工匠，老人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技術。
然而剛才，老人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質疑了工作成果！
能一聲不吭地跟着士兵走，已經是老人極為配合的表現了。中年人一路跟過來，就是擔心老人和士兵起衝突。
可現在到了地方，士兵既不吐露詳細情況，表現又極其冷漠，這下徹底衝垮了老人的情緒防線。
「老師傅，您聽我說，既然士兵將情況保守的這麼嚴密，肯定是關係重大，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咱們就耐心等一等，好嗎？」中年人拍著老人的後背，安慰道，「等喬治大人來了，我去問問發生了什麼，您先好好歇歇？」
「唉——要是王願意再次執政，我哪裏會受到這種憋屈！」覺得中年人講的有道理，老人只是不忿地嘟囔了一句，便沒有再發牢騷，原地坐了下來。
見老人願意安靜下來，不再耍脾氣，中年人也鬆了口氣。接着，他聽到動靜，然後看見走來的雷翁哈特三人。
「唉呀，可算是來了！」老人見到喬治，一下子躥了起來。
看到與喬治同行的雷翁哈特，中年人有些意外。發現雷翁哈特旁邊跟着同樣戴面具的安，他更是愣了一下。
「……小民赫特爾，見過雷翁哈特大人、喬治大人。」赫特爾深深鞠躬。
「赫特爾會長，你怎麼也來了？」喬治抬手，示意不必多禮。
「不瞞喬治大人，我們商會的科爾老師傅為人特立獨行，常人不容易理解他的思路，我擔心產生多餘的誤會，就一同來了。」
「哈哈，原來如此。」
喬治不是第一次見老科爾了，但對其性格不是很清楚，留下的印象是非常負責、技術很好的老師傅。但經過剛才那麼一鬧，他對老科爾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他轉身對雷翁哈特說：「這位就是赫特商會的會長，旁邊的老師傅即是負責維護閘門機關的匠人。」
「雷翁哈特大人？！」老科爾現在才注意到跟着喬治一同到來的雷翁哈特，面容嚴肅了幾分。
帝都護衛隊隊長出馬，情況絕對不一般！
「幾位大人，恕我直言，閘門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沒有過多寒暄，赫特爾直接問道。
抬手驅散周圍的護城軍，喬治將情況告訴了被喊來的兩人。
「閘門被人蓄意破壞？！」赫特爾越聽越感到驚駭，「甚至有入侵者通過閘門缺口進入城內作亂？！」
「這這這……」老科爾的表情如出一轍。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即使他們和入侵者毫無關聯，但在犯人落網或者找到確切的、能證明清白的證據前，赫特商會逃不了干係，說是最大的嫌疑人也不為過。
「老先生、赫特爾會長，不用擔心，喊你們過來，只是為了詢問幾個疑點，希望兩位能好好配合。」雷翁哈特上前，語氣溫和。
「當然…當然……」兩人連連點頭。
「那再好不過了。」雷翁哈特笑了笑，回頭對喬治說，「喬治校官，先命人將閘門升上來后拆卸到岸上，方便觀察。」
「是！」
安排好之後，雷翁哈特看向老科爾。
「老師傅，您能回憶起年前維護閘門機關時候的細節嗎？」
「可以，我記得很清楚。」
「我剛才也聽到了，那時您沒發現任何異常？」
老科爾又回想了許多遍，才重重點頭：「我確定沒有！各個機關點運作都很正常，尤其是閘門本體。因為按照往年的經驗，過了年節一般都會下場大雨，閘門的完整很重要，我特地檢查過，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個能供人通過的大洞。」
雷翁哈特想了想，說：「那，您知道用什麼辦法，能在水下，不著痕迹地，從閘門上鑿開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空缺？」
「直徑一米，還要不著痕迹？」老科爾眉頭緊鎖，糾結地回答，「雷翁哈特大人，您別怪我話直，閘門主體的選材是我親自經手的，為的就是保證質量。就算是您這樣的武者，在水下…不，就算在陸地上，想把閘門鑿出這樣的洞，都得費很大力氣，動靜肯定也小不到哪裏去！」
「……」
雷翁哈特心想您這話說得可真夠直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什麼程度，但既然是問身為熟練匠人的老科爾，肯定是在問用什麼工具！
誰知道老科爾的第一反應也是徒手干——
帝國武德充沛，終歸是有其不好的地方……
「我指的是用什麼工具。」雷翁哈特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哦…哦！咦——我這腦子！」老科爾一拍腦門，認真思索起來。
赫特爾以袖掩面。
「鑿子…不行，拿着東西開鑿，就算在水下，巡邏的弟兄也能看到露出水面的部分在抖；刻刀…小的再給那些王八蛋小半年時間也做不出來，大的在水下受不了力，而且耍起來水面上估計也會有動靜；鋸子…形狀做得好的話，動靜小，但水下不好使勁，也不容易找下手點……等等，鋸子？」老科爾似乎想到了什麼。
護城軍士兵將水閘門再次升上來，上面的缺口觸目驚心。
「讓我看看缺口！」老科爾大聲喊道。
赫特爾連忙攔住他：「別急別急，等把閘門拆下來您再看！」
急於驗證猜想的老科爾注意到周圍環境，才想起目前的情況：「哦——」
老小孩可愛又可敬的表現引得四周一陣笑聲。
在護城軍士兵的齊心協力，以及各類工具的輔助下，閘門被拆卸下來，運送上岸。
看到雷翁哈特點頭，老科爾的動作絲毫不像外表那樣衰老，三兩步跳上閘門，蹲在缺口處仔細查看。
「……缺失的木料是不是沒找著？」老科爾一語成讖。
「對！」雷翁哈特興奮起來。
「沒錯了，就是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