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只要秦氏動了沈氏的嫁妝,顧青竹就能讓她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唉,等他醒悟,約莫不太容易。」陳氏也對顧知遠也沒有信心,擺擺手又道:「算了,不談這個。你娘的嫁妝已然交到你手中,裏頭包括不少店鋪,田莊,你是打算照常經營下去,還是轉手換成現銀?這些事你可有想過?」

雖然孫女年紀小,但陳氏覺得她做的事不像個孩子,一年的時間,她成長了太多太多,有膽識,有魄力,敢作敢當,也是豁出去了。

顧青竹想了想:「鋪子還是經營下去,都已經形成規律,再加上舅舅那裏給我安排了些可靠的掌柜,我邊看邊學,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些事情,我遲早都要學着打理的。」

陳氏也頗為贊同,又有些感慨:「你這孩子命苦些,小小年紀沒了親娘,又遇上這麼個爹和繼母。」

「我不是還有祖母嗎?只要祖母在,我就什麼都不怕。」顧青竹見陳氏擔憂,邊說話讓她寬心。

陳氏笑了:「是,你還有我。管他外面的人說什麼,你只管做你想做的,祖母說什麼都護着你。」

顧青竹感動,投入陳氏懷中,想起一事:「對了祖母,我確實有想過做的事情。我想學醫。」

陳氏低頭看她:「好好的,學那作甚?」

經歷過盜取嫁妝的事情,顧家已然沒有什麼名聲,青竹兇悍之名定會流傳而出,在世人看來,盜竊先室嫁妝的秦氏固然無恥可惡,但找舅家出面爭產,咄咄逼人的青竹也會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上背負了此等流言,對她的婚嫁前程多少有點影響,而女子學醫這件事,歷來不是沒有,但那都是貧家女無可奈何之下走的路,她一個伯府小姐,走這條路,勢必又將為人所非議。

「我娘早早就過世了,我在莊子裏一年,想了很多,要是我當年會醫術的話,興許我娘就能多活幾年,世上像我這樣早年喪母的孩子太多了,雖說人生老病死是尋常,但若我學醫,能多救一人也是功德。」

顧青竹的話,讓陳氏覺得又一陣心酸,沈氏這個兒媳婦,她從頭到尾都是滿意的,只是命薄,不足三十就沒了,確實可惜。青竹這孩子吃過苦,有過經歷,未曾因為苦痛而變得狹隘,反而生出濟世胸懷,未必就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過短短几句話的功夫,陳氏的想法變了又變,低頭看孫女認真的盯着自己,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顧青竹感覺的出陳氏的鬆動,再接再厲勸說:

「祖母,我是說真的。我從前就喜歡看些醫書,自從母親去世以後,我就一直想學,城內有一家仁恩堂,那位大夫醫術很好,我親眼看見他給一個斷了骨頭的人醫治,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我要去給他做學徒,希望祖母能夠支持我。」

陳氏一驚:「你這孩子,都已經找好了地方才來問我,我若說不同意,你能回了人家嗎?」

顧青竹果斷搖頭:「不能。祖母就算不同意……我也會去的。我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嘴長在別人身上,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都會有人說我不好,與其一輩子戰戰兢兢,活在別人的嘴裏,那我寧願被人罵,至少還能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兒,還能幫到人。」

「你這說法倒是新鮮,人活着不為名為什麼呀?哪有人不在乎別人說什麼的?」

顧青竹從陳氏懷中起來:「那我問祖母,如果我在家裏什麼都不做,別人會因為我安分而忽略我兇悍的事實嗎?我決定從新夫人手裏爭奪我娘嫁妝的那日開始,就已經料到會被人打上了『兇悍』的標籤,別人才不管我是不是有隱情,是不是受欺負,他們只會看見我反叛的一面,繼而對我下出定論。無論我做不做其他事兒,他們都會說我的。」

這些道理,陳氏怎會不知道呢。她不是個古板強勢的人,希望子孫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過日子,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祖母不干涉你,但有一條,醫館里龍蛇混雜,你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尤其你現在……」

顧青竹沉浸在陳氏同意的喜悅中,替陳氏把話說完:「尤其我現在是個極其有錢的小姐。祖母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旁的地方我不敢說,但京城裏的治安還是可以的,我不惹事,不惹人,安安分分的在醫館里學醫,不會有事的。」

這般保證還不夠,陳氏讓顧青竹答應身邊多帶幾個護衛,這才鬆口同意。有了陳氏的贊同,顧青竹就再沒有任何顧慮。

*******

顧知遠扶著秦氏回到西芩園,秦氏看着自己的房間一片狼藉,剛剛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惹得顧知遠一陣心疼,安慰了許久。

賬房來找顧知遠去簽補嫁妝的條子,秦氏坐在軟塌上,收起可憐的表情,擦乾淚看着周圍正在收拾東西的丫鬟,吳嬤嬤帶人來並沒有翻的多狼藉,這些是她趁亂讓王嫂子回來做的現場,就為了讓顧知遠看看,松鶴園那老太婆有多過分。

喊了兩個丫鬟來給她揉腳,顧玉瑤和顧衡之進門,顧玉瑤直接就撲到秦氏懷裏哭了起來,秦氏讓兩個捏腳的丫鬟下去,母子三人關起門來說話。

「娘,咱們今後可怎麼辦呀?」顧玉瑤帶着哭腔,想起自己今後的前程,悲從心來。

秦氏的目光掃過顧玉瑤和顧衡之,冷喝一聲:「哭什麼。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

顧玉瑤收了眼淚,開始埋怨:「都怪顧青竹,都怪她!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找了沈家的人來算計我們,還有老夫人,平日裏說的好聽,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可瞧瞧她都幹了些什麼事兒。真把咱們當賊似的對待,若從前娘是姨娘,那也就罷了,可如今娘你都是伯夫人了,她們卻還不把您當回事兒。」

秦氏聽了這些心煩,閉上眼睛蹙眉一嘆,顧衡之見秦氏這樣,喝止了顧玉瑤:「別說這些了,沒見娘難受着嘛。老夫人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今天才知道?一點氣都沉不住。」

顧玉瑤對哥哥還是很信服的,吸了吸鼻子,便不再多言。

顧衡之年歲大些,遇事比顧玉瑤冷靜多了。

「現如今咱們該慶幸,還有父親護著,只是手裏的錢全都沒了,今後做事只怕沒那麼方便了。」

顧衡之擰眉,他也羨慕顧青學有個有錢的娘,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揮霍那麼多銀子,他前些日子手頭寬裕之後,跟大家交往多了,明顯感覺周圍的人對他態度轉變,這才剛起個頭,居然就給腰斬了,說不氣憤那絕對是假的。

秦氏見兩個孩子愁雲慘霧的樣子,左右看看,小聲說道:

「別太為錢操心,你們娘又不傻,雖然大頭被吳嬤嬤搜走了,但我還私藏了一些,咱們這段時間內,倒也不用太擔心。再說了,這回因禍得福,讓你爹開了私庫,只要他開一回,娘就有本事讓他開第二回,第三回,你們爹是忠平伯,偌大的伯府,百年積攢下來的錢不會比沈家少,你們就放心吧。」

兩個孩子的心稍稍定了下來,顧衡之無奈坐着,顧玉瑤嘴嘟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抱怨:

「反正說來說去,都怪顧青竹。自私自利,小家子氣,心眼兒還壞。這麼兇悍,我看以後誰敢娶她。」想起這事兒,顧玉瑤對秦氏道:「娘,您現在是顧青竹的嫡母,她的婚事捏在您手上,將來您可不許給她配什麼高門大戶,最好是小門小戶,打死了婆娘的鰥夫,讓她嫁過去天天挨打,天天幹活兒,讓她這樣囂張跋扈的。」

顧玉瑤越說越離譜,口頭宣洩心頭只恨。

顧衡之拿起兄長的架子:「玉瑤,別說了。也不怕隔牆有耳。」

「隔牆有耳我也不怕,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氏打算了:「夠了。這些話以後不許說了。」

顧玉瑤被母親和兄長教訓,有些不服,委屈的轉坐一旁,秦氏見她這般,最終還是沒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了句:「有些話,藏在肚子裏就成了,非要全都說出來,讓別人知道嗎?」

顧玉瑤面上一喜:「娘的意思是……」

秦氏冷笑一聲:「哼,一個小丫頭片子,如今仗着舅家人撐腰,擺了我們一道,可他沈家終究遠在百里之外,她舅家再有能耐,又能管得了她幾時?你們以為這回咱們輸慘了嗎?其實不然……」

顧衡之與顧玉瑤對視一眼:「娘此話何意?」

秦氏篤定一笑:「顧青竹就算把所有的嫁妝都要回去,以為我們就再無別的辦法翻身了,可她哪裏知道,我們手裏還有一樣最關鍵的東西在。」

崇敬侯府的婚書。顧青竹只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和崇敬侯府的二公子有婚約吧,當年沈氏和已故崇敬侯夫人萬氏悄悄立了封婚書,兩人感情好,先立婚書,等兩個孩子長大了,看對眼后,嫁娶成婚,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崇敬侯和萬氏身邊的一些人知道,可前些年,萬氏去世之後,她小院兒走水過一回,婚書被燒了,而沈氏藏在私庫里的婚書,就是唯一的一封。

那婚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只要顧家女嫁過去,萬氏一半的嫁妝另二十萬兩銀子,全都是顧青竹的。不過現在嘛……這份好事,只怕怎麼也輪不到顧青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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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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