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各自的煩惱
克思林堡，散地塔林協會駐地。
一間防護嚴密的巫術密室之內。
兩位代表着協會最高掌權者的傢伙相對而坐，滿面愁容，心情憋悶。
過了良久，會長弗里德終於開口了。
「怎麼樣，協會內部情況如何？」
坐在對面沙發之中的副會長米爾瓦臉色陰鶩，目光閃爍，顯然也正處於一種極端情緒的籠罩之下。
「基本上還算穩定吧！」米爾瓦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大部分協會巫師都簽訂了服務契約，契約期滿之前他們是不可能有什麼胡亂舉動的。反而是……」
「是什麼？」
「反而是今年剛剛從各地送過來的那批新學徒，有一半以上都沒有選擇和協會簽約。他們似乎還在觀望，等著協會拿出更優厚的條件……」
「這些意志不堅的混蛋……如果沒有協會出面組織，他們這些傢伙就只能渾渾噩噩的腐爛在村落里，要麼成為農夫，要麼成為低賤的冒險者……立刻調查一下他們出身的家族，向他們家族施壓……哼，我就不信他們三心二意，他們的家族也敢三心二意……」
米爾瓦默默點了點頭，輕輕廝摩著右手尾指上的蛇眼戒指，很快就把一道新的命令傳達了出去。
做完了這一切后，米爾瓦忍不住悵然道：「看來那個格力姆是打算和我們對着幹了，我們應該怎麼對付他？」
聽到同伴的詢問，老奸巨猾的弗里德會長也不由得嘆息了起來。
「這個格力姆，年紀雖輕，可是做事行事卻非常老練沉穩啊！他為了避免正面與我們對抗，並沒有直接擴充家族領地。這樣，我們想要號召協會長老制裁他都找不到借口。」
「他還年輕，充其量現在不過三百多歲，有着大把的時間陪我們虛耗。從深紅家族目前的舉措可以看出，他已經不打算髮動巫師戰爭，擴充家族的直屬領地了。而是把目標對準了後面的兩代、三代，甚至四五代……」
「是啊，他可真有耐心。這是明顯想要熬死我們啊！」
「這兩三百年裏，除了那個格力姆，大陸中部已經很久沒有誕生新的4階巫師了。你、我都已經進階八百多年了，哪怕找來再多的生命資源也很難再堅持兩百年。其他的協會長老也和我們差不多，就是最年輕的克拉拉也有五百歲了……所以，對方避開了正面戰場，選擇了新生代，恐怕就是在等着我們這批『老傢伙』壽終正寢！」
「哼，老一批的4階巫師陸續壽齡熬盡后，新一代的4階巫師恐怕難免要活在他那恐怖的巨大陰影之中了……那時，即便他不發動巫師戰爭，整個中部又有誰敢違逆他的意志！」
兩位散地塔林協會高層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抱怨著，卻根本拿不出任何辦法解決那個格力姆。
論實力，那個傳奇火巫恐怕已經是大陸中部的最強巫師了。
前些時這個傢伙還曾去過大陸東部巫師協會駐地，與那裏的巫師好好『交流』了一番。據弗里德探聽回來的消息表明，巫師協會對他的評價極高，甚至把他列為了最接近超級強者的火焰巫師。
超級強者……那是什麼？那可是個個位列4階巔峰，最有可能晉級5階的強大存在啊！
而這位傳奇火巫晉級4階才多少年，居然能夠獲得巫師協會如此巨高的評價。
當然，弗里德等人絕不會懷疑巫師協會方面的判斷，而只會暗暗戒懼那個傳奇火巫實力增長的太過可怕。
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整個大陸中部，整個散地塔林遲早都要成為這個傳奇火巫的囊中之物。而為此辛苦籌謀了這麼久卻一無所獲的弗里德自然心有不甘，更不願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別人嫁衣。
但是翻翻那個霍頓巫術學院的導師名單，一長串顯赫而耀眼的名字就會映入眼帘。4階……4階……4階……那麼多的4階，從巨龍領主到火焰領主再到不死巫妖……
說實話，看到這份名單，弗里德的心都是在顫抖著。
過往的他或許還有一股狠勁，想要憑藉散地塔林協會數百年的生聚嚇退那個格力姆的野心。可是現在看看人家拉攏起來的強者數量，再環顧一下自己身邊的三核桃倆棗，那股聚集在心底的鬥志早就一瀉千里了。
沒來由的，弗里德一陣莫名的悲哀和沮喪，整個緊繃的精神突然鬆懈了下來，緩緩地癱倒在鬆軟的沙發之中，皺紋堆疊的眼角無聲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我們是鬥不過他了……」米爾瓦也是一串串的嘆息：「如果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死了，整個中部也就落入他手裏了。所以，在後面的一二百年裏，我想把家族裏的幾個好苗子再仔細培養一下。將來我們的傳承能不能延續下去，也許就看他們的了……」
弗里德沉默著，沒有回答。
話說，作為大陸中部傳承了數千年之久的古老家族，幾乎每一位4階巫師身後都有着數以千計，乃至上萬的族群和血脈後裔。4階巫師就是天，4階巫師就是神，只要他們存在一天，這些族人和後裔的生存權益就無人敢於侵犯。
可一旦他們壽齡熬盡，身死魂滅，這些過往受到他們庇佑的後輩和族人的命運就堪憂了。
誰還沒個敵人或仇家什麼的，一旦保護傘沒了，那些過往被他們壓制數百年的傢伙就會趁勢反撲，輕則是家族衰敗，嚴重的整個族群被人連根拔起，絞殺乾淨。
這樣的事情在巫師世界簡直數不勝數！
所以，大部分4階巫師在無望晉級5階之後，都會想方設法的給家族留下一些保命手段，或儘力栽培起一位新的強者以延續家族的傳承。
不過這樣的事情知易行難，想要做到卻是困難重重。
首先，非家族直系血裔的巫師後輩，他們是絕不願意培養最強者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些半路而來的巫師，哪怕天分再高，4階巫師也是不願意培養的。畢竟這些傢伙晉級4階后，肯定會另闢家族，而絕不會把老東家的族人當成自己的親人。
所以，真正能延續家族傳承的只能是4階巫師自己的血脈後裔。
可這樣一來，選擇面無疑就小上了很多。
4階巫師的血脈後裔裏面能夠擁有潛質達到4階的絕對是鳳毛麟角，而想要把他們一路順遂的培養成功，所耗費的資源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4階巫師自己沒有前路斷絕的情況下，他們肯定優先保障自己的資源供給，只會拿些自己用不上的資源和知識去照顧一下家族的後輩。
在這樣的情況下，後輩直系血裔中出現巫師天才的幾率無疑就更加渺小了！
所以，家族之內能夠連續湧現高階巫師，把家族傳承延續下去的例子簡直太少太少。大部分巫師家族都是起起伏伏，風光時傲笑群雄，一時無二，而落魄時困守孤地，艱難度日。
甚至很多巫師家族半路衰亡，連一位血脈後裔都無法存活下來。
像弗里德會長，他所隸屬的西德蒙家族共有族人3000多名，而擁有他直系血脈的則是400多個。其中擁有巫師天賦的127人，而能夠晉級高階，成為3階巫師的不過2個。
即便這唯一的兩個3階後人，也是沒有多大培養價值的。因為他們本身就天賦潛力不足，全靠着大量資源的堆積才勉強爬升到了現在的層級。
不過，在弗里德的直系後輩裏面，有個嫡親孫女倒是天賦潛力不錯，才只兩百多歲就已經是2階高級了。然而想把她在一二百年內超拔到4階層級，這其中的難度也是高的驚人。
所以，一想到自己死後家族的衰落，弗里德的內心就止不住的陣陣抽搐。
他很清楚，如果現在自己把那位格力姆得罪苦了，對方可能無可奈何。可一旦他壽齡熬盡而故去，那麼他遺留下來的族人和後裔肯定會遭受對方血腥而可怕的摧殘。
巫師世界就是如此殘酷而真實！
他在時，所有人都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把西德蒙家族當成一個古老而尊貴的巫師家族看待。可一旦他不在了……那時，家族裏面沒有一位4階巫師撐腰，自然也就只能任人魚肉，下場凄慘無比了。
弗里德抬頭看了看米爾瓦，眼神中滿是遲疑和痛苦。
他知道，對方的家族和自己大同小異，直系血親裏面也很難選出一個能夠撐得住場面的後輩。前些年，米爾瓦的孫子倒是怪爭氣，竟然誕生下了一個擁有不錯天賦的小傢伙。
不過現在才堪堪1階中級，想要把其培養起來，比自己的孫女還要難上百倍。
因此兩人阿大不說阿二，都是一樣的頭痛，都是一樣的為難。
「我們是不可能再和那個格力姆斗下去了。不過克拉拉和艾弗雷德都還年輕，還有三四百年可活。他們總不會甘心受到深紅家族的壓制吧！也許，我們該拉攏他們一下！」米爾瓦捻著鬍鬚道。
「艾弗雷德……那傢伙的熔火城現在和深紅家族形成了聯盟，通過出賣地底稀有礦石賺了個缽滿盆滿，別指望他出來挑事了。」提起那個熔火城主，弗里德會長就一肚子的悶氣。
不過轉念他又遲疑起來：「那個克拉拉倒是能夠再爭取一下。她的家族領地毗鄰深紅家族，肯定承受的壓力要比咱們更大。如果他們之間爆發些摩擦，也許就能壓制一下那位格力姆的囂張氣焰了……」
米爾瓦聞言眼睛一亮，忍不住嘿然冷笑道：「這還不簡答，我馬上就去安排，保證讓他們兩家很快就打起來！嘿嘿，有克拉拉打頭，我們再拉上馬修、尼古拉斯和蓋亞，至少能打壓一下深紅家族的發展勢頭，給咱們爭取到更多的應對時間……」
言罷，米爾瓦巫師立刻興沖沖的離開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