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難纏的法則
然而此刻，這顆規則之心卻被外來的異種法則能量污染了！
肉眼可見的，暗紅色不住規律脈動中的心臟上面沾染了一些拂之不去的灰色。
那是瑟沃瑞斯的詛咒能量！
不把這些異種能量祛除，被攪亂了本源氣息的規則之心也難以繼續成為格力姆的臂助了。
「露西亞，看到那些灰色了吧？快點，把它們都切削下來！注意，不要讓灰色碰到你的肌膚，否則，以你的體質肯定承受不住這種詛咒之力的……」
露西亞的手在微微顫抖。
午夜夢回，她有多少次是從驚聲尖叫中醒來，而記憶里最深刻的就是自己死亡之前那具頂天立地，渾身繚繞着可怕的火焰，揮手間毀天滅地的恐怖火焰巨人……
然而現在，那個火焰巨人就躺在自己身前，而自己卻拿着一把附魔過的鋒利小刀在他的心臟上切切削削……如果自己的手稍微歪一點，戳破了這顆心臟，他還能活着么？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瞬間佔據了她全部思維，讓她滿腦子都是這個無稽的想法和不可抑制的衝動。但是，另一方面，這段時間來日日研習的命運之力卻也在向她默默警示：千萬不要這麼做！
放在過往，愛恨分明的露西亞是絕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按自己所思所想去做的人。可現在，在命運之力中浸蘊久了，就連她也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一種跟隨命運意志，讓命運決定自己一切的習慣。
命運既然發出了警示，必然是提前預見到了一些對自己不好或不利的事情。那會是什麼呢？
露西亞默默思索著，手底下卻沒有絲毫遲緩，宛若一台最為精密的手術機械般準確而又完美的把一塊塊沾染了灰色的血肉切削下來，然後剔除掉。
這樣的切削對於規則之心的傷害無疑非常大，但總比規則之心長時間處於混亂狀態要好得多。
格力姆雖然處於昏迷狀態，可是高達34點的體質依然讓他擁有了無與倫比的肉*體恢復力。剜掉血肉后留下的坑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平復，創口附近的肌肉纖維抽出無數根細微的肉芽，彼此絞合在一起。
這種自發的肉*體修復就像這具身軀的每一絲血肉，每一片骨骼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識一般，讓人愈發感嘆每一位高階巫師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從生理到心理，都是怪物！
當露西亞全力以赴的幫着愛麗絲老師完成了所有肉體修補工作后，當她直起腰身，擦掉額頭冷汗之時，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個明悟。
奧術帝國的毀滅非是人之過，而是一種文明發展的必然！
在自己的國度文明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貿然升格，自然會引來萬千掠食者的注意和肆虐。這不是一兩個入侵者所能決定的事情，而是眾多文明彼此碰撞、彼此吞噬的結果。
那個火焰巨人在她眼中或許強橫的一塌糊塗，勇武的不可一世，舉手抬足都能毀天滅地。可在其他掠食者眼中，或許只是一個弱小的根本不值一顧的『拾荒者』而已！
因此，她把奧術帝國毀滅的仇恨加諸在一個人的身上，根本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因為她根本不敢向眾多的強大存在挑戰，也不敢與整個世界為敵，因此只能把所有的仇恨和痛苦都濃縮在一個敵人的身上。
愈是透徹的了解自己內心，露西亞的痛苦也就愈發強烈！
那種將要與整個世界為敵，向所有入侵過奧術帝國的強大存在發起挑戰的勇氣，可絕不是她一個小小的流落異界的2階奧術師兼1階巫師所能承受的。
不過，她有沒有力量報仇是一回事，敢不敢發出心底的怒吼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她連面對敵人發出復仇怒吼的勇氣都沒有，那麼，她的存在，她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
因此，當體內的異種法則能量被一一剔除，終於擺脫了異種法則掌控的格力姆悠悠從昏迷中醒來。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幕令其難以置信的場景：一個年輕靚麗，雙眼中燃燒着熊熊復仇火焰的少女緊握雙拳，對着他大聲尖叫着「等我強大起來，一定會挑戰並打敗你們的！」，然後轉身跑出了密室。
格力姆的瞬間記憶力很好。
他看的很清楚，對方的衣衫、雙手、臉頰上還留有剛給自己手術時噴濺的血水，而對方那俏麗稚嫩的臉龐也依稀有些眼熟。
鬧了個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的格力姆勉強抬起頭顱，無視了被開膛的胸口，無視了被剔剜的千瘡百孔的身軀，看向了石台旁滿身血污、滿臉倦容的愛麗絲。
「別看我，我也管不了這個丫頭！」哪怕是疲倦至極，愛麗絲看到恢復了神智的格力姆，臉上依舊露出了甜蜜至極的笑容。
「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後面的事情可以交給我了……」格力姆心疼的瞟了愛麗絲一眼，柔言撫慰道。
確實，像他這樣的高階巫師，只要靈魂沒有被敵人湮滅，就有着大把的手段可以恢復過來。只不過以他現在的巫師層級和這次所受的嚴重傷害，這種恢復過程可能會長達數十年乃至上百年。
無它，高階巫師對肉*體潛力的挖掘已經近乎極致，那些過往能夠『醫死人活白骨』的治療系巫葯對他們的作用已是寥寥。普通傷勢幾乎難以在他們身軀上留下痕迹，而一旦受傷，也就意味着必然是難以完全祛除的法則傷害。
現在格力姆既然清醒過來，後續的治療和處理自然也就由他自己接管了。而這無疑將是一個極其漫長且異常耗損珍稀資源的過程！
「晶片，立刻進行全身掃描，並制定出相應的治療和恢復方案……」
「滴，命令已接受，正在全身深度掃描中……」
很快，一張直觀而立體的三維投影就模擬了出來，在身軀的很多部位，晶片都以深紅色和淺紅色標識出了嚴重受損的部位，而在旁邊的光幕上，則詳細的列舉了相應的治療方案……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紅*域，以及那聆郎滿目的資源清單，格力姆深深嘆息了一聲，只能重新修訂了家族的中長期發展規劃，給自己留出了將盡百年的恢復期。
沒辦法，他所受的傷勢實在太重了！
不過好在這一仗還是打贏了，否則，他的恢復期將是漫長的三百年。
…………
灰熊丘陵，巨人堡。
作為蓋亞家族傳承了數千年的世襲領地，巨人堡在整個大陸中部，乃至整個巫師世界都是負有盛名的一處地域。
自從某位巫師先輩意外地在一次域外古迹探險中發現了一具保存良好的泰坦巨人屍骸，並成功從裏面提取到了完整血脈后，蓋亞家族也就一飛衝天，成了大陸中部赫赫有名的第一血脈家族。
與元素巫師不同，血脈巫師，尤其血脈家族的出現更加依靠血脈的純粹性和成長性，而這兩點卻是非常難以掌控的。
越是發展潛力巨大的血脈越是生息繁衍艱難，這幾乎是困擾著所有血脈家族的痼疾，制約着他們的進一步發展。讓他們雖然擁有強大無比的個體戰力，卻始終因為數量的稀少而無法成長為某個巨型勢力。
莫納什?蓋亞個體戰力雖然冠絕大陸中部，可是整個家族內部能夠挑出來的血脈巫師也不過7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脈單傳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這個血脈家族居中斷絕，從而失去應有的血脈傳承。
而在這個家族裏面，莫納什?蓋亞無疑擁有着無與倫比的絕對權威，也是撐起蓋亞家族這片天地的最大保護傘。
可是今天，整個巨人堡卻陷入了一場愁雲慘霧之中。
因為，莫納什?蓋亞受傷了！
族長大人會受傷？這樣的冷笑話如果敢在蓋亞族人面前說出來，一定會被嗤之以鼻，並飽以老拳。可今天，卻硬是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現實，也讓所有蓋亞族人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巨人堡一間隱秘暗室之內。
一男一女兩位中年巫師愁眉苦臉的杵立在密室中央，而那位莫納什?蓋亞族長則半躺半卧的倚在床榻之上。
「好了好了，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傷勢，看把你們緊張的樣子……」莫納什雖然負傷而回，可是依舊神色從容，鎮定自若，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對了，我離開戰場后，那裏的結果如何了？」
「大人，結果非常出乎意料！」中年男巫眉眼嚴肅，一臉肅穆的神色，跨前一步稟告道：「那位傳奇火巫在您離開后，竟然又生生挫敗了那個瑟沃瑞斯，逼着對方逃離了戰場。」
「喔？」莫納什神色一動，緩緩坐正了身軀：「你的意思，深紅打贏了！」
「是！據我們留在那裏的眼線回報，克拉拉女巫臨陣倒戈，選擇了幫助深紅家族與弗里德等人對抗，最後大獲全勝。所有的4階巫師都逃回了家族，而他們留在戰場上的部隊則大部分成了俘虜……」
對於細枝末節已經毫不在意的莫納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兩位蓋亞家族的核心族人對視一眼只能默默地躬身退了出去。
「要變天了……」
良久之後，莫納什?蓋亞幽然的嘆息一聲。
沒了外人，他也就不再強自掩飾了。
失去了血脈之力的壓制，莫納什?蓋亞壯碩堅實的身軀上無由的冒出了三兩簇金色火苗，並在那裏滋滋作響的燃燒着。
該死的格力姆，他驅使的火焰法則怎麼這麼難纏……
默默地咒罵着，這位曾經強大無比的黃金一族族長莫納什?蓋亞，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痛苦和後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