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兩百二十八章 無邪
蘇子墨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在夢裏，他看到許多人。
這些人都是極為陌生的面孔，甚至那些人的裝扮服飾，都異常古老。
有僧人、有妖獸、有羅剎族、也有神族……
這些人來自不同種族，不同界面。
蘇子墨從未見過。
可每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帶着善意和鼓勵。
有些還是凡人，看着他的眼神帶着一絲好奇，目光純真，笑容無邪。
蘇子墨就這樣一路向前走着，道路兩側站滿了人，簇擁在一起，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這是黃泉路嗎？」
蘇子墨有些茫然的看着道路兩側的人們，有些疑惑。
不對！
他曾去過陰曹地府，走過黃泉路。
陰曹地府不是眼前這個樣子！
眼前掠過一縷白髮。
這不是夢！
蘇子墨豁然驚醒。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掌，低頭望去。
血肉俱在！
他的身體，並非是身死道消的魂魄狀態！
蘇子墨略微感知一番，心中一震。
他沒死！
他雖已白髮，卻還有近五百萬年壽元！
斗戰九天，並未將他的壽元耗盡。
怎麼會這樣？
按理來說，釋放出斗戰九天，壽元會在剎那間耗盡，除非……
在這個過程，斗戰九天的秘法，被打斷了！
這裏又是哪？
周圍的茫茫人群，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這群人看着他的目光，沒有任何敵意，而且，還充滿著善意和尊敬。
可他明明與這些人素不相識。
蘇子墨突然發現，這些人與他有着一個極為明顯的差別！
這些人都是魂魄狀態，沒有血肉身軀，無一例外！
蘇子墨的目光，順着人群一路延伸，在人群的盡頭，看到一大群僧眾，其中似乎還有幾位熟悉面孔。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看到了道路盡頭站着的八道身影。
這些人的神色或冷漠，或桀驁，或凌厲，或溫和……
「啊！」
蘇子墨看着八道身影，心神大震，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以至於失聲驚呼！
最左邊的女子，一襲黑衣，仙姿玉容，神色清冷，青絲如瀑。
第二位女子身形曼妙，膚若凝脂，眉如輕煙，眼眸如水，波光流轉間，勾魂奪魄。
第三位卻是一頭渾身白毛的老猿，雙臂極長，身軀高達三丈，眼眸中涌動着血光，神色桀驁。
第四位男子白衣如雪，負手而立，猶如一柄出鞘長劍，鋒芒逼人。
第五位金髮碧眼，身形高大，渾身涌動着金光。
第六位看不清五官樣貌，渾身籠罩着黑暗，身形若隱若現。
第七位男子渾身閃爍著星光，眸若星辰。
第八位是一位僧人，穿着古舊袈裟，目光溫潤，神色和藹，對着蘇子墨頷首一笑。
這八位赫然是曾在他渡過第十劫時候，浮現出來的八道虛影！
九天玄女大帝，九幽大帝，斗戰大帝，羅天大帝，光明大帝，黑暗大帝，星辰大帝，無間大帝。
這八位正是曾照耀萬古，開創一個時代的古之大帝！
言語已經無法形容蘇子墨此刻的內心。
他甚至懷疑，此時此刻，他處在一個神奇的夢境之中。
一切都顯得如此夢幻，不真實。
怎麼會？
八位古之大帝早已身隕，怎麼可能還活着？
就算他們當年沒死，壽元也早就耗盡，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是夢境嗎？」
蘇子墨下意識的輕喃一聲。
「是，也不是。」
無間大帝微微一笑，回應道。
蘇子墨更加迷惑了。
「小友剛剛釋放斗戰九天的時候，我們幾個施法，將你拉入如夢令中。」
無間大帝道：「也就是你此刻所在的這片世界。」
蘇子墨恍然。
如夢令中，內藏天地。
他被拉入此地，斗戰九天被迫打斷，才沒有耗盡壽元。
只是，蘇子墨心中還有無數疑惑。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無間大帝繼續解釋道：「這裏是邪帝以如夢令為根基，創造出來的一座夢境世界，獨立於三界之外，不入輪迴。」
「在這處夢境世界裏，眾生平等，沒有苦難煩惱，沒有廝殺爭鬥，魂魄狀態下，壽元無盡，達到另一種形式上的永生。」
蘇子墨聽得目瞪口呆，心神大震。
創造出一座夢境，獨立於三界之外，不入輪迴，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而在這處夢境中，更是達到一種另類永生！
無間大帝道：「邪帝信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世間之事，往往事與願違。她便以自己的方式，來完成善惡輪迴。」
「作惡之人，會被她拽進畜生道。而她所遇到的善良之人，隕落之後，魂魄便會被她引渡到這裏，遠離廝殺爭鬥，不必遭受六道輪迴之苦。」
蘇子墨眼前一陣恍惚。
曾經在白雉之夢中的一世記憶，原本斷斷續續的碎片，此刻盡數湧進腦海中，逐漸清晰。
他回想起與那個身形單薄，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的所有經歷。
「蘇大哥，我相信這世間，好人會有好報的。」小女孩語氣篤定的說道，眼神清澈。
「或許吧。」
「蘇大哥，你說會不會有一個地方，那裏的人們都是勇敢、善良、正直、可愛的，人人平等，沒有欺壓，也沒有苦難……」
小女孩笑容純真，心地無邪。
「怎麼會有？」
蘇子墨無奈笑了笑，輕輕揉了下小女孩的額頭。
「如果沒有，將來我要建立一個那樣的世界，讓善良的人們都可以免於苦難。」小女孩認真的說道。
無間大帝的聲音，再度傳來，打斷蘇子墨的回憶。
「這裏生活的人們，除了邪帝引渡的一些魂魄，還有很多都是當年伐天之戰中，戰死的修士強者……」
蘇子墨的內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中！
邪帝從未改變。
她始終堅守，善惡有報。
這種堅持，甚至顯得有些天真，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
參與伐天之戰的修士強者，戰死之後，魂魄本應該歸入陰曹地府，承受輪迴之苦。
邪帝不想讓這些強者遭受這種苦難，才將他們引渡到如夢令中來。
即便這些人無法飛升大千世界，邪帝也要幫助他們達成永生！
這些不屈抗爭，一往無前的強者，理應得到這樣的回報！
蘇子墨突然回憶起，當年在伐天之戰時，如夢令曾在懷中逐漸發熱。
當時戰況激烈，他無暇多想，如今想來，應該就是如夢令在引渡隕落在伐天之戰中的修士魂魄。
修士身隕，魂魄遁入陰曹地府。
而陰曹地府屬於酆都的掌控範圍。
邪帝這個舉動，或許還有其他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