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8章 好聚好散

安保公司。

遠方的安保公司並未安排在遠方大廈那邊，因為安保這邊需要訓練，需要的場地比較大。

遠方物流園佔地面積很大，二期到現在還沒竣工，三期更是沒有動工。

安保公司，就安排在物流園這邊。

遠方安保，不僅僅只是為了保護李東和他家人，真要如此，那也用不着拆分出來單獨成立公司了。

遠方集團門店數千，加上地產物業這一塊都需要保安，這些保安也都是安保公司出來的。

嚴格意義上說，遠方的保安其實都屬於第三方，不過這個第三方，還是遠方控股而已。

不僅是遠方的業務，因為遠方名氣不小，加上安保公司是幾個退伍老兵組建的，招收的人很多也都是退伍老兵，名聲也不算差。

這兩年，安保公司開始對外接單。

一些物業的保安，或者江北一些大小企業的保安，包括一些國企類似於銀行這些地方，也都有遠方派遣的保安人員。

這些還只是安保公司的基本業務，07年的時候，安保公司和省公安廳、省武警總隊，合作成立了武裝押運部。

武裝押運這一塊，主要是承接銀行押運任務，以及珠寶黃金這些奢侈品押運工作。

之前吳昌國和李東提過一次，遠方安保公司申請了槍械，就是為了武裝押運服務的。

在移動支付沒有大範圍衝擊的時候，武裝押運這一塊紅利還是很豐厚的。

不過李東開安保公司不是為了賺錢，加上這一行需要打點的地方也多，另外一些老兵身體不太好，李東也格外照顧一些。

一來二去的，安保公司雖然每年盈利不低，可大多數都是盈利多少花了多少。

而李東，也從不在這上面計較。

能用安保公司的盈利，養活內衛組，其實就是他賺了，其他的倒是無所謂。

也因為大規模使用退伍老兵，遠方和一些軍區的關係也算不錯。

人脈，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遠方如今在江北，根基深厚，就是從這些小事上累積而成，每年都為江北政府解決了大量的難題。

要不然，江北政府也不會給遠方大開綠燈。

利益都是相互的，遠方如果不能給江北帶來利益，江北政府也不會全力支持，甚至秦漢源幾次為李東出面頂缸。

安保公司的基建做的一般，不過訓練場地和器械卻是一流。

此刻，雖然天氣嚴寒，可訓練場依舊呼喝聲不斷。

外面的呼喝聲，吶喊聲，斥罵聲，一陣陣地傳來。

距離訓練場不遠的一處休息室中，氣氛卻是格外冷凝。

休息室中，人員不多。

都是從內衛組調出來的人，總共還不到20人。

除了內衛組的這些人，曹紅兵也在。

眾人從早上被喊到這，幾個小時，幾乎沒人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沉聲道：「曹哥，給句痛快話，是不是要開了我們了！

是，你就說！

周哥和鄭哥先後離開，鄭哥被譚勇當着咱們的面，兩條胳膊都打折了，咱們都知道出事了。

你們的事，我們不知道原委，也分不出對錯。

現在周哥他們走了，忽然把我們從內衛組撤下來，是不放心我們了吧。

既然不放心，那沒什麼好說的。

李總這幾年沒虧待咱們，咱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讓我們走，一句話的事。

可走歸走，我們還是有些不甘心，是我們的問題，說出來，我們認。

不是我們的問題，也給個理由，好讓我們死心。

不管因為什麼，走也要走的心裏明白點，起碼有個數，我們不想走了都不安心！」

這人說完，有人接話道：「曹哥，就是這個理。

走也要走的明白點，無緣無故地被撤下來了，你知道咱們心裏是什麼滋味嗎？

還有周哥那邊，到底什麼情況，難道就一點都不能透露？

好歹，也讓我們知道周哥人到底在哪，到底有沒有出事？」

「曹哥，你給句話行不行！」

「……」

話題一開，有人就憋不住了。

都是血性十足的漢子，要不是這幾年經過重重培訓，早就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動手了。

被眾人一陣追問，曹紅兵有些惱怒道：「都問我，我知道個屁！

都幹嘛，是，我升職了，頂了龍哥的位置！

怎麼了，我乾的不成？

你們別問我，我還煩著呢！

要問問譚勇去，又不是我喊你們來的，他讓我召集你們過來，你們問我有屁用！」

曹紅兵心情不好，直接爆了粗口。

他現在的確很煩，老班長走了不說，老鄭也被譚勇打的半死，直接給送走了。

他要是沒動靜還好，偏偏他升職了，頂了老鄭的位置。

結果這兩天，遇到一些人，總覺得這些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異樣。

恐怕在他們想來，是自己和譚勇聯手下的黑手才對。

老譚也許是惦記監察部長的位置，而他曹紅兵，大概是惦記上了安保副總的位置。

可曹紅兵到現在還糊塗着，哪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無緣無故地老鄭他們走了，自己升職了，結果搞的他根本一點升職的喜悅都沒，反而彆扭的不行。

要不是這兩天沒機會去找李東，他都準備說不幹算了。

他一爆粗口，眾人倒是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陣，才有人道：「那就繼續等吧。」

話音剛落，屋內幾人忽然站了起來，凝眉道：「人到了，李總來了？」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這些人當中，有些人跟着李東也有兩三年了。

雖然不在明面上出現，可暗中卻是24小時跟着。

李東的腳步聲，他們能聽出來不奇怪。

能進入內衛組的，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會被派過去保護李東，保護李東的這群人，真要論起來沒幾個比譚勇差的。

譚勇這兩年雖然也沒斷了訓練，可畢竟沒他們心專，單挑的話，屋中起碼有五六個人能按着他暴揍。

之前保護李東的幾人說李東到了，其他人都沒懷疑，紛紛跟着站起。

曹紅兵也跟着站了起來，邁步上前打開了屋門。

門一開，剛好李東帶着譚勇迎面而來。

看到曹紅兵開門，李東笑道：「警惕性不錯，人都到了？」

曹紅兵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李東一眼，悶悶道：「都到了，李總，您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

「不是，就是……就是……」

曹紅兵糾結了一陣，無奈道：「沒事了，我還以為就譚勇要過來，沒想到您也來了。」

李東笑了笑，這傢伙情緒還是挺重的。

以前都是譚哥譚哥叫的親熱，現在直接叫譚勇了。

李東也沒多說，直接邁步進了休息室。

屋內眾人看到他，紛紛喊道：「李總好！」

李東按了按手道：「都別客氣了，現在大家都憋著一肚子火吧，我懷疑這要是在外面遇到了，指不定誰就上來給我一頓暴揍來着。」

人群中，有人臉色訕訕。

雖然李東是開玩笑，可真別說，有幾個人還真有點這想法。

好端端的，就被調走了，豈能真的一點怨氣都沒。

鐵漢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緒。

為了進入內衛組，他們付出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血汗。

這幾年，李東可不是沒遇到過危險。

別的不說，當初劉慶帶着槍來找李東，保護李東和保護李東家人的這些內衛，那都是要冒生命危險的。

李東親自去川蜀救援的時候，那時候餘震未熄，他們這些人也都是冒着生命危險跟着一起去的，甚至李東在後方待着，他們還親自去前線救人。

哪件事，不是他們在做，不是他們在冒險。

結果呢，李東理由都不給一個，直接讓他們滾蛋，誰能不在意？

這些人當中，甚至還包括剛從京城趕回來的王成幾人。

比起其他人，他們做的事更多，包括跟蹤一些人，威脅一些人。

姜斌的兒子，雖然一開始他們沒拿來做威脅，可後來李東警告姜斌的時候，他們也是露了面跟蹤孩子的。

這可是真的冒了大險！

一旦他們離開了遠方，而姜斌知道了這事，保不準就要找他們麻煩。

幾個平頭百姓，能斗得過姜斌？

可他們也是周海東帶回來的人，所以也在這次撤回來的人員當中。

見眾人都不說話，李東也不介意，笑了笑道：「大傢伙和我也不陌生了，都是兄弟，那今天咱們就敞開了說幾句。」

說罷，李東對譚勇道：「門關上，大家都坐，我說幾句，都是信得過的兄弟，有些事就不外傳了。」

譚勇轉身關門，其他人猶豫了一下，紛紛坐了下來。

等他們坐下，李東便道：「這次把你們從內衛組調出來，不是你們做的不好，也不是你們犯了錯。

老周和老鄭的事，你們應該也了解一點。

具體的我不多說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過有件事還是要說明白，不是我李東對不起他們，只是他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跟我走不到一塊，那就散夥。

至於你們為什麼被調走，我也不瞞着，你們這群人，大部分都是老周或者老鄭帶來的。

我李東信得過你們，可我不敢賭。

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全家老小的安危，都在你們手中握著。

老周臨走的時候說，你們這群兄弟沒任何人出問題，這話我信，要是不信，今天我也不會來這。

可信歸信，有些事你們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得做才行。」

眾人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其實大家之前就猜到了一點，現在只是從李東口中證實了而已。

果然，和周海東和鄭龍有關。

曹紅兵欲言又止，半晌才咬牙道：「李總，那您說，他們到底怎麼着了！

不知道清楚，我這心裏憋着火，連幹活的心思都沒了。」

李東還沒出聲，譚勇就皺眉道：「怎麼着，還得什麼事都和你交代清楚了？

你自己沒長腦子，不能自己想？」

「我……」

曹紅兵惱火道：「譚勇，你別跟我來這套，就算他們犯了事，你下手也太狠了！」

譚勇瞪了他一眼，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混蛋玩意！

到現在了，還這麼混！

李東見兩人吵了起來，按了按手道：「都先閉嘴，紅兵，這事回頭再說。

話說到這份上，不管大家理解還是不理解，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

大家跟我一場不容易，我就說說我的安排，你們能滿意最好，不滿意，那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他說完，人群安靜了下來，沒人再發出聲音。

李東見狀緩緩道：「這裏除了紅兵，總共是18個人，我不趕你們走，願意留下來的，可以繼續留在遠方。

可內衛組，你們是回不去了。

你們可以去安保公司下屬的一些部門當主管，當副手。

安保公司現在在外地也有不少培訓基地，想回老家當培訓基地主管的，可以跟我說，我幫你們安排。

已經在江北定居的，也沒問題，江北是咱們總部，地方大，崗位多。

別的不說，合適你們的崗位也不少。

分公司的保安主管，物業一塊的安保負責人，甚至是武裝押運這塊的負責人，你們想去哪個位置，只要條件合適，都不是問題！

大家年紀也都不小了，跟着我不見得就是好事，現在轉崗，我倒是覺得挺合適你們的。

當然，有些人可能不適應，我不勉強，走的人，每個人50萬，我不多給，算一個意思。

以後有難處了，可以回來找我。

是轉崗還是拿錢，大家都考慮一下。」

休息室中，微微有些騷動。

有人心情有些躁動，無論是轉崗還是拿錢，好像都挺不錯的。

轉崗的話，去了部門當主管，雖然還是安保，可比跟着李東的確要輕鬆，而且也能從後台走向前台，算是從打手到金領的轉變。

而不轉崗，拿着50萬走人，這錢也不算少了。

50萬，哪怕現在，在平川市中心，也能買一套不小的房子了。

到郊區買房，還要便宜一點，給自己買輛小車都夠了。

跟着李東累死累活的，還得冒風險，要說大家都是為了感情，那肯定不存在。

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日子更好過一些。

之前從內衛組調走，他們還有些不甘心，現在發現，好像也挺不錯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有人開口道：「李總，我就是個大老粗，干主管肯定不行。

不過干培訓副手，我試試說不定能行。

我不想離開遠方，您看我能行嗎？」

李東聞言笑道：「沒問題，這樣吧，願意轉崗的，回頭找老譚登記，讓老譚安排。

不過大家也知道，安保這一塊工資不算太高，內衛組情況特殊，哪怕去了地方當部門主管或者副手，一年下來，工資恐怕也不會到六位數。

公司這麼大，私底下遇到難處，我可以幫一把。

可工資這方面，我不能給大家更特殊的待遇，你們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之前說話的人馬上道：「這個我們了解，李總放心吧，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要不是您照顧，我們也沒現在這待遇。」

他說完，又有幾人跟着點頭。

李東沒再繼續說這個，看向眾人道：「他們願意轉崗，你們怎麼說？」

微微沉默了幾秒鐘，有人吐了口氣站起來道：「李總，我就算了，我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幹不了這些。

加上家裏父母年紀大了，孩子也小，拿着您給我的錢，加上這幾年的存款，我回家蓋棟小洋樓，剩下的錢足夠我弄點小買賣了。

累了這麼多年，能在幾年時間掙到這麼多錢，您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李東還沒說話，人群中就有人怒道：「張賀，你要收錢？」

李東按了按手笑道：「幹嘛呢，錢是我自己給的，幾十萬對我算回事嗎？

你們跟我一場，我能看着你們回去吃糠咽菜？

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家人考慮，都什麼年代了，怎麼，拿錢傷了你們的自尊？

自尊心都給我收回去！

男人骨氣要有，可這些錢不是偷來搶來的，是我給的！

我為什麼給你們錢？

其他人我給了嗎？

給你們，那是因為你們乾的好，我獎勵的，廢話那麼多幹嘛。」

李東幾句話一說，之前有些人不太好意思拿錢的，這時候也咬了咬牙出聲道：「李總，那我也……也選擇拿錢，我和張賀情況差不多……」

「我也是……」

「……」

一會工夫，事情差不多就定下來了。

8個人選擇轉崗，6個人選擇拿錢。

剩下的4人，包括王成在內，都沒吭聲。

李東看了他們一眼，最終看向王成道：「王成，你怎麼想的？」

王成吐了口氣，沉聲道：「我就算了，這幾年我錢沒少掙，李總您對我也格外照顧，我也沒幹什麼。

再拿您的錢，我過意不去。

至於轉崗，也算了，這些事我也干不來，李總您不用管我這邊，回頭我自己安排自己就行。」

其他三人也都點頭，一個一直跟着李東的內衛雙眼發紅道：「李總，您還是讓我繼續跟着您吧。

我什麼都不會，去了別的地方也幹不了別的，跟着您，我才有今天。

我哪都不去，就想繼續跟在您身邊！」

李東頓時安慰道：「你傻不傻，跟着我有那麼好嗎？我又不是美女，成天跟着我，多累多苦。

什麼都別說了，錢拿着，或者讓老譚給你安排一下，別煽情，我受不了這些。

至於你們……」

李東看了看剩下的三人，笑道：「跟吳平一樣，別說不要錢的傻話，都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其他兩人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沒有拒絕。

唯獨王成又搖頭道：「李總，真算了，您的心意我收下了，這些事您就別提了。

我不是矯情，也不是真的不在乎錢。

可這幾年，我真沒幹什麼，跟張賀吳平他們不一樣，他們那是盡心儘力，您的錢他們能拿，我不行，我拿着燙手。」

「真不要？」李東盯着他笑道：「不要，我可就真不給了？」

「真不要，我真不能拿！」王成一臉正色，絲毫沒有猶豫。

李東見狀沉吟片刻，半晌才道：「那隨便你吧，需要的話，隨時來找我或者老譚。

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這邊能有個好歸宿，我也輕鬆了不少。

原本準備請大家吃一頓的，可我在這，你們大概也吃不好，我就不留下來了，紅兵帶兄弟們出去吃頓好的，今天我特許了，都吃飽喝足了，不限量。」

說罷，李東站了起來，見其他人也跟着站起來，李東擺擺手道：「都不用跟我客氣了，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聚聚。」

說完，李東往門外走去。

譚勇見狀看了眾人一眼，想了想道：「我就不陪你們了，我電話你們都知道，有事隨時給我電話。」

眾人紛紛點頭，目送二人離去。

……

休息室外。

李東一邊走着，一邊緩緩道：「去查查王成的情況，小心點，別給他發現了。」

譚勇神情一凝，低聲道：「他有問題？」

李東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搞諜戰呢？誰都有問題？

查清楚了，放心點，回頭讓這傢伙來給我值晚班。

你不是一直要找個人替班么，就王成吧，也是老熟人了。

何況得罪了姜斌，他要是真就這麼走了，回頭保不準出事，算是保護吧。

這傢伙也是倔驢，我看他是沒臉留下來，大概是猜到老周出什麼問題了。

可他不在意，我也不能幹看着，姜斌記不記得他不好說，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譚勇不由鬆了口氣，點頭道：「行，那我查查看，回頭給您消息。」

「嗯，對了……」

李東想繼續說話，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他也不想過分猜度一些人，可今天這18個人當中，其他人有沒有問題不好說，後來那個要繼續跟着他的吳平弄不好真有問題。

50萬不是小數目，又不是從小就培養的感情，也沒有戰友情，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都是金錢交易罷了。

王成情況特殊，幫李東幹了不少黑活，他出問題的可能不大。

可吳平不要錢，也不要轉崗，就想繼續跟着李東，這才是問題。

不過現在人都弄走了，李東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好聚好散，這幾天弄這些事也夠煩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