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對話

「滕迅進場了！」

隨着滕迅的資金進場，頓時引起了無數人的側目！

滬市。

李東一開始沒在意，滕迅那點家底，他門清。

總共5個億港幣左右的現金流，按照他對馬華騰的了解，這時候要不放棄入場，要不就砸個一兩億意思一下。

至於全部砸進去，此刻的李東還沒想過這個可能。

隨着滕迅資金的入場，賣出的單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滕迅為了保持55港幣的價位不變，掛單價也一直都在55港幣左右，以這個價位回購，一兩億撐不了多久的。

在14年之前，滕迅沒有進行一拆五的計劃，也沒有後期增發新股，此刻滕迅的總股本還不像後來，將近95億股。

這時候的滕迅，總股本大概在17億股左右。

04年上市一開始，滕迅在二級市場流通的股本不算多，當時股價太低，幾個大股東包括滕迅高管幾乎都沒套現。

不過後來幾年，滕迅股價漲了二十多倍，包括馬華騰在內的股東們都紛紛出手套現。

如今，在二級市場流通的股本，大概在4億股以上。

按照55港幣的價位，總共流通市值就有220億港幣以上。

當然，這些股本不可能一天內全部被拋售出去，可滕迅危機凸顯，4號拋售的股民和各大機構絕對不在少數。

哪怕只有10%，那滕迅想靠自己一家接盤，最少也要準備20億港幣以上了。

回購，一般情況下不止現金回購一種，舉債回購，混合回購，用債券和優先股交換普通股……

總之，方式很多。

然而，此刻滕迅卻是沒有這麼多選擇，債券和優先股這時候沒用，如今出問題的是整個滕迅，而不是單一的重組股權結構。

舉債，那也要看有沒有銀行和機構願意借錢。

加上時間太短，根本沒時間給滕迅去籌集資金，這時候的滕迅，唯有動用現金回購計劃。

哪怕幾家大股東和大部分投行都不動，今天想維持55港幣的價位，滕迅大概需要動用20億港幣的資金左右。

這在李東看來，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當然，隨着滕迅大筆資金入場，股民心裏稍微安定下來，也不見得就要花這麼多錢，可股民的心真的能安定下來嗎？

20億港幣，這是李東的最低預算。

滕迅，沒這個錢，與其砸在股市，還不如干點別的，所以之前李東才篤定，今天能跌破50港幣的價位。

然而，等到上午港股休市的時候，滕迅的股價居然還維持在55港幣！

這時候，李東有些奇怪了，問道：「有別的機構入場了？」

白素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在不停地接聽電話，收集資料，進行匯總。

等到李東問起，白素微微凝眉道：「李總，上午出現了大量的買入單，光是滕迅這邊，動用的資金恐怕都不會低於5億港幣！

就在剛剛休息的時候，又有大量的資金進場。

按照香江那邊的彙報，資金不低於5億港幣！」

「5億港幣……」

李東這下也皺眉了，5億港幣在這時候其實不算多。

可不算多，5億港幣也不是小錢。

都這時候了，自己也和一些機構談的差不多了，誰傻乎乎地往裏面砸錢？

難道還有人這時候想賭一把，滕迅最後能打個翻身仗？

這年頭，不缺賭性大的人，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可動用5億港幣資金以上，顯然不是一般人，這種人雖然也敢賭，可一般情況下，沒有看到七成以上的把握，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去賭概率。

想到這，李東馬上道：「查，查清楚資金來源！」

白素點頭道：「我們的人已經在查，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滕迅股價暴跌也就這幾天的事，前期沒有做好大量的準備之前，大筆的資金流入，一般瞞不住人。

何況，這次對方資金不是分散進入，幾乎是瞬間進入，這樣的情況下，更好查，最多半小時到一小時，消息就會流露出來。

……

半小時后。

李東正在陪家人吃飯，白素匆匆走過來，和李程遠他們打了聲招呼，接着就低聲在李東身邊說道：「查出來了！

您大概沒想到資金會來源於哪裏……」

李東挑眉道：「長江？」

「不是，還是滕迅那邊的，不過不是滕迅集團，而是馬華騰和張子棟這些人的私人理財團隊……」

「私人的錢！」

李東這次的確有些驚訝，接着就有些不敢置通道：「這些傢伙瘋了！

還是說，他們還有殺手鐧，覺得可以起死回生，逆轉局勢！」

換位思考一下，李東他們這些人為什麼要把集團和個人區分開？

李東一直在給自己留後路，上次甚至讓遠方還了幾十億的債務，就是為了讓自己有點小金庫。

這些錢，和集團無關。

哪怕集團破產了，除非有人特意找李東清算，一般商業上的破產，是不會連累到李東本人的。

他私人的錢，也不用為集團承擔債務之類的。

馬華騰他們這些人也一樣，滕迅哪怕真的破產倒閉了，他們之前套現的錢，那還是他們自己的錢，跟滕迅無關。

可現在，這時候對方卻是動用了自己的資金，這就有些出乎李東的預料了。

現在的滕迅局勢很不好，這時候把自己的錢砸進去了，一旦滕迅崩盤了怎麼辦？

滕迅上市這些年，前幾年因為股價太低，馬華騰他們沒怎麼套現，套現了也沒幾個錢。

就馬華騰個人，李東所知道的，一次是05年，套現了大概一億港幣不到，08年的時候，馬華騰也大規模套現了一次，大概7億港幣左右。

加上其他零散的出售之類的，馬華騰這些年，個人總共套現大概也就8個億港幣左右。

而張子棟這些元老，原本持股就沒馬華騰多，後期套現的也少，就張子棟個人，套現大概也就2億港幣的樣子。

這些錢，他們這些年可能在其他方面也有投資，以他們的地位和眼光，投資很少會失敗，賺多賺少，總會賺一點。

李東就算高估他們了，滕迅的一些元老，手中持有的資本也不會超過20億港幣。

而且前些天，小馬哥還在香江看中了一套豪宅，價值將近5億港幣。

雖然現在還沒成交，可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這時候把錢花了，房子還買不買了？

滕迅倒了，房子好歹還在，光靠這套房子，小馬哥一輩子也能當個豪富了。

現在把錢砸進股市，那回頭還有沒有就不好說了。

滕迅高管們奮鬥了這麼多年，就捨得把錢都砸進去？

李東想着想着，忍不住道：「這到底是有底氣呢，還是真的腦袋糊塗，發瘋了？」

白素搖頭，這事她哪知道。

李東飯也不吃了，和父母還有沈茜招呼了一聲，接着起身邁步道：「不像是有底氣的樣子，真要還有翻盤的絕招，這時候動用資金進場的不會是他們個人，而是MIH這些機構。

當然，不排除馬華騰他們想回購一部分股份，擴大自己的話語權，順便賺上一筆。

可除非百分百能贏，要不然，大家都是狡兔三窟的性格，誰會把自己的老本拿出來？」

「您啊！」

白素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李東卻是沒好氣道：「我能一樣嗎？

我那是篤定能贏，才會砸老本進去！

我要是輸面居多，我傻了才會砸老本進去博一次。」

白素說他幹這種事，也是事實。

李東砸老本的次數多了，當初百度上市，他就傾家蕩產的砸了進去。

收購時代，也差不多傾家蕩產地籌錢。

後來和蘇果血拚，他為了併購一些超市，再次砸空了本錢。

這種事，後期一直都在發生。

李東說自己篤定能贏，那也不至於。

不過他的確是有底氣的，也許是錢來的太快，李東雖然喜歡財富增多，可要是損失了，他不見得會太在意。

秦雨涵說李東在進行一場遊戲，這大概也說中了事實。

李東就是把事業當遊戲，一場比較刺激的數字遊戲。

可馬華騰他們，難道也把財富當遊戲了？

心裏想着這些，李東沒忍住，拿出電話就給馬華騰打了過去。

……

深市。

此刻的馬華騰已經恢復了冷靜，上午前前後後花了將近7億港幣的資金。

集團的錢花完了不說，他私人資金也動用了兩個億左右。

至於張子棟，目前還沒到動用他的錢的時候，馬華騰也提前打好了招呼，自己的錢沒花完，他那邊不許動。

正吃着中飯，一旁的手機響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馬華騰忽然笑了一聲道：「也有你坐不住的時候！」

一旁的幾位高管聞言紛紛放下了碗筷，馬華騰淡笑道：「李東的電話。」

一聽到「李東」這個名字，眾人凝眉的凝眉，惱火的惱火。

馬上有人道：「這傢伙什麼意思？幸災樂禍來了嗎？Pony，別接……」

馬華騰擺擺手笑道：「沒事，他大概是在猜測，我到底有沒有什麼絕招呢。

都安靜一會，我陪他聊聊。」

說着，馬華騰接通了電話，笑呵呵道：「李總，這時候打電話，是準備看我笑話來了？」

對面的李東也笑的開懷，連忙道：「小馬哥，這話說的，我李東是那種人嗎？

咱倆誰跟誰啊，可以這麼說，打我接觸網絡起，你小馬哥就是我的頭號偶像！

這不看滕迅現在跟我鬧的水火不容，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嘛。

今天早上的公告，我是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現在人不在公司，都是他們自作主張乾的好事。

CF也拿出來說事，多丟人！

小馬哥好歹幫我賺錢來着，還拿這個打擊你們，這也太過分了，回頭等我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才行……」

「呵呵！」

馬華騰皮笑肉不笑道：「李東，咱們認識也有段時間了，你什麼人，我不清楚？

都到這時候了，何必這麼虛偽。

你們能佔據優勢，那是你們的本事，我都不提，你還提這茬，有意思嗎？

你直說好了，你想知道什麼？」

李東頓了一下，接着就笑道：「還是小馬哥快人快語。

我沒什麼意思，真的，就是希望你三思而後行。

這些年，你存點錢也不容易，就算你捨得，張子棟他們跟着你打拚到現在，你就捨得讓他們的錢打水漂？

他們年紀也不小了，這時候傾家蕩產，你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股市那邊，別亂砸錢了，沒意義的。

你們就是全部家當都砸進去，那又如何？

今天就算穩住了，明天還得暴跌。

你要是能拿出100億以上的資金，那我相信你們能維持一段時間，除非出現特大變故，保持現在的股價問題不大。

可你們現在就算求爺爺告奶奶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何必呢？

你想想老馬，阿里股價跌成那樣，他動了嗎？

他巴不得再跌一點，乾脆退市好了。

你這邊，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會犯傻才對，考慮到你也不是靠滕迅的工資吃飯，我才沒顧忌。

可現在，你全部家當都給砸進來了，這要是破產了，那我心裏多過意不去……」

「李東，貓哭耗子就沒必要了。

再說，誰說我就是在虧錢？

55港幣回購，這個價位不高，一個月前，我們想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機會。

就算有機會，其他人也都在盯着，哪輪得到我們自己。

現在挺好的，我還得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才對。

對了……」

馬華騰隨意嚇唬了一下李東，接着又笑道：「忘了說了，恭喜遠方商城和萬家網再次創造傳奇！

我們給你賺錢，你給我們賺錢，大家合作才能共贏。

不過這個合作能持續多久，現在不太好說。

李東，股市的價格，我覺得我還能維持下去，實在維持不下去了，咱們的合作恐怕也就到終點了。

你是自己花錢回購股份呢，還是放棄機會，我找個下家接手？

遠方商城可是在你的吹噓下，估值一漲再漲，10%的股份，100億人民幣還是值的吧？」

李東失笑道：「你隨意處理好了，10%而已，連投票權都沒，經營權也沒。

今年又是燒錢的時候，真要有人願意接手，我巴不得。

你能賣多少算多少，賣了多少錢，你全砸進股市最好，我就喜歡看這種局面出現。

有遠方商城的股份在手，你們還跌不破底線。

沒有這筆股份，呵呵，小馬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今天你賣了，哪怕籌集到了100億，明天滕迅的股價跌100個億都不止，你有多少錢燒進去？

你要是不信，可以賭一把試試。

有遠方商城股份在手，滕迅股價跌破40港幣，大概就是極限了。

沒有，3.7港幣不是不可能！」

這話一出，馬華騰臉色微微變幻一陣。

這也是他一直不怎麼提遠方商城的原因之一，李東的話，不是純粹的嚇唬人。

遠方商城的股份在手，滕迅好歹還有點底氣，跌的再厲害，滕迅都有實際價值在。

可要是將股份出售了，那就算拿到了幾十上百億，這筆錢也是固定的錢，固定的錢，花完可就沒了。

記在馬華騰沉默的時候，李東又道：「按照我們當初的協議，6月份，你們的尾款要到賬！

另外，接下來遠方商城這邊還有大筆的投資方案。

你們大概也沒錢跟上了，我只能選擇稀釋你們的股份，這都是當初談好了的。

你最好還是祈禱我能擊潰掏寶，要不然，遠方商城賠個底朝天，滕迅那是最後的一點家底都沒了。

你還跟阿里合作，還想在這上面打壓遠方，還故意削弱對遠方商城的推廣引流，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我都懶得跟你較真，這段時間，你腦袋大概有些糊塗了。

至於你有沒有計劃，有沒有絕招，我心裏有數。

打這個電話，其實還是想說，有時候，光有情懷是沒用的。

你捨不得滕迅，我其實理解。

可既然在商界混，這些情懷，還是放下為好。

老黃當初捨得國梅嗎？

他比你感情更深，他不捨得！

可最後，老黃怎麼做的，他自己拋售了一部分股份，主動放棄了在二級市場的競爭，最終也獲得了利益最大化。

手上掌握著200億港幣以上的資金，干點什麼不好？

有這筆錢，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還不用求人的。

你手上就這麼點資金，現在給花了，又不甘心屈居人下，再創業都沒機會。

就算創業了，還得融資，還得看別人臉色，還得受資本控制，那豈不是又回到了原點，11年的功夫就真的白費了。

作為朋友，雖然我們現在是商業上的對手，可我還是要多勸幾句，當然，聽不聽在你。

另外，商城的股份，我早就說讓你個人拿到手上，你偏偏不幹，帶着幾家資本機構一起分享，現在好了，他們可不會跟你分享。

不過不管如何，我也不會把你逼到絕路上。

到最後，你真要撐不下去了，不用來投靠我，拿着最後的資本，換一筆錢，帶着你想要的一切，隨便你退隱還是重起爐灶。

我話放這，這條路，永遠給你留着。」

李東說的是真心誠意，馬華騰也相信他的誠意。

可馬華騰臉上卻是帶着譏嘲的笑容，這人啊，一旦有了退路，一旦有了後路，那就升不起魚死網破的心。

滕迅再受打擊，搏命的話，咬遠方一口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李東和他都明白這些，而李東則是不希望到了那時候，馬華騰還折騰下去。

所以，他說給馬華騰留了後路，拿着最後的資本找李東換取東山再起的資本，或者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這話，不是假話。

以李東的性格和地位，這時候他這麼說了，到最後，馬華騰真要放棄了，讓遠方順利取勝，多了不敢說，三五億的要求，李東不會在意的。

可這個承諾，馬華騰不需要。

他要是想給自己留後路，早就留了！

他要是想投降，哪怕這時候，他找李東投降，說不定能換個三五十億，甚至帶着滕迅投靠李東，能換來大量的遠方股份。

他要是就這麼甘心認輸，早上就不會動用自己的資金！

這一切，都源於不甘和不舍，來自對手的憐憫和施捨，他不需要！

馬華騰輕笑道：「李東，這話我也留給你，不過我就是擔心，我等不到那時候了。

別還沒敗給我之前，就被別人給收拾了。

所以，這時候還是少挑釁一些對頭，免得吃大虧。」

「那就拭目以待吧。」

「……」

兩人沒再聊下去，各自掛了電話。

馬華騰掛完電話，見眾人都看着自己，臉上帶笑道：「李大炮也有緊張的時候，故意試探呢。

不過沒關係，他試探他的，我們心裏有底就行。

殺手鐧，也不是遠方才有。」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眾人都有些挑眉和奇怪。

難道真有殺手鐧？

當然，肯定排除技術干擾這一點。

馬華騰和張子棟今天動用自己的資金進場，其實大家就有些奇怪了，現在聽馬華騰這麼說，大家愈加好奇疑惑。

不過看馬華騰這樣子，好像不是太想說，眾人有心想問，最後還是沒問。

何況，虛張聲勢的可能性更大。

滕迅情況如何，外人不清楚，在場的還能不清楚。

真要有殺手鐧，馬華騰早就拿出來了，還用得到現在。

不外乎警告一些高管，安撫一些高管罷了。

在這關頭，再有幾位高管動搖，恐怕真跟李東說的那樣，滕迅自己內部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