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說好的幸福（十）

裴七七伸手，抱住了他，她想哭，但是又怕他傷心。

她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最好什麼都忘了！

沈重山的動作很遲鈍了，他低頭看着膝上的小姑娘，向來無神的眼裏竟然有了些許的溫柔。

或許是知道，她是他一直的等待。

沈重山的手指僵硬地拍着她的背，聲音很輕，輕得幾乎是聽不見。

可是裴七七還是能聽出來的，他在叫她不哭，他在哄着她，叫她乖……

她閉着眼，淚水不曾停下……

她有期盼，沈重山見了她，病情會不會好轉，但是醫生告訴她，不可能，因為沈重山能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裴七七失落。

她回來了，但是……她再叫一聲爸爸，沈重山卻不明白了。

後來，她又見到了沈太太。

沈太太的視力已經差到幾乎看不見東西，只是聽着外面的聲音判斷是人進來了。

小護士輕聲地說：「是唐先生和唐太太過來。」

沈太太抬眼，怔了一下，喃喃地說：「哪個唐先生和唐太太？」

唐煜蹲在她面前，聲音有些低，「沈嬸，是我！唐煜！七七回來了，我帶她過來看你們。」

沈太太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的眸子沒有焦距地看着唐煜，又移向一邊的裴七七……她看不清人，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是七七嗎？」沈太太哭了起來，哭得傷心極了。

自從眼睛壞了以後，她就沒有這樣哭過了。

唐煜說，裴七七回來了，是不是她的女兒沈蓮的罪孽就會少一點了？

裴七七握住她顫抖的手，聲音很輕，「是我！」

沈太太反握住她的手。

這幾年，沈太太越發地清瘦了，手指幾乎瘦成了一層皮，握著裴七七時，一用力咯得人很疼。

可是裴七七隻覺得她可憐，以前多麼豐潤的一個人，現在變成了這樣。

她不能說全是沈蓮的錯，當初，如果不是趙珂，或許也不會有今天。

沈太太的力氣很大，握緊了裴七七的手，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裴七七的面上，聲音乾澀，「七七，我求求你和唐煜說說，放了沈蓮好不好？」

裴七七怔住了。

她慢慢地回頭看着唐煜，只是她沒有出聲。

唐煜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好一會兒兒才輕聲說：「好。」

裴七七的表情更震驚，她看着唐煜，面上有着疑問。

而沈太太則痛哭出聲……

等到出去以後，裴七七坐到車上，才輕問：「沈蓮，在哪裏？」

唐煜的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沉默了許久，側過頭看着裴七七，「她瘋了。」

她仍是看着他，半天也沒有出聲。

唐煜緩緩開口，「沈嬸是因為沈蓮才這樣的，但是我不會心軟。」

「她在哪裏？」裴七七艱難地問。

唐煜從中控上拿了支煙，放在唇上低頭點着了，好久以後才輕聲說，「就在這間療養院，只是她永遠走不出那間房間半步。」

裴七七終於知道，沈太太為什麼求唐煜放了沈蓮，那是因為沈太太的心裏是知道沈蓮在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