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8章 兩敗俱傷
木桌上的雜物被阿加莎女巫直接推到了地上。
在騰出來的狹窄空間里，她拿出了一顆水晶球放置在上面。
「來吧，把你的手放在上面……」
聽到阿加莎的吩咐，雪芙猶豫了一下，伸出纖細白皙至半透明的雙手，輕輕捧住了水晶球。
水晶中有一團淡淡的白色霧氣在快速地來回衝突著，似是想衝破晶壁的束縛。雪芙的雙手甚至可以感覺到水晶球在氣團的撞擊下輕微震顫。
似乎是感覺到了生命氣息，水晶中的白霧突然停了下來，幻化成了一張窮凶極惡女人的臉！她張開一張佈滿利齒的大口，狠狠地作勢向雪芙咬來！
儘管隔着一層堅固的透明晶壁，雪芙依然嚇得一縮手。
怨靈！
一個巫師級的怨靈！
如果被這樣的怨靈沾染上，即便以她的實力，恐怕也要連續做上十天半個月的噩夢吧！
「不用擔心，麗絲是非常溫柔可愛的，她剛才只是給你開個玩笑……」阿加莎醜陋的老臉上浮出了一絲陰森詭異的笑容，而她的衣袖中更是『呱』的一聲，跳出了一隻同樣醜陋的癩蛤蟆。
癩蛤蟆在桌子上一跳一跳的前進著，最後躍到了水晶球上面，趴伏在上面一動不動了。
「跟它打個招呼吧！這是我的伴生夥伴，溫蒂！是不是也很可愛？」阿加莎臉上的笑容愈發『甜蜜』。
醜陋的癩蛤蟆只有拳頭大小，紫黑色的身軀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膿瘡和令人嫌惡的黏液。紅色的大眼泡，白色的肚皮，肚腹一鼓一鼓的，和尋常爛泥塘里的同類也看不出來有何差別。
「該死的阿加莎，你又給我們找了一個大麻煩！」這個醜陋的癩蛤蟆突然開口了，竟然擁有着一副稚嫩甜美的女童嗓音：「她身上可有着濃重的命運詛咒味道，你難道也想招惹來命運法則的關注？」
「溫蒂，不要那麼多廢話。」阿加莎冷冷道：「這個小丫頭的奶奶可是欺詐女巫的首領。你如果不想和我一起被趕出低語森林的話，就趕緊做點有用的事！」
癩蛤蟆鼓著肚腹，冒出了一連串難聽的古怪音節，似乎是在抱怨咒罵着什麼。但是一轉臉，它鼓著巨大的紅色眼泡就看向了雪芙。
「天賦很不錯的一個小丫頭，即便不覺醒命運天賦，你將來也能成為一名強大的女巫。這樣看來，命運法則選中了你，不像是某種幸運，反倒像是一種該死的詛咒了……好了好了，無用的話不再多說，小丫頭，你把手放在水晶球上，然後就靜等著那個占卜者的到來吧！」
「那個占卜者每日裏都會對我發動5次，而且大多都會選在我……我最難受的時間裏。再有兩刻鐘就是我日常冥想的時刻，那個時候它一定會發動一次的！」雪芙美麗的眼瞳中閃動着憤怒的寒芒，顯然對那個傢伙的行為已經深惡痛絕。
兩刻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手捧著水晶球不言不語的雪芙兀地身軀一顫，再次感知到了那種令人惱恨卻又無可奈何的異樣感覺。而她手捧的水晶球里，白茫茫的霧氣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熒光，轉瞬就把迷霧驅散的乾乾淨淨，展現出了一副不知道身處何方的詭異場景。
看場景內的模樣，似乎是一間魔法密室，內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特殊擺設。而密室的中央，一個模樣只有八九歲的可愛女童正趴伏在地上，用一把白金小錘敲碎了一面龜甲。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可愛女童兀地抬起頭，驚訝的看着密室上空，漂亮而又略帶一絲狡黠的目光透過莫名途徑，透過水晶球，和雪芙慍怒冰冷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藉助詭譎的命運聯繫，兩個分處巫師大陸不同地域的命運覺醒者以完全不同的視角看到了彼此，並短暫的把精神鏈接在了一起。
「是你在一直窺探我的生活？停止吧，閣下，否則……」雪芙憤怒中又略帶一絲好奇的注視着這位神秘『敵人』，當她感知到對方那巫師層級的精神波動，心臟沒來由的緊縮了一下。
「否則什麼？派人來殺死我？」精神通道另一端的愛麗絲以略顯尖銳的嗓音高叫道：「這樣的事情你又不是沒幹過。蒙你所賜，我已經被你們家族的人殺死過一次了，所以……現在就請你來承擔命運的反噬吧！」
雪芙的臉色愈發變得蒼白透明了。
平時自視甚高的她，對於這些陰謀詭計和蠅營狗苟一直不屑於顧，雖然聽聞奶奶和母親在背後做出了一些安排，卻根本懶得去了解和參與。現在驟然聽聞愛麗絲憤怒的指控，她的心臟一陣陣緊縮，隱約感覺到了自己靈魂和命運法則之間的連線又斷掉了一根。
虛空中，雪芙似乎聽到了一聲來自遙遠國度的死亡吶喊和憤怒詛咒。
又有一名命運女巫的候選者死亡了，而且她的死亡似乎還和自己的家族有着擺脫不掉的關係！
「聽到了吧！這是來自命運的吶喊，也是你死亡的喪鐘！」愛麗絲顯然也感知到了遠方的變化：「你的家族為你做得越多，也就把你推得離命運越遠。你們難道真以為殺光了所有候選者，你就能順利的成為唯一的命運女巫？哈哈哈……真不知道命運法則是根據什麼把你選為的候選者，你所做的一切都和命運背道而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悲慘的命運了……」
雪芙捧著水晶球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了。
她一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命運。然而在這一刻，在命運激流衝撞最激烈的時刻，她似乎能夠透過無盡的虛空和光怪陸離的時間長河遙遙窺視到自己生命終結的那一瞬。
她的身軀被洞穿了一個巨大的血洞，頭髮、袍服都被恐怖的大火焚為了灰燼，在她無力的那一刻，一張可愛精緻的女童面孔在她眼前不住晃動……
是她！
殺死自己的正是眼前這個可惡的小女巫！
就在雪芙身軀顫抖，精神恍惚的當，一直趴伏在水晶球上的癩蛤蟆長滿了膿瘡的背脊上突然浮凸出了一張可怖女人的臉，看模樣正是原先被困在水晶球里的那個巫師級怨靈麗絲。
癩蛤蟆巨口一張，一根長而黏膩的舌頭電射而出，筆直刺入雪芙的額頭，深深沒入其顱骨之內。
不過卻詭異的沒有半絲鮮血流出。
然後在阿加莎含混不清的嘶啞咒語聲中，可怕的怨靈怨念和一大團黑暗詛咒順着舌頭搭出的通道一窩蜂的湧入了雪芙精神海，然後又順着那一絲詭譎難測的命運聯繫，傳遞向了遠方。
「啊……」隨着一聲刺耳尖叫，愛麗絲猛地捧住腦袋，開始痛苦的滿地打滾。
噗……
水晶球里的景象陡然黯淡、消失，冥冥中的那一絲命運聯繫也斷掉了。
而在這一側，雪芙也無法承受住命運的反噬，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
費德南城，巫師塔。
半刻鐘以後，格力姆再一次出現在愛麗絲居所里。
而呈現在他眼前的，則是一個滿地翻滾，胡言亂語的瘋丫頭。
「幫幫我……我好像被一個怨靈控制住了……」
「該死的巫師……該死的人類……你們都要死……都給我去死……」
同一個身軀里，陡然傳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一個是愛麗絲的，另一個嘶啞低沉，充滿了濃濃的惡意。
而同一時刻，愛麗絲細膩白嫩的肌膚上突然浮現出無數黑斑。
這些黑斑出現的很詭異，就像是從愛麗絲身體的最深處鑽出來的一般，而且大有蔓延成片的趨勢。它們一邊快速的擴散，一邊迅速的轉變成巨大的潰爛和可怕的膿瘡。
一個個充滿了紫黑血液和膿汁的血泡不斷的鼓脹起來，然後陸續炸裂，迸濺的黑血腥臭刺鼻，把整個密室弄得臭不可聞。
而愛麗絲更是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格力姆剛一接近，還沒等探查出細委，愛麗絲又突兀的蹦了起來，精緻可愛的小臉扭曲的不成模樣，伸出尖利的手爪瘋狂的撲向格力姆。
「我要殺死你……我要殺死你……」
語無倫次的瘋狂呢喃著，愛麗絲兩眼翻白，一副惡靈附身的模樣。
格力姆伸手一指，一道氤氳的火焰鎖鏈憑空出現，把狂暴躁動的愛麗絲吊在了半空，禁錮了她的行動。
幾個隨後趕到的巫師學徒驚呼出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都傻愣著幹什麼？快去請溫麗爾巫師！」格力姆低聲呵斥道。
於是，幾名手下學徒又急匆匆的沖了出去。
「晶片，檢測一下愛麗絲，看她到底怎麼了？」格力姆沒好氣的吩咐道。
這個愛麗絲可真不省心。自己還在替她打造著能夠保她一命的構裝傀儡，她可倒好，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戒備森森的居所里被人暗算了！
隨着眼瞳中強烈藍芒的閃爍，晶片很快就完成了對愛麗絲身軀的掃描。
「滴，愛麗絲檢測報告已完成。」
「初步結論，惡靈附身外加黑暗詛咒……
源頭已經無法查清……
在愛麗絲體內感知到了一股強烈至極的可怕怨念……
建議抓緊時間清除……
另外，還感知到了127個彼此緊緊糾纏在一起的黑暗詛咒……
建議抓緊時間清除……」
靠，愛麗絲，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體內被人塞入了如此多的詛咒和怨念……
格力姆俊秀的臉龐輕輕抽搐著，徹底感到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