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死去的位面
天是陰沉的。
暗紅陰鬱的天空上沒有半朵雲彩，卻佈滿了一道道可怕的裂紋。
這些裂紋有大有小。
小的那些只有數米長短，在天空上緩緩游弋著。
而大的那些足足有數千米長，橫亘在天際，彷彿天空被撕裂了一道恐怖的傷口，而且還是血色的。
一股股虛空颶風從裂縫裏吹襲進來，給周邊的位面生態帶來了嚴重且不可逆轉的可怕傷害。
裂縫之下，生機盡滅，位面物質遭受了可怕的洗劫。
曾經鬱鬱蔥蔥，長滿了每寸土地的綠色植物已經消失無蹤，被虛空颶風吹成了一片片天絲，然後卷盪到了天際盡頭。那些擁有極高警惕性的動物和猛獸都已經逃跑了，躲開了虛空颶風肆虐的區域。
綠色植物消失后，殘留下來的泥土也被颶風卷盪到了別處，讓整個大地、高山、丘陵上面光禿禿的，直接衤果露出了地底的岩層。然而每當虛空颶風狂暴的時刻，無形無質的能量潮汐卷襲在這些岩石基質上面，都能激濺出不斷閃爍的能量火花。
肉眼可見的，岩石基質也在瘋狂卷盪的虛空颶風中被削去了一層又一層。脫落下來的物質被恐怖的能量震蕩、研磨、侵蝕，最終化成一些肉眼難以看見的微小物質，撒向了位面的各個角落。
整個莫瑞安位面，這樣的場景並不孤單，而是處處可見。
不過總體上來說，還是在奧術帝國那些核心區域分佈的更加密集和繁多，邊緣區域也只是稍好了一些而已！
格力姆敢斷言，莫瑞安位面的本源肯定已經遭受了重創。否則，在位面法則力量的引導下，位面本源會本能的修補和彌合位面壁壘上的裂紋，不可能放任界外的虛空颶風侵蝕自己的本體。
至於重創位面本源的是誰，這已經不重要了……可能是災厄領主們，也可能是某個強大的星獸，更可能是各大勢力聯合動的手。不過，能夠做的如此迅速、徹底，讓位面本源頃刻間就失去了對世界的掌控，格力姆深度懷疑是那些想要棄『船』逃生的奧術師們乾的。
莫瑞安位面雖然是他們的本源位面，就相當於奧術師們的母親和故土。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對自己的本源之地做出如此『醜惡』事情的。但是考慮到大敵壓境，莫瑞安位面已不可保，在逃走之前抽空位面本源不給敵人留下戰利品。
這樣的揣測雖然惡毒，卻很可能就是眼前一幕幕末日景象背後的世界真實！
莫瑞安位面失去了大量位面本源，也就變得奄奄一息了，更不可能再顧及得了世世代代生存其中的位面生靈和構成真實世界的億萬位面物質了。
這是一個行將死去的世界！
天地之間的運轉已經徹底被攪亂，失衡。
沒有了明晰的白天和黑夜，整個天空永遠是混沌的、血紅的。
位面壁壘開始變薄、變脆，天空的血色就是界外能量潮汐透射進來的奇異景象。
大地之上，到處都是瘋狂卷盪吹襲的虛空颶風，普通的位面生靈和物質根本禁不住這種強度的能量侵蝕，要麼死亡，要麼轉移，留在原地除了閉目等死，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
然而當整個位面壁壘都出了問題，這些四處奔逃，躲避著虛空颶風的魔物和凶獸又能逃向何方呢？
此時的位面環境已經變得極端惡劣，可怕的能量輻射侵入了位面的每一個角落。那些缺乏魔抗的位面生靈會在1—3天陸續死亡，只有那些生命力強橫的高階生物才能夠支持的更久一些。
可惜，當位面壁壘進一步破損后，位面內的能量輻射會越來越強，直到和外面的星海世界一般無二才會停止。在這個過程中，莫瑞安位面內的億萬生靈絕大部分將死去，只有極個別特彆強悍的才有可能以肉*身力量橫跨無盡虛空，尋找到一個新的位面以作為自己的安身之所。
而對於那些新的位面來說，這些『逃難者』可不亞於邪惡的入侵者。
不經歷一番血與火的爭鬥和殺戮，新的生活是很難重新開始的！
而在莫瑞安位面破敗死去的同時，大群來自異位面的入侵者闖入其中，開始瘋狂洗劫和擄掠其中的資源、材料、知識和有價值的奴隸。它們的肆無忌憚，也進一步加快了莫瑞安位面的死亡步伐。
而在這個過程中，億萬位面生靈無疑是最悲慘、最無助的！
它們除了東躲西藏，儘力延緩著自己的死亡時間。
可惜，就像一艘緩緩沉沒的大船，哪怕它們的逃生能力再強，也終有逃無可逃，只能閉目等死的那一天，那一刻……
行走在這樣一個行將死去的位面世界裏，每個人的心情都是很沉重的。
格力姆三人內心都不由得在暗暗揣度，如果自己等人的本源位面巫師世界遭受了這樣的重創，自己又將會何去何從？
雖然消滅本源位面並不等於就把巫師們一網打盡了，可是失去了這個根源之地，所有的巫師也就成了一盤散沙，再也沒有一個核心能夠把他們聚攏起來了。
那時，失去了巫師新血的補充，老一輩的巫師就只能流落在異位面當個奴隸主或征服者什麼的。再有數千年的功夫，巫師後繼根源斷絕，老巫師們都被異位面同化為了當地土著。
那時，巫師這個群體也就要悄悄的潰散在浩瀚無垠的星海世界之中了！
格力姆等人從萬花平原撤出后，就一路向東，穿過了科雷昂山脈后，轉而折向北邊。他們的目標就是預先定好的第一撤離點，翡翠丘陵。
那裏也是莫瑞安位面一個極其著名的風景名勝區。
這一路穿行時，他們儘力避開了那些人口稠密或空間裂隙眾多的區域。
說實話，他們此行的收穫已經足夠了，完全不想再和那些異域生物們遭遇在一起。可惜，值此世界潰散，位面法則混亂之際，莫瑞安位面給外來入侵者造成的位面壓制也越來越小。
因此，趁機闖入其中打秋風的異域生物也就越來越多！
而它們當中也難免出現一些不長眼的傢伙。
一路前行，一路戰鬥。
如果不是格力姆等人的戰力空前強大，又足夠配合默契，恐怕這條歸返之路還要比先前執行任務時更艱難、更危險。
這一路行來，三人的情緒都是悲哀的、沉痛的，甚至有些難以言喻的沮喪。
本來格力姆對這種莫名的情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他得到了晶片的提醒才有了一絲醒覺。
這些情緒其實並不是他們的，而是行將死去的位面意識投射、侵染到他們靈魂意識之中的。由於他們正處於莫瑞安位面意識的包裹之中，因此這種侵染也就無形無質，根本無從察覺。
莫瑞安位面意識也不想死去，它也有着自己的恐懼和不甘。
因此，當它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時，它也在瘋狂的掙扎和求救，把死亡的瘋狂和等死的絕望感覺投射、侵染到了生存其中的每一個生靈意識深處。
它在沉淪，它在絕望……
而它也在拽著所有生靈一起沉淪，一起絕望……
所有一息尚存的位面生靈都像瘋了一般衝出巢穴、衝出避難所，瘋狂的攻擊著每一位入侵者，絲毫不顧及彼此間的巨大實力差距。而這也從一個側面加快了位面意識消亡的進程。
而自從破敗之日開始，莫瑞安位面內有體系的奧術力量就在快速消失之中。
大批的奧術師從莫瑞安位面內消失，不知道轉移到了什麼地方，可是他們卻丟棄下了更多的中低階奧術師和無依無靠的奧術學徒。
於是，大批的逃難民眾匯聚往依舊點亮着奧術塔的那些區域。殘存的奧術師和他們擁擠在一片狹小的生活區內，依靠着僅剩的一點奧術能量抵禦著越來越惡劣的生存環境和可怕的異域生物。
弱小的人們因為能量輻射，因為食物的短缺，因為彼此間的爭鬥和殺戮而陸續死去。一個個小型的避難所里，上演着一幕幕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瘋狂、黑暗和絕望的死亡歌劇。
而裏面的演員全部是本色出演，把人性在等死過程中的那絲絕望和癲狂演繹的淋漓盡致，令人壓抑，令人扼腕嘆息。
憑藉着4階巫師強大的元素抗性，格力姆三人幾乎對這種『輕微』的位面環境變化無感。不過沿途走下來，所經過的那些小型村莊已經人去樓空，找不到半個活口。
反而是在一些荒野之地，還能發現一些剛剛死去的人類殘骸。
他們一個個瘦骨嶙峋，腹內空空，顯然因為極度飢餓不得不離開避難所出來尋找食物，因此死於了外面那輻射強度驚人的能量射線之中。
才只半個月不到的時間，整個莫瑞安位面就已經陷入到了奄奄一息的狀態，連位面意識帶裏面的每一個生靈，都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而行走在這樣的世界裏，格力姆的心情也是極其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