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1章 懷疑目標

魏建的死，儘管消息被封鎖了，可依舊還是被不少人知道了。

20號，李東沒回江北。

因為今天他還有事。

20號中午，李東約了人喝茶，或者說不是他約人，是別人約他喝茶。

……

茶樓。

賈文浩比起以前更儒雅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等看到李東，賈文浩起身笑道：「坐吧。」

李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四處看了看才道：「京城還有這種清雅的地界，環境不錯啊。

我一直以為北方都是大氣磅礴的那種風格，哪怕北方有不少仿南方園林建築，依舊缺了點味道。

現在這茶樓，雖然不大，還真有點這滋味在裏面。」

賈文浩輕笑道：「普通的茶樓罷了，你是好東西看多了，看膩了，才有這感觸。」

「也許吧。」

李東笑了笑，等服務員端茶上來，李東抿了一口，緩緩道：「忘了恭喜賈省了。」

賈文浩，如今再上一步，在五十歲之前跨越了最後一個大門檻。

當然，清水衙門，沒什麼實職，所以這傢伙現在才能這麼清閑。

「沒什麼好恭喜的。」

賈文浩其實沒有外人想像的激動，其實要是老爺子沒這麼快離去，他再熬幾年，在地方上上去了，那才算真的前途無量。

而現在，其實也只能說一般，而且還透支了潛力。

沒繼續這個話題，品了口茶，賈文浩輕笑道：「昨晚的事知道了？」

「什麼？」

「你真不知道？」

賈文浩似笑非笑，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李東卻是皺眉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很少管這些事，誰活着，誰死了，不耽誤我賺錢就行！」

「那要是耽誤了呢？」

「那死了就死了，死了最好，又不是我親戚。

賈省沒必要跟我來這些，我就奇了怪了，你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

難道我李東，在你們眼中，就是這種人？」

賈文浩看了他一陣，半晌才淡笑道：「好吧，我說笑的，李總也不必介意。」

李東輕哼道：「現在是什麼髒水都喜歡往我頭上潑。

我李東做的正行的端，搞這些沒必要！」

「可我們這麼想不行，得看別人的……」

賈文浩說着，忽然指了指剛進門的一個年輕人道：「看到了嗎？昨晚那位的弟弟，知道你在這，來找你麻煩了。」

李東臉色鐵青，看着賈文浩有些慍怒道：「什麼意思！」

賈文浩搖頭笑道：「別這麼看我，我沒這麼無聊，真的，你自己想想，我賈文浩用得着這麼無聊嗎？

喊你來，其實也是幫你一把，我在，好歹也有個見證不是？」

「你喊來的？」

「那倒不是，他邊上那位喊來的，不過我剛好知道了，順道喊你過來喝杯茶，沒必要小題大做嘛。」

賈文浩正說着，之前和老魏搭夥的磊子帶着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看到李東，磊子沒急着說話，而是看向賈文浩，略帶恭敬道：「賈部長。」

「別，在外面，叫我名字就行。」

賈文浩也客氣了一句，接着又看了看他旁邊的年輕人，緩緩道：「人死不能復生，意外隨處不在，節哀順變。」

年輕人年紀不大，面帶桀驁，甚至有些狠厲。

賈文浩說話，對方也只是點了點頭，接着看向李東道：「你是李東？」

李東挑眉，沒有吭聲。

「我大哥之前也許有些不對，可下這樣的手，過分了！」

李東面帶怒色，一臉惱怒道：「滾蛋！」

眾人都是一愣，有些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李東極為惱火，盯着幾人道：「不管你們什麼意思，不管你們家誰死了，他么的，少扯到老子頭上！

人死了怎麼了？

誰能不死！

什麼屁事都找老子，老子收屍隊的？

看在你們家死了人的份上，現在滾，再跟我這麼說話，信不信抽你！」

「你說什麼！」

年輕人臉色一變，眼中閃過兇狠之意。

結果他剛說完，李東迅速起身，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緊接着，李東一腳踹了過去，將對方踹了個踉蹌。

直到這時候，磊子和賈文浩才反應了過來。

賈文浩臉色一變，急忙道：「李東！」

李東狠狠看着他，咬牙道：「賈文浩，你可以！

怎麼着，想給你老婆報仇！

行啊，想的話，就繼續挑撥人來弄我，我也不是泥捏的！

要不幹脆直接出面得了，弄個白痴就想羞辱我李東？

這些年，我遇到的事多了，要是什麼都擔驚受怕的，我早就被自己嚇死了！

我給你面子，這次才出來跟你聊幾句，我不給你面子，你咬我！

還有你……」

李東看了一眼磊子，冷笑道：「我不管你們什麼目的，不管你們什麼背景是什麼人，我就一商人，能弄死我，那就放馬過來！

弄不死我，那就老實點！

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麼多年來，一個個都盯着我李東，真以為我沒火氣？

老子話放在這，老子死了，整個遠方三五年就成了空的，你們信不信？

以為弄死了老子，遠方就是你們的了？

行啊，去把杜安民也給弄死，我看你們夠不夠這個膽！

馬德，每次一聞到點味道，就死盯着我，真把我當提款機了！」

李東罵了幾句，也不管兩人目瞪口呆的模樣，邁步就往外走。

等看到被自己踹倒的年輕人，惡狠狠地瞪着自己。

李東忽然火氣大增，搬起旁邊的椅子就往下砸。

磊子一看到這，頓時嚇得亡魂大冒，連忙吼道：「李總，誤會！」

說話的工夫，磊子急忙上前拉住李東。

這時候賈文浩也坐不住了，徹底失控了！

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亞洲首富，他賈文浩，加上另外兩個地位不算低的二代，在這裏，當着眾人的面，開始動手，這要是打出事了，四個人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賈文浩心裏後悔不跌，他真小看李東了，也許是高看李東了，又或者低看了。

要是被那位知道他在這，李東還差點打死了他親兒子，那接下來事情就徹底大發了。

找不找李東麻煩不一定，可絕對會懷疑事情是他指使的。

指不定，昨晚的事都得想到他頭上。

賈文浩這時候真的腸子都悔青了，他是真沒挑撥的意思，就是知道磊子他們要找李東問問情況，他想着自己和兩邊認識。

加上有段時間沒見李東了，約出來聊幾句也是好的。

誰知道，李東人打完了，轉頭就給他潑污水！

他給他老婆報仇？

報哪門子的仇，為了錢，至於嗎？

這事是能開玩笑的嗎？

還有，弄死杜安民，當他李東提款機……

這些話，能在這說嗎？

能在這說嗎！

遠處，還有人呢！

賈文浩真的悔死了，我他么自己真賤，賤的不能再賤了！

我腦殘了？

我居然想見這王八蛋！

我要是知道會發生這事，打死我也不會來！

我是誰，賈文浩，40多的一部之長，今天甭管誰倒霉，誰吃虧，到最後，吃最大虧的絕對是他賈文浩！

不成熟！

有失分寸！

沒有大局觀！

一頂頂帽子都得砸到他頭上！

可他真沒想到，李東會忽然動手，李東都好幾年沒和人動手了，他早就忘了這茬。

原本頂多也就幾句言語上的衝突罷了，誰知道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些念頭，在賈文浩腦中一一閃過。

想事情的時候，他也沒閑着，急忙吼道：「李東，胡鬧什麼！」

而李東，這時候也被磊子死死抱住，手中的椅子死活沒砸下去。

而遠處，譚勇帶着一隊人和另外一隊人也互相不讓，兩邊都紅着眼，隨時可能動手。

被磊子抱着，李東掙扎了幾下，咬牙切齒道：「我李東出身是低，可誰的爹媽也不是天生就是天王老子！

都是靠自己一拳一腳打拚下來的！

我這些年，付出的心血比你們想像的多！

想從我李東身上吸血，那也得讓我看看你們的底氣！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早就受夠你們這群人！

我一次次的警告你們，你們真以為我是怕你們？

再有下次，我保證，別給我找到機會，找到了，咱們走着瞧！」

丟下這話，李東猛地一掙扎，甩開了磊子，接着看着他道：「你也是，我不認識你，不過遲早會認識！

可今天這事，咱們後面還有筆賬要算！

他死了兄弟，你們家誰死了？

想往我李東頭上栽贓，儘管來好了！」

說完，李東不再說話，邁步就走。

他一走，現場三人，一個跌坐在地上，心有餘悸，還想着剛剛李東差點砸下來的椅子。

另外兩人，賈文浩臉色難看，鐵青著臉道：「抱歉，我先走了！」

等他一走，磊子面色發苦，馬德，這事都怪自己多嘴，都怪自己嘴賤，我都說不管了，還嘴這麼賤幹嘛！

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這麼後悔。

猛地，磊子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讓你嘴賤！

我還一直覺得自己是聰明人，可這次，是真的糊塗了，是真的傻了。

這事就不該說的！

……

同一時間。

李東路過譚勇他們身邊，盯着對面那群人喝道：「我是李東，怎麼，你們想幹什麼！

無法無天了嗎？

這是京畿重地，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都滾遠點！」

對面幾人臉色一變，接着領頭的朝不遠處看了看，見年輕人好像沒事，沉聲道：「都讓開！」

話音一落，幾人迅速讓開了道路，顯然訓練有素。

李東哼了一聲，瞥了幾人一眼，徑直離去。

等出了茶樓，李東一上車，就撥通了杜安民的電話，電話一通就道：「望京茶樓，賈文浩請客，來了兩個人，一個叫磊子，一個是魏建弟弟，我把魏建弟弟打了。」

「……」

杜安民呆住了。

「賈文浩在場，不管是不是他故意的，都是他故意的！

這次我要一勞永逸，我不希望一直都有人算計我，惦記我。

這次我要徹底鬧大了！

杜叔，幫我試探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和那二位見一面。

如果沒有，那就算了。

如果有，我李東也告一次御狀！

我早就受夠了！

我可以承受生意上的失敗，可以承受地方政府的保護主義，哪怕對我做限制，我都無所謂。

可一而再，再而三，我很累的！

我不想再這麼提心弔膽下去，哪怕這次之後，生意被壓制，損失慘重，我都認了！

可我不想再忍了，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我李東對不起誰嗎？

我李東對不起這個國家嗎？

還是我李東吸了誰的血，挖了誰的祖墳？

都想動我，別怪我跟他們魚死網破！

我馬上召開新聞發佈會，我要告訴全世界，我70歲之前死了，我所有的一切財富全都捐給世界各國的慈善組織，除了華夏！

我沒有說氣話，我是真的很失望！

雖然只是一些老鼠屎，可這些老鼠屎，已經壞了整個味道！」

杜安民久久無言，許久才疲憊道：「我試試吧，別抱太大希望。」

「知道了，沒有也沒事。」

李東掛斷了電話，接着閉上眼開始小憩起來。

……

與此同時。

京城各地都掀起了波瀾。

「啪！」

賈文浩的老子，幾十年來，第一次打兒子，打他這個引以為傲的兒子！

狠狠的一個耳光，打的賈文浩瞬間紅腫！

「混賬！」

「廢物！」

「混蛋！」

「你不是我賈家的希望，你只會讓我賈家絕望！」

老爺子怒吼，舉著拐棍就要再打下去。

他真的快氣瘋了！

這是賈文浩該乾的事嗎？

不管誰死了，跟他賈文浩有什麼關係！

他非要去撩撥李東，他不知道李東是炮筒子嗎！

老爺子怒吼一聲，接着又滿臉頹然道：「滾，帶着你老婆都給我滾！

從此以後，你不用認我這個父親，我也當沒你這個兒子。

你爺爺臨走的時候居然對你報以厚望，老爺子年紀大了，眼睛果然瞎了！

滾，聽見了嗎！」

賈文浩的父親徹底對兒子失望了，甚至真的絕望了。

這事，是他該摻和的嗎？

他是誰，他是賈文浩，是京城目前第一個上位的中年一代！

他是京城家族裏面，最優秀的人，最有希望，又最有出息的人。

可這次，賈老爺子徹底對他失去信心了。

一次次的，一次次的犯錯，一次次的犯一些低級而又不可饒恕的錯誤，這叫有希望？

狗屁！

老爺子咳嗽了起來，坐在椅子上沒再說話，哀莫大於心死，他已經不再對這個混蛋抱有任何期待了。

賈文浩沒有動彈，許久才輕聲道：「爸，是我錯了。」

「你不是錯了，你是被仇恨沖昏了頭。」

賈老爺子嗤笑道：「從韓雨被李東逼的出國之後，你就憋著恨，想着報復。

哪怕韓雨回來了，你依舊還想着報復。

應該說，是我忽視了。

這些年，你順利的有些過頭了，你的榮譽和讚譽都太多了，多的讓你認不清自己了。

李東和杜安民，原本是我們的朋友，朋友懂嗎？

哪怕不能成為朋友，也不會是對手。

可現在，你知道嗎？

從你約李東出去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是仇人了！

李東恨你，杜安民恨你，所有和李東有關係的人，都會恨你恨我們！

文浩，我不想再說什麼了，也許，你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吧。

這樣也好，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去吧，以後，沒人會再逼你了。

你找個時間，提前病退，環遊世界也好，當你的文學家也好，或者別的，我都不在乎了。

也許，這才是你最好的歸宿，一輩子可以安安穩穩的走下去。

以前，是我和你爺爺逼你逼的太厲害了。」

「爸……」

賈文浩懵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老爺子苦笑道：「我認真的，很認真很認真的。

文浩，退下來吧。

你的性格，其實不適合從政，你也許是一個好的詩人，好的文學家，甚至科學家，當然，也許是畫家。

可不管是什麼，你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從你娶韓雨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來了。

你喜歡的，你渴望的，是古代文豪那樣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的生活。

是我，是你爺爺，逼着你走到了現在罷了。

現在，你爺爺去世了，我也退下來了，一切的鬥爭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必要了。

現在你退下去，還能得善終。

可再這麼下去，我怕……」

老爺子臉上露出一抹憂傷，我怕，你最後難有好下場。

這不是第一次了，賈文浩這兩年頻頻出現漏洞，頻頻犯一些低級錯誤，這讓他極為心悸。

尤其是這次，大家躲都來不及，他居然要主動插手。

別人都是傻子？

別人都是白痴？

就他賈文浩聰明！

不管賈文浩是因為什麼，是為了什麼，又或者乾脆只是想和李東一起喝杯茶。

可就算喝茶，也不要選擇這時候，尤其是在知道對方要去找李東麻煩的時候。

這不是看戲，是白痴，是無腦！

當賈文浩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初衷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缺少那種謹小慎微的心態，這種人，走不長的，現在沒事，下一次還會有。

賈文浩沉默了下來。

許久許久，賈文浩疲憊道：「也許，您是對的。

我，可能真的不適合……」

這一刻，大廳徹底沉寂了下來。

沒人會想到，一次意外，和賈文浩無關的意外，會讓賈家父子做出這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