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憐的曾凡

曾凡今天到李家還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不想回家。李家與陳家結親，又觸動了母親的神經。這些日子，全家都籠罩在陰影之下。其實這回不高興的，不僅是母親，其實全家都不開心。包括祖父和父親，他也聽說了，他的婚約多少都有些問題在裏頭。

他自己也明白，若不是那回二丫受傷，他萬沒有機會能向李家求親的。李家的門地看着跟曾家差不多，其實是差遠了。李秀才已經進入了士紳的行列，他是兩位進士老爺的啟蒙之師。連縣太爺那兒，都是有座位的。人家進士歸鄉，也是要來拜會李秀才的。這跟曾家怎麼同？所以首富能把女兒許給只是學徒的李彬，不僅是因為他本人應該很聰明，而家裏門地是夠了的。

現在大家都說，是曾家訛了李家，是曾家在高攀李家，這讓父母、祖父蒙羞，讓他尤其難受。他今天來，其實也是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回家，卻也不知道去哪。卻慢慢的走到這兒。

李家並沒有受到波及，他們還是過得有滋有味，做好吃的菜飯，還要配上甜的豆漿，最後的鍋巴還要用油煎一下。

現在看到大口吃飯的豪哥兒，他也覺得幸福了。當然，真的吃了一口菜飯時這種幸福感才真實了起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一頓飯，哪怕口味沒這麼好，但一家人這麼和樂，也是能吃下一大碗飯的。而現在，他甚至覺得在家，連呼吸都困難了。

「伯母，我會吃的。」豪哥兒忙討喜的向李娘子笑道。

「嗯，你最乖了，多吃一點，長得胖胖的，伯母喜歡。」李娘子笑了，就差沒再親豪哥兒一口了。

「嗯，不行，我爹說我太胖了。」豪哥兒聽到胖字，就怔了一下。似想起了什麼，有點戀戀不捨的放了碗。雖說碗裏已經沒多少飯了。

「沒事，多吃飯，沒事出去轉轉，不會胖的。」李秀才終於開口，他也覺得家裏多了一個孩子顯得熱鬧多了，長子和女兒都不是話多的人，都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除非有事。想想是挺無趣的，多個樂呵呵的小胖子，倒是喜感得很。看他吃飯，也覺得開心，怎麼可以不吃，忙說道。

李萍聽了父親的話，再看了豪哥兒一眼，決定還是低頭吃飯好了，覺得父親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了。這麼個胖子，竟然說，出去逛下，就能好？

「姐姐，我會瘦嗎？」豪哥兒伸過臉，對着離他最近的李萍。

「讀書會瘦的，你好好念書。」李萍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別打擊孩子吃飯了，再不喜歡小孩，總不能讓他不吃飯不是。

「哦，那我好好吃飯！」豪哥兒歡快的把剩下的那點吃了，又咕咕的喝了幾口豆漿，就眼巴巴的看着鍋巴。

曾凡忙給他移過去，豪哥兒想用他的木勺去舀，卻舀不出來。曾凡又忙給他夾了一塊到碗裏，示意他用手拿着吃。

鍋巴已經放涼了，正是酥脆的時候，豪哥兒雙手拿着，咬得嘎嘎響，跟家裏鬧了耗子似的。然後，一桌子人，就看着豪哥兒一塊一塊的吃着，最後，曾凡回過神來，忙拿開，「別吃了，二丫去煮點山楂水。」

李萍忙出去煮山楂水，李娘子抱過了豪哥兒，「真是笨小子，吃撐著怎麼辦？」

「伯母，不會的，我肚子好大的。」豪哥兒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拍著肥肚皮，不以為然。不過卻也沒再要吃，安靜的靠着李娘子。似乎很享受在李娘子懷裏的感覺。

曾凡看豪哥兒喝了山楂水才走，李秀才原本要送他，但被曾凡拒絕了。而李萍把鍋巴給曾凡用油紙包了，讓他給弟弟們吃，放一晚，明兒就不好吃了。

曾凡倒是遲疑起來，這個拿回去，又會惹出什麼事端？明明家裏心情都不好了。可是李萍說了，他還不好不拿，主要是，不拿用什麼理由？只能拿着，臉色卻不好看。

李萍原本沒那麼關注小相公的，覺得他也是個小孩子，現在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裏有事了，想想跟父母打了一個招呼，跟着曾凡出來了。

「有事兒？」這些日子，李萍總算也是了解這鄉間的一些規矩。只要不被抓到，真的誰與誰有什麼事，都不算是個事兒。未婚夫妻見面也不算個事，只要別被人看到不雅的動作之類的。說白了，別被人抓把柄，平日裏，幫着婆家做點事，和未婚夫一塊走走路，最多被人笑一下，卻真不會有什麼事。

「二丫，你覺得是曾家訛上你們家了嗎？」曾凡終於還是說了，不管別人怎麼看，但他還是想聽二丫自己說。

「什麼？」李萍怔了，她不懂曾凡在說什麼意思。

曾凡還是把原由說了一下，李萍這才明白，合著她的婚約是這麼來的，難怪母親每回說到婆家，就跟吃了蒼蠅一樣。而父親卻一直不肯告訴自己，只說定親了，對方是青年才俊，會有大大前景。

她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爹說你很好，非常好。我相信他！」

曾凡笑了，彷彿等了這麼久，這就是他要等的話一般。

「所以，剛剛為什麼那般為難。」他的問題解決了，那麼，該問自己的問題了。

「沒什麼！」曾凡有點羞澀，說母親不喜歡他從李家拿東西嗎？到時她一定要問為什麼，他哪裏知道為什麼？只說不喜歡嗎？

「曾……」她竟然不知道叫他什麼，連名帶姓的叫他，似有不妥。叫小相公好像也不成，竟然結巴了。

「就叫凡哥兒好了。」曾凡笑了，叫別的，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李萍笑了下，她覺得叫凡哥兒也不太好，低了一下頭，「曾大哥，是不是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長輩不滿？」

「沒有，沒有，怎麼會，只是……只是……」曾凡臉紅了，覺得被叫一聲曾大哥，也不錯，覺得太好聽了。但是想到家裏的事，實在也說不出口，可是不說，又怕她覺得父母不喜歡她，覺得真是難死了，想了半天，才遲疑了一下，「我娘廚藝不佳，但不能怪她，家裏人多、事雜，每日忙都忙不過來，哪裏有空想法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