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顧青竹身上髒了,只得回府換衣裳,紅渠到現在還在咋舌中,一邊替顧青竹拿換洗衣裳,一邊忍不住對顧青竹問:「小姐,先前那個瘋女人那麼臟,您怎麼一點不介意呀?」

紅渠的話是委婉了說的,那種情況下,誰都會退讓三尺,包括她這個小丫鬟,一時都難以接受。

顧青竹將外衫除去,隨口答:「臟又不傳染,怕什麼。」從前在軍里的時候,更髒的環境她都待過,看着那些為國為家而受傷的將士,只要能救性命,哪裏還管臟與不臟呢。

「話雖這麼說,可……」紅渠支支吾吾的,忽然就給顧青竹跪下了,顧青竹看了她,不明所以,紅渠就道:「小姐,紅渠知道錯了,先前那些臟活兒應該是奴婢來做的,奴婢非但沒做,還躲得遠遠的,奴婢實在太不應該了。」

顧青竹覺得自己身上還有點味道,便沒有扶紅渠,抬手讓她起來:「不必如此,人之常情罷了。」

說完之後,便入了洗房,仔細清洗一番,換了身衣裳,回到仁恩堂。

仁恩堂里已經沒有早上那麼忙了,夥計從櫃枱後面出來,問她們:「怎的去了這麼久,我忙完了之後,特意跑了一趟趙員外家,卻沒遇見你們。」

這夥計叫昀生,是個十九歲的少年,京城人,十六歲的時候被家裏送來仁恩堂里當學徒,跟了盧大夫三年,頗通醫理,一些小毛小病的,也能醫治醫治,做事很妥帖,對顧青竹她們很照顧,一般不會勞煩。

顧青竹只隨口應了聲,倒是紅渠把她們在路上遇到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給昀生聽,昀生聽得欽佩不已,原本他和盧大夫一樣,覺得顧青竹這麼個富家小姑娘,可能就是從別處看了一點醫書,懂了一點點醫理,就想着濟世為懷,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真不得了,懂的醫理全都是一些實踐型的,一開口就知道並不是從醫書上看來的紙上談兵,要麼她自己親身實踐,經驗豐富,要麼就是教她的人委實厲害,而小姑娘這個年紀,不可能是親身實踐出來的經驗,只能是後者,所以,盧大夫一直說,這小姑娘的師父定是華佗轉世云云。

「哦對了,這裏有封信件,指明交給你的。」

聽紅渠把事情說完,昀生才想起來有這回事,把櫃枱上的一張紙遞給了顧青竹。

顧青竹正在收拾藥箱,先前打亂了些,接過紙張,有些納悶:「確定給我的?」

她來仁恩堂才多久,除了陳氏,就沒人知道她在這裏,誰會給她信?半信半疑,打開了那張紙,紅渠也覺得奇怪,湊頭過來看,只見紙上就寫了四個字:東升客棧。

「這什麼呀。就這幾個字啊?」

紅渠小時候跟小姐後頭學過字,所以認得。可正因為認得,才覺得奇怪,莫名其妙四個字送過來,沒有署名,誰知道是誰給的。

「就這個,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賣油郎小五送來的,一個婆子給了他五文錢,讓他送過來。說只要交給青竹你,你自然會明白什麼意思。」

昀生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顧青竹知道。

紅渠一頭霧水,雲里霧裏:「什麼我家少爺就明白了?幾個字而已,連個署名也沒有……」

顧青竹將紙合起來,對紅渠道:「別咋呼,我知道了。」

紅渠和昀生對望一眼,紅渠咋舌:「少爺你知道了?」

顧青竹將信收入袖袋,眉頭深鎖,紙上赫赫祁暄的字跡,她看了十幾年,再沒有比這更熟悉的了。

他又想幹什麼?

東升客棧是城東一家酒樓型客棧,離仁恩堂很近,不過一個轉角的路程,他知道她在仁恩堂,知道她在幹什麼,提起東升客棧就是想要她過去。

祁暄這人從小是福窩裏長大的,對人情世故不通透,後來眾叛親離,被發配去了漠北,才一夜轉醒,摸爬滾打,掙了一身功勛,戰場上他殺伐決斷,在軍中建立起威信,不可置疑,他是有天分的,可能也正因為這天分,使他不知道該怎麼和普通人相處,習慣性高高在上。

她若不去的話,說不得下回他就要自己上門來,那樣更麻煩。

將藥箱收拾好之後,顧青竹讓紅渠在醫館里幫昀生研葯,只說東升客棧很近,她去見個人就回來。

紅渠原本是要跟去的,顧青竹堅持,只得留下。門外的護衛見顧青竹出來,趕忙要駕車,顧青竹走過去說了聲:「我去東升客棧拿個東西,就在轉角處,不用跟來。」

護衛仁叔卻堅持:「小姐,沈老爺吩咐要保護好您。我陪您走一趟,在外頭等您便是了。」

仁叔是沈博派來保護顧青竹的,為人十分謹慎,顧青竹不想為難他,便同意讓他走一趟。

來到東升客棧門前,仁叔抱胸在客棧外站着,叮囑顧青竹若有事大喊便是。

到了客棧裏頭,顧青竹並沒有發現客棧有什麼不對,一樓大廳里客人還挺多,來來往往的,左右觀望幾眼,就有眼尖的夥計過來問她:「可是顧家小公子嗎?」

顧青竹點了點頭,夥計就殷勤的將她引到三樓,東升客棧一樓,二樓都是酒樓,三樓四樓是供客人休息的客棧,生意很是不錯,不過今兒上了三樓就發現,樓下的喧鬧跟這裏似乎很不一樣,顯然三樓沒什麼客人,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什麼。

夥計送她到一間客房的門口便退了下去,顧青竹試着推了推門,門就從外而內地開了,走進去就看見祁暄晃蕩著兩條腿,坐在羅漢床上,悠閑在在的,嘴角勾著一抹笑,像是早知道推門而入的是她般。

顧青竹擰眉走入,祁暄起身迎來:「我就知道咱倆有默契。」

祁暄過來就要抱住顧青竹,被顧青竹冷然隔開:「我覺得我跟你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今天過來就是再重申一遍,我和你不可能了,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們醫館還挺忙,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走了。」

說完這個,顧青竹就要轉身,被祁暄一把拉住:「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有不愉快的,可到底感情還在,你何必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

顧青竹將手抽出他的掌心,往後退兩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倆加起來也沒幾日的恩情,用不着說這些。」

被當面點破,祁暄有點尷尬,卻又無從反駁,他從前被鬼遮眼,看不到身邊的明珠璀璨,偏被那米粒瑩光所迷惑,對青竹愛答不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確實不多。

「只要你願意,我今生都補給你。」祁暄語帶誠懇的說。

顧青竹冷笑:「不需要,你走的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和你再有任何牽扯。」

祁暄有點失落:「青竹你別這樣說,我心裏難受。」

顧青竹卻絲毫不讓:「難受,就不要再找我。從此以後都不要來,我認真的。」

「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不可能。我也是認真的。」祁暄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顧青竹,彷彿要從她的雙眼看入她的心。

不想再和他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廢話,顧青竹要走,再次被祁暄拉住:「青竹,你可以打我,罵我,討厭我,甚至憎恨我,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言辭十分卑微,可聽在顧青竹耳中卻很諷刺,耐著性子冷道:

「放開。」

祁暄想起上回在一刀堂,他言語激動處冒犯了她,她對自己的反應,青竹從來就不是那種柔弱的性子,認定的事物不會輕易改變,可一旦改變,就很難再挽回。

將她的胳膊抓的跟緊,一個旋身將她拉入自己懷中禁錮住,顧青竹惱羞成怒,一腳踩在他的腳面上,祁暄眉頭一蹙,絲毫不讓,無論顧青竹怎麼掙扎,踢他打他,他都不放手,直到顧青竹打累了,祁暄才抱着她說道:

「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放棄。我犯的錯,我會承擔責任,而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明白嗎?」

顧青竹被他氣得眼眶發紅,目光炯炯,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我不會是你的。」

祁暄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居然生出一點點的竊喜,終於青竹不再對他毫無波瀾了,她依舊會生氣,生氣的她,比死氣沉沉的她更讓人放心。

「咱們試試看。」

祁暄鬼使神差的低下頭,想一親芳澤,卻沒想到,頭剛剛埋下,額頭就被顧青竹的額頭狠狠的撞上,因為用力太猛,兩人同時放手捂住了額頭,就連顧青竹這個動手的都覺得額頭疼的要命,反正每次遇見祁暄,她都沒好事發生。

輕拍了兩下額頭之後,顧青竹轉身就走,還沒走兩步,就聽祁暄在她身後喊道:

「蘇柔。我找到了蘇柔。她不是你的心腹丫頭嘛,你不想見她?」

顧青竹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腦袋看向祁暄,眉頭緊鎖:「蘇柔?」

祁暄放下手,額頭上紅了一塊:「是啊,我在街上看見蘇柔賣身葬父,想着你肯定想見她,就把她買回來了。她就在這客棧里,我讓人把她喊過來。」

正要喊人,卻見顧青竹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合時宜的諷刺譏笑,祁暄見狀,心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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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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