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內憂外患的國美

程輝的劇本，因為這一系列的變故，出現了偏差。

按照程輝的想法，現在還不是高潮，只是開始。

等拿下了李東的女人，和以往一樣，發一份視頻過去，刺激的李東發瘋，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現在李東發狠歸發狠，卻是沒發瘋。

幾件事，做的也沒什麼漏洞，加上人到現在沒死，他很難在這上面做什麼文章。

失望以及帶着些許恐懼的程輝，準備來京城看看情況。

既然李東已經有了察覺，這種事便很難做下去了。

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大家一笑泯恩仇。

反正李東也沒損失，自己損失比李東更大一些，在程輝看來，和解還是不難的。

哪怕不和解，李東也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弄死他吧？

當然，想歸想，程輝也知道，李東不見得賣自己面子，那傢伙傲氣著呢。

找老大商量商量，再想辦法也不遲，儘管他很不願意看到老大。

……

程輝那邊，李東暫時不急。

他剛從機場出來，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柳川志打來的。

在華夏商界，柳川志這位大佬，比較熱心腸，或者說，比較會做人。

幾乎所有的商圈，他都加入了。

他自己也籌備了很多圈子，無論是企業傢俱樂部，華夏同學會，泰山會……

這些或大或小的圈子，老柳都是創始人之一。

論人脈，華夏商圈，也沒幾個比得上這位大佬的。

無論是傳統行業的巨頭，還是互聯網產業的巨頭，包括國企的一些巨頭，乃至於領域內的專家，都和老柳關係不錯。

而李東，作為新近崛起的商界巨頭之一，以柳川志的性格，自然希望能多接觸接觸。

電話一通，柳川志就哈哈大笑道：「東子，聽說你到京城了？」

李東也笑道：「柳老大消息就是夠靈通，我這剛下飛機，你就電話打過來了，別不是在我身上安裝了追蹤器吧？」

「哈哈哈，你李東在哪，還用得着我去打聽？

你一來京城，雞飛狗跳，都在傳，炮哥赴京了，讓大傢伙都小心點，你說，我能不知道嗎？」

李東失笑，無奈道：「看來我這惡名是擺脫不了了，你們虧心不虧心，成天看我笑話，就不知道幫小弟我解釋幾句？」

「有啥解釋的，挺好的，老頭子我想要這樣的惡名還沒有呢。

還有，你這惡名也是自找的。

前些日子我閨女去和你們談融資，你倒好，光逮著熟人下套了。

事後我閨女給我打電話，都哭了，說是各大投行都把她當罪人了，東子，好歹也是自家人，可不能這麼坑我閨女吧？」

李東頓時大笑道：「老哥，你可別冤枉我，哪有這事。

我大侄女臨走的時候，拉着我的手感激不盡，你可別造謠，我那是幫她來着……」

李東開了幾句玩笑，柳川志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來的，稍微聊了一些題外話，接着便道：「晚上有空嗎？

有空出來聚聚，你現在發達了，都快忘了咱們這些老傢伙了。

俱樂部的會議你也不來，同學會的聚餐你也不來，馬昀那傢伙沒少說你壞話。

你現在可是人人喊打的對象，晚上你請客，我幫你拉幾個盟友？」

李東看了看時間，笑道：「行，沒問題。

老哥，那你可說好了，幫我拉幾個盟友，回頭一起弄老馬他們幾個混蛋，成天造我謠。」

「這得看你們誰請客多了，誰請客多，咱們就站誰……」

柳川志說着哈哈大笑起來，旁邊還有人在說話，顯然不是一個人在打電話。

李東也沒多問，又閑扯了幾句，定下了時間地址，便掛斷了電話。

最近他的確沒怎麼參加這些私下活動，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則是大部分聚會都在京城，這段時間，他也沒來這邊，懶得特意過來。

出了機場，齊雲娜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如今，李東出行，可不再是一輛車兩輛車的事。

齊雲娜準備了長長的車隊，起碼有七八輛車。

見李東出門，齊雲娜連忙迎上前笑道：「李總，是去分公司還是去酒店，或者去別的地方看看？」

李東一邊上車，一邊說道：「先去酒店，另外你安排一下，明後天，抽個時間，我要見一下杜娟。

還有，工信部的張部長那邊，你也幫我約一下，看看能不能抽空和我談談。

最後，幫我準備點禮物……」

齊雲娜不動聲色道：「俗氣一點還是文雅一點的？」

到了李東這個地位，很少有人能讓他親自送禮了。

而既然李東說了，顯然不是一般人，得問清楚了才行，免得出岔子。

李東搖頭道：「私人禮物，家常一點就行，男女都準備一份，具體的你問問沈茜那邊，看她怎麼說。」

這話一出，齊雲娜大體上明白了。

也沒再多問，回頭和沈茜溝通一下就知道了。

兩人交流了一陣，李東也沒問生意上的事。

……

就在李東去酒店的路上。

國美總部。

董事會成員全部聚齊，唯獨差了一人，董事局的主席老黃。

會議室有些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人道：「黃總恐怕短時間沒辦法繼續帶領集團走下去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兵不可一日無將。

蘇寧來勢洶洶，遠方虎視眈眈，京東這種電商都準備搶佔我們的市場。

再這麼下去，我們真要四面楚歌了。

當務之急，還是讓內部安定，免得人心惶惶。

董事局主席一職，由於黃總暫時無法履行董事職務，我覺得有必要進行重新選舉，帶領我們走出眼前的難關。」

這位董事剛說完，馬上有人接話道：「不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這當前，安撫人心很重要。

前有狼後有虎，再不自救，真就遲了！」

「我也贊同！」

「是啊，這當前，我們必須要重新選出一位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局的決策者才行。」

「……」

眾人紛紛應和，一瞬間的工夫，董事局大半成員都同意重新進行選舉。

場上，唯獨幾人不動聲色。

杜娟一聲不吭，時任集團總裁的程曉也不說話。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剛剛說話的幾位董事，大多都是永樂原高層，出自於誰的授意毋庸置疑。

當年國美併購永樂之後，永樂的管理層們並不是直接退出。

國美沒有那麼多資金進行全資併購，說是併購，還不如說融合更合適一點。

整個集團當中，永樂系是目前的第二大體系。

黃氏一族，雖然是最大的股東，可並不佔據絕對主導權，起碼沒能達到絕對控股的地步。

除了永樂高層，其他諸如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的執行董事，也都贊成重新進行選舉。

永樂、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加上前不久去年剛加入的另一家新股東，富康集團，這四家總共持股比例，已經和黃氏一族持平。

而其他市面上的股份，在這時候自然沒有決策權。

除了黃氏一族，和國美的一些元老暫時沒出聲，其他幾家都同意換選董事局主席。

眾人說了一陣，許久，才有人看向杜娟道：「杜總，您怎麼說？」

杜娟環視一圈，重點看向程曉，程曉依舊不動聲色，輕輕朝她點頭。

杜娟輕嘆一聲，這時候，換選董事局主席的事是必然的，她也沒辦法更改。

丈夫出不來，不可能霸佔著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不放手。

可這些人突然發難，這麼快就決定要換選，顯然目的不僅於此。

她雖然也是執行董事之一，黃氏更是第一股東，可明眼人都看出來，大家的意思是，這時候需要一位有能力，有資格，有魄力，能帶領國美走出困境的領導人。

選誰合適？

自然是現在的總裁程曉！

他有着豐富的領導經驗，他所帶領的永樂電器，當初也是排名靠前的家電巨頭。

有這樣的人物在，董事局主席能輪得到她杜娟嗎？

儘管她是黃氏的代言人，可目前，外界有風聲流傳，她也不幹凈，也許要步老黃的後塵。

不管是為了什麼，大家也不可能支持她。

別前腳剛支持她當了董事局主席，後腳她就被抓了，那國美就成了最大的笑話。

連續兩任最高領導被抓，那對國美的打擊簡直不可想像。

心中輕嘆一聲，杜娟面不改色道：「既然大家都決定了，我也沒意見。

不過現在是不是太急了？

現在已經是今年最後一個月了，就算換選，也要過了今年，你們說呢？」

老黃才進去不久，馬上又要迎來新年。

這時候，其實不太適合讓老黃卸任，要不然臉面不太好看，顯得國美這邊巴不得老黃趕快滾蛋似的。

杜娟一開口，國美的幾位元老也急忙道：「不錯，再說起碼要知會黃總一聲，得到黃總的同意，才能進行換選。」

老黃畢竟執掌國美多年，還是頗有威望的。

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的幾位執行董事聞言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們當年投資國美，看的就是老黃。

這幾年，蘇寧強勢崛起，國美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可畢竟業務還在增長，還在賺錢，幾家機構的人也都相信老黃。

給老黃留一點最後的顏面，倒也有些必要。

反正也就個把月的事，還真急這麼幾天？

國美的幾位董事剛說完，富康的一位執行董事就不咸不淡道：「周總的建議，我們自然沒意見。

可這事，還真拖不得。

家電下鄉的政策馬上就要出爐了，這時候，我們都在爭分奪秒。

農村網點的佈局，也需要人主持大局，和蘇寧以及其他家電商爭鋒。

另外，遠方也不可小覷。

李東狼子野心，業內人人皆知！

他要打造他的O2O全國計劃，甚至要收攏一些零售集團的線上渠道，配合他們的O2O擴張。

我聽說，已經有不少人動心了。

甚至包括一些我們自己人，也在暗中接觸遠方，想將集團的線上渠道拱手讓人！

這是絕對不可容忍的！

黃總一去，有些人不顧大局，想引狼入室，為了一己之私，損害整個集團的利益！

國美不是誰個人的，我們都有義務，讓國美走的更穩健，更有前景。

線上渠道目前我們雖然做的不夠好，可也絕對不能讓遠方插手，否則，後患無窮！」

說到遠方，其他人臉色都微變。

而這位董事口中，說的出賣集團利益的人，大家心裏也有數。

杜娟接觸遠方，甚至親自找遠方華北區總裁齊雲娜洽談，這不是太大的秘密。

到了他們這一步，很多消息瞞不住其他人。

這位富康的董事，顯然在指桑罵槐，用遠方進入國美，讓所有人產生危機感。

黃氏一族，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現在已經瘋狂了，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只在乎他們的控制權。

可也不想想，遠方是那麼好惹的嗎？

現在引入遠方，日後麻煩就大了！

雖說目前的線上渠道還沒那麼強大，可今年B2C+C2C的市場份額，比起去年增長了超過一倍。

07年，這兩項電子商務的總交易額還不到1000億。

可今年，現在一年快過去了，總交易額已經超過了2000億，甚至朝3000億邁進！

這種增幅，讓所有實體零售商都有些膽戰心驚。

而且聽說李東現在到了京城，要繼續推動他的互聯網+，甚至還有別的，大家怎麼能不擔憂。

一旦真的讓他完成了他口中的零售大聯盟，讓他的O2O業務推廣到了全國。

那接下來，他們這些實體零售巨頭，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蘇寧現在也在增加O2O業務的投資，就是不想讓遠方甩的太遠。

如今的網上購物，電器其實是個大頭，搶佔的生意，很多都是他們這些家電零售商的。

被李東控制了國美的線上渠道，那也太過危險了。

富康的董事一說，之前還有些猶豫的幾位執行董事也道：「的確是這樣，遠方就是一頭餓狼，什麼都吞。

哪怕蘇寧，也沒有遠方的進攻性。

和遠方合作，不可行，太危險了！」

這話出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了，杜娟絕不能上位，包括黃氏這邊的其他董事！

杜娟傾向於和遠方合作，抵抗蘇寧的進攻，保住黃氏的主導權。

這對黃氏來說，是值得的。

可對其他人而言，這樣卻是拿集團的利益來換取盟友，還是黃氏的盟友，這對他們來說，不值得。

之前國美的元老說等黃光玉同意了再說，甚至要拖過今年，甚至是拖過春節……

這原本倒不是不行，可這一刻，其他人有些不安了。

現在，國美還是黃氏執掌。

雖然杜娟不是董事局主席，可暫時替代老黃的位置，她要是在這期間，做出了決定，其他人就算能反對，也很麻煩，甚至要撕破臉。

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早讓杜娟死心。

摩根大通的一位董事考慮了片刻道：「周總，我們可以等黃總決定。

但是時間不宜過長，月底之前，我們必須要正式確定下來。

我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元旦那天，我們再對外宣佈。

此前，以代理者的身份進行執掌集團。」

周董事看了一眼杜娟，杜娟再次看了看其他人，見大家都一臉堅定，知道不能再拒絕了。

如今，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的人還沒做好翻臉的準備。

光是富康和永樂兩邊，暫時還不足以動搖黃氏的地位。

可一旦這兩家被逼到了對方的陣營，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為了拉攏穩住這兩方，杜娟沉默片刻，點頭道：「可以，黃總那邊會儘快下決定的。」

眾人都鬆了口氣，富康和永樂的董事都看了一眼程曉。

程曉也沒多說，點頭沉聲道：「那暫且就這樣吧，不過有些事要做好準備，年底是銷售高峰期。

加上家電下鄉政策馬上要出爐，我們接下來的競爭會極其慘烈！

蘇寧和遠方，包括京東這些電商，海爾這些家電生產商，都會把我們當主攻目標！

這時候，不宜在一些小事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所謂的小事，大家也都聽懂了。

董事局主席的事，就是小事，接下來的慘烈競爭，那才是大事。

稍有差錯，國美可能會萬劫不復。

為此，小事自然要趁早解決。

說了幾句，程曉道：「散會吧。」

眾人也沒再說話，紛紛起身走人。

等杜娟一行人走了，原永樂系的一位高層低聲道：「程總，怎麼不繼續下去？

再說一會，那女人招架不住的，摩通大根和摩根士丹利兩家，明顯猶豫了。」

程曉搖搖頭道：「不要逼的太緊了，魚死網破，沒這個必要。

就算要拼，魚死網也不能破。

再等幾天，杜娟忍不住的，肯定要和遠方繼續接觸。

可她不明白，越是和遠方接觸，大家越是忌憚她。

遠方吃人不吐骨頭，杜娟也是昏了頭了。」

……

而就在他說起杜娟的時候。

走廊中的杜娟面色冷凝道：「國美內憂外患，富康和程曉的人都急於搶奪控制權。

外部還有無數強敵，蘇寧是我們最大的對手，遠方僅次於蘇寧。

這點我當然懂，可不拉一打一，兩家全部進攻，我們抵擋不住。

線上渠道如何強大，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這當前，我們最重要的還是我們的實體門店。

和遠方合作，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不和遠方合作，被他們線上線下聯手打擊，那才是最大的危機！

程曉光知道遠方危險，可不合作，難道就不危險了？

遠方和蘇寧同時成為敵人，那才是最大的危險！」

幾位國美元老都點點頭，杜娟沒說錯，這當前，全部為敵，還不如化敵為友，合縱連橫，反而比現在要強的多。

至於線上渠道，說句實在話，這當前看上眼的人也不是太多。

遠方既然想要，也不是不能給。

起碼目前的電商，還沒給實體市場帶來太大的衝擊。

與其想着以後，不如想點現在的事。

現在這一關度不過去，還談什麼以後。

之前說話的那個中年男子周董低聲道：「杜總，這次情況對我們可不是太利。

一旦被程曉掌控了集團，以他的私心，恐怕接下來我們真要腹背受敵了。」

杜娟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她秘書匆匆走來，低聲道：「杜總……」

杜娟聽了幾句，眼神一亮，沉聲道：「我知道了！」

早就聽聞過那個男人的大名，可惜一直無緣一見。

這次不管能不能達成協議，杜娟倒想聽聽，這個被譽為傳奇的傢伙，到底如何看待接下來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