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意外的決定
中部巫師們也不傻。
他們自然看得出，墨淵谷地那裏明顯已經超出了普通位面入侵的範疇，有點滑向了規則戰爭的味道。
規則戰爭與位面戰爭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更純粹、更直接。
位面戰爭或許牽涉到了非常多的利益、資源、人口與知識的爭奪，而規則戰爭則是純粹的陣營之爭。
雖然在整個多元宇宙範疇之內，巫師文明也和災厄生物、深淵生物、地底生物、亡靈生物一起被視為邪惡源頭。但是究其本質，雙方仍處於完全不同的陣營之中。
巫師和亡靈被視為守序邪惡的代表，他們行事不擇手段，只求最終的結果。但是在群體內部卻又奉行嚴格的等階劃分，在沒有直接利益衝突之時，上位者對弱小者有着庇佑和照顧的微弱職責，而下位者則需要適當遵從上位者的意願。
至於災厄生物和深淵生物則是典型的混亂邪惡代表。它們陣營中，上位者擁有着對下位者的絕對支配權，下位者不存在任何個體權力。雙方是赤衤果衤果的支配與被支配地位。
而且混亂邪惡生物行事沒有任何規則可言，就連它們有時也無法完全掌控自己下一步的可能舉動。
至少巫師們還奉行『公平交易、等價交換』等基礎規則，可深淵惡魔和災厄領主們卻都信奉著『誰的拳頭大誰拿走一切』的血腥蠻橫法則，根本不會與其他人進行任何交易與談判。
殺戮、掠奪幾乎佔據了它們全部的心靈！
所以，當深淵入侵位面世界時，根本就不存在雙方討價還價，每方各退一步的可能。它們不在乎佔領了多少土地，也不在乎這片土地上有多麼富饒的資源……它們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險闖入別的位面，為的只是殺戮和掠奪。
殺戮一切可以殺戮的對象，掠奪一切可以掠奪的資源！
從生命到靈魂，它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直至那裏成為了死亡樂園，就連位面本源都被劫掠一空。最終，殘破的位面大陸也會被其拖回深淵位面，成為那龐大至極的深淵世界一部分。
災厄領主們也和深淵惡魔一般無二。
它們喜歡侵入一個又一個位面，利用自己強大邪惡的意識污染那裏的位面本源，從而把其污化成自己的一片新領地。被污化的位面本源也就失去了對自身的掌控，把生存在自己內部的一切生靈都扭曲異變成可怕的異化獸。
通過這種方式，災厄領主們就能擁有一整個位面的新兵源了！
然後，它們再驅使著這些新的手下入侵更多、更大的位面世界，像滾雪球一樣拓展着混亂規則的領地。
所以，災厄領主們之所以選擇入侵巫師世界，歸根結底還是混亂規則和秩序規則的碰撞和鬥爭！
單個的強大巫師或許會選擇和某些災厄領主們合流，一起謀取某個巨大的利益。但是遇到了這種規則層面的碰撞和入侵，雙方可就沒有絲毫轉圜餘地，只能以力相博，看看最後是誰的拳頭更硬了。
面對災厄入侵，雖然中部巫師們對於增援巫師協會並不熱心，但是他們卻無法抗拒巫師意志對災厄生物的憎恨和暴怒。
因此，在位面意識的侵染和引導下，所有巫師從內心深處就對這些災厄生物憎惡無比。再加上協會方面適當的利益誘導，十三位中部4階巫師中竟有八位選擇了援助計劃。
而堅決反對增援的則有安德魯斯、米爾瓦、米拉、阿仕頓和亞德里克。
一眼掃過，反對者赫然都是家族內部面臨着巨大挑戰的傢伙。
安德魯斯領地里有這麼個空間大裂隙，也就註定了整個魔潮期間他都要戰戰兢兢，不敢稍有鬆懈。
米爾瓦也不比安德魯斯好過。他的安內姆多學院此時此刻正與地底世界開戰。那些常年躲藏在幽深昏暗地底空間里的邪惡生物們受到魔力潮汐影響，也想跑到地表來大肆掠奪一番。
而堵住地表出口的安內姆多學院自然也就成了它們首要攻擊的目標。
據說，雙方在地底的淺表層已經打了兩三架，彼此損失都不小。不過，安內姆多學院依仗着數百年來小心經營打造的巫術設施和密密麻麻的巫術陷阱，到底還是把地底生物們擋在了下面。
只不過，依仗一己之力與整個地底世界對抗，安內姆多學院到底還能撐多久，外人始終不得而知。
至於其他的三位，米拉、阿仕頓和亞德里克，都是家族領地面臨嚴重獸潮或異位面入侵的倒霉鬼。在撲滅內部火頭之前，他們顯然不想把自身力量投注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墨淵谷地。
災厄入侵？那就讓它們入侵吧！
反正有巫師協會頂在前面，那些災厄領主再可怕，也很難穿越十數萬里的黑森林跑到中部來肆虐。
正是這樣陰暗的心理，也才讓他們做出了這個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
十三位4階巫師有八人選擇了願意出戰，五位反對。那麼剩下的選擇就落在了格力姆和瑪麗身上。
他們作為中部巫師的領頭人，又有着蓋壓眾人的強大實力，自然他們的選擇才能真正代表整個中部。
格力姆的目光從眾多巫師臉上依次劃過，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他知道，那八位贊同出戰的巫師中恐怕也有近半是濫竽充數的。
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想要幫助巫師協會，而是自認為了解格力姆，認為他根本不可能答應協會的條件。這樣，即便他們拍胸口站出來了，也會因為格力姆的否決而不用出戰。
如此兩邊落人情的做法無疑會給他們帶來額外的利益！
格力姆啞然失笑，繼而神色一凝，沉聲道：「考慮到巫師世界的發展，放縱災厄生物們的入侵顯然不符合整體巫師文明的利益。因此，我決定……出兵增援巫師協會！」
就像在寒極深淵裏面扔下了一顆巨爆彈，場內眾多巫師的臉色都齊齊變了。
「既然大部分人都贊同出戰，那我就做下任務分派……」
「空間大裂隙不能缺少強者駐守，我領人出戰期間，這裏就由瑪麗和安德魯斯兩人負責，確保位面空間的穩定……」
「米爾瓦，我不管你與地底世界打得如何，至少在出戰期間我不允許任何地底生物出現在中部地表……」
「是！我一定守好出口！」米爾瓦趕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為自己沒有因為利益誘惑而選擇出戰感到了一絲慶幸。
安內姆多學院最近的形勢可不太樂觀，地底生物們就像瘋了一般不斷衝擊着地表出口。如果他這位主事者再被調往東部，恐怕整個學院就再也無法壓服那些瘋狂躁動的黑暗生物們了。
「米拉、阿仕頓和亞德里克，留在自己家族領地繼續抵禦獸潮，絕不能任由它們闖過你們的防線，肆虐整個中部……」
「是！是！是！」三人齊齊點頭，同樣的額頭冷汗淋淋。
「莫納什?蓋亞，你雖然選擇了出戰，可現在的中部離不開強者坐鎮。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你負責整個中部的協調和安全工作。我會讓梅麗爾和埃梅麗雅配合你的！」
「是！」這位黃金族長跨前一步，點頭應允。
「至於剩下的巫師……」格力姆再次環視了一眼，淡然道：「既然都這麼熱心，那就隨我一起出戰吧！」
眾多巫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俯首應命。
人群之中，實力較弱的馬修、尼古拉斯等人個個面容苦澀的就像吞吃了一顆苦膽，那無法言述的憤懣和憋屈就像野火般灼燒着他們的心靈。
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打死都不會去貪圖那點『微不足道』的蠅頭小利，而把自己置身於一場可怕的規則碰撞之中。
我呸……傑曼那個混蛋傢伙，這下可把我坑慘了！
對了，格力姆不是和巫師協會有仇嗎？為什麼會答應對他們施以援手呢？難道裏面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秘？
「大家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出發！好了，你們可以散了……」
聽了格力姆的命令，眾多中部巫師只能躬身施禮，陸續返回了巫塔。只是看他們臨走前那苦澀和憤懣的表情，顯然所有人都恨不得好好『招待』一下那位引他們入坑的傑曼男巫。
至於幾個別有心機的巫師，則顯然對格力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倍感好奇。他們一散會就偷偷聚攏在了一起，反覆研判和討論著格力姆此舉的背後深意。
格力姆是傻子？
如果格力姆是傻子的話，那麼被其壓得死死的中部巫師們豈不是成了一群連傻子都不如的蠢貨……
巫師協會給出的利益足夠豐厚？
只要格力姆沒有瘋，那麼他就不會因為區區的外部利益而放棄這個消解巫師協會整體力量的良機……
在大勢面前，利益算什麼？就是巫師協會搬出大山般的魔晶、寶物和資源，也比不上坐視其力量大損，然後其餘幾家趁勢崛起的歷史機遇！
所以，任他們分析來分析去，卻始終找不出足以令格力姆改變心意去援助巫師協會的理由！
到底為了什麼……所有中部巫師都在痛苦煎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