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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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顧青竹接手了仁恩堂,前堂沒什麼變化,後邊兒的四合院就讓人重新修整了一番,添置些東西,算做她看診期間休息的地方,鄰里都知道盧大夫把店鋪給了他徒弟,然後自己回雲南投奔女兒女婿去了。

原本盧大夫在的時候,顧青竹就跟盧大夫分別看診,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提起仁恩堂的小竹大夫,認識的沒有一個說不好的,年紀小不怕,只要能幫人看病,況且誰都看得出來,小竹大夫出身不凡,根本不在乎藥鋪那三瓜倆棗,有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家,不禁診費免除,就連葯都是白送的,一來二去,都說仁恩堂的小竹大夫是個救苦救難的小菩薩。

後院完全按照顧青竹的意願重新裝修的,到年底之前就全都竣工了。而趕在過年之前,京中迎來了最後一件喜事,武安侯領命出征,凱旋而歸,龍顏大悅,於接風宴會上,冊封祁貴妃為皇后,其子蕭湛為太子。

祁貴妃封后一事,在各大世家間已經不算是什麼新聞了,自從武安侯領兵出征,便已經有人斷言,只要武安侯得勝歸來,祁貴妃必然封后,如今這個猜測已然流傳大半年之久,所以當真正宣佈之時,並未引起太多的波動。

而這件事對於顧青竹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祁貴妃變成了祁皇后,武安侯府正式晉陞為一等軍侯府邸。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武安侯府的考驗才剛剛開始,祁暄歷經一世,斷不會再犯上一世的錯誤,而要想不犯錯誤,他就必須投注全副心神,那樣一來,他就沒有時間再來與她糾纏了。

讓顧青竹覺得欣慰的是,自從那日安國公府見面,她與祁暄當面說了那番狠話之後,他果真再也沒有糾纏,其實這樣的結果,對兩個人都好,與其捆綁在一起,不如瀟灑放手,經營各自的人生。

***

除夕前半個月,秦氏可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年節氣氛,坐在廳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盤,這是她第一回主持府中過年事宜,卻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過年,竟然要花這麼多銀子。

一個月前,她跟顧知遠要了兩萬兩準備過年,沒想到要準備那麼多東西,還以為綽綽有餘,就給自己和孩子們多做了幾身衣裳,給女兒打了一套心心念念的純金頭飾,大兒子和小兒子,還有娘家親戚那邊也都給買了些東西,大約花去了七八千兩,想着還剩那麼多銀子,應該夠用了,卻沒想到,東西不過才準備了一半,錢就快要沒了。

秦氏覺得定是下人們做手腳,賬房和採買聯手貪了她的銀子,便自己要了賬本來算,發現賬本里有一項比較大的開支,是顧知遠的筆墨紙硯,竟然要花足足六千兩,當即便喊了採買和賬房來問:

「這筆墨紙硯是金鑲玉的紙嗎?怎會這麼貴,你們真當我不看賬本,所以糊弄我是不是?」秦氏坐在主位上,耍她的主母威風。

賬房先生和採買人對看一眼,由採買人上前回話:

「夫人,伯爺用的是一澄堂的特級箔花紙,這種紙工藝特別複雜,十個工人連着做三四天,再晾曬七八回才能做出一張來,價格自然是高的。是先頭夫人指定要給伯爺採買的,今年價格還稍微降了幾兩呢。」

秦氏從前也聽說過這種紙,覺得不過是一些商販為了騙那些不懂學問,偏偏窮講究的富戶,也就是沈氏那種暴發戶會相信,一張紙都能給她做一身衣裳了,不過就是寫寫字的東西……

「伯爺說過一定要用這紙嗎?」秦氏眼珠子一轉就有了計較。

採買人搖頭:「伯爺倒是沒說一定要用,小的們就是依照慣例……」

不等他說完,秦氏就打斷他:「慣例什麼?你要循先頭夫人的慣例,何不去循她去地下。」

採買人被當面咒了一通,心裏暗罵,面上卻不敢露出,低頭不敢說話,秦氏見他這樣,將賬本放下,猶豫問道:「你說這紙是特級箔花紙,那就是說還有低級些的?外在看起來很不相同嗎?」

「回夫人,小的不懂字畫,不過一澄堂的特級箔花紙和普通箔花紙,外在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就是陽光下會差點成色吧。價格差了十倍有餘。」

秦氏眼前一亮:「如此,便將這特級箔花紙換做普通箔花紙即可,反正看起來沒什麼差別,何必浪費這份錢。」

採買人不敢反駁,應聲退下。

賬房先生留下來繼續跟秦氏對賬,把箔花紙那一筆開銷重新算過,這才差不過夠把過年府里要用的東西,還有正月里準備迎來送往的禮品錢湊夠了,秦氏剛鬆一口氣,賬房先生就問:

「不知今年夫人打算給府里人什麼紅利,是銀子還是其他,我好早些做個算計出來。」

秦氏眉頭蹙起:「什麼紅利?」

「就是往常正月初一那日領的那份開年紅封,先頭夫人是按照每個人的兩個月月奉發的,圖個開年大吉,好兆頭,也方便。不過今年若是要給的話,可能要比往常多些,因為年中時,夫人收了一百五六十個人進府,這些人也得發過去才行,不能厚此薄彼。」

賬房先生鼻眼觀心將這事兒說了出來,他學聰明了,沒直接說先頭夫人的慣例,怕秦氏也讓他隨先頭夫人去地下,憑白觸這個霉頭。

這麼一提醒,秦氏倒是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兒,每年年初一,主院都會發紅封,秦氏每年也能領到,她那時是姨娘,每個月十兩銀子分例,年初一能拿到手二十兩,當時挺看重這筆銀子,因為夠好幾個月的花銷呢。

沒想到現在這筆銀子居然要她出。

「紅封應該給,總共算起來多少銀子?」秦氏端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賬房先生對她比了一根手指:「今年至少得要一萬兩。」

秦氏嘴裏的茶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擰眉問:「多少?」

「一,一萬兩啊。這還是少算了的,每年還得有些盈餘,就怕到時候沒發夠人,惹人閑話。」

秦氏下意識咽了下喉嚨,乾咳一聲,竭力掩蓋自己驚訝的神情,若是沈氏在的時候發這筆錢,到她這兒就不發了,那下人們定會覺得她這個新夫人比不過先頭夫人,秦氏可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可若不想聽,就得拿出銀子來,本來過年的銀子就緊張,還要多個一萬兩出來,她從哪兒弄去?

想了半天,秦氏說道:「這紅封嘛,發是一定會發的,只不過,我想發點跟先頭夫人不一樣的,她發銀子,那我就發物件兒好了。」

賬房先生一愣,然後點頭:「哦,發物件兒應該也是好的,不知道夫人要發些什麼?」

「上回庄頭來回稟,說今年收成不錯,糧食豐收,庫里還積著不少穀子,若是不把這穀子處理掉,等到明年新穀子出來,莊子裏也沒地兒放,乾脆就發給大夥兒好了,你去跟大夥兒透透風兒,今年各家吃的糧食,夫人一力包了,都用不着買了。」

賬房先生聽到這裏,終於明白秦氏的意思了,這新夫人拿不出銀子,又不想失了面子,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拿吃不完的舊穀子做開年紅封,也是頭一回聽說,一包舊穀子能值幾個錢?

這風聲他要提早放出去,還不知道要被人罵成什麼樣兒呢。

從西芩園出來,他也沒去回事處,只埋頭回了賬房,可不想管這吃力不討好的閑事了,反正他就是個出賬的,夫人要發糧食,可跟他沒關係。

怪不得人們都說年關,年關,不僅是老百姓家裏的年關不好過,秦氏管着的伯府年關也不好過,吃的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用花銀子去買,今年伯府的鋪子效益比往常要少了一大半兒,原因就是五家賺錢的鋪子,全都給顧青竹要去了,留下的一間米糧鋪子還稍微好點,其他什麼燈籠鋪,香燭鋪,也就能維持個不虧損,根本沒有盈利富餘。

巧婦難為無米炊,她縱然有把伯府上下打點好的雄心壯志,可也耐不住囊中羞澀,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把府里所用東西的規格,一降再降。

就連年夜飯的種類也從原來的五十六道,節省為二十六道,一大桌子人圍坐在一起,喝喝酒,吃吃茶,飯菜也沒見不夠。不過還是有幾個姨娘暗地裏數落來着,說今年的菜不如往年多,不如往年好吃云云,秦氏只當沒聽到。

除夕守歲完,秦氏呵著暖進屋,屋裏燒着地龍,顧知遠坐在燭台下看書,秦氏進去之後,按照顧知遠的習慣,給他泡了一杯香茶,顧知遠頭也不抬,接過茶水就喝。

喝了兩口就放到一邊,趁著翻頁的時候說了一句:

「茶沒味道,怎麼像是換了?」

秦氏在挑燭芯子,聞言笑道:「哦,原來喝的那種,鋪子裏沒了,年底買的人家兒多,賣斷貨也是有的。」

顧知遠抬眼看了看她,點了點頭:「是啊,京里富貴人家多,喝的都是這類香茶,下回早些去買,其他茶總覺得不對味兒。」

秦氏斂下眉目笑着應答:「是,等過了正月里,我再派人去,這些天,您將就著些。」

顧知遠隨意點頭,便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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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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