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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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顧青竹是初五到仁恩堂的,給昀生和良甫各包了一個大大的開門紅包,兩人硬是推辭不肯要:

「小竹,年三十都發過了,不能再要了。」

昀生和良甫真是沒想到今年過年拿到的紅包是往年的十倍,雖說小竹是富家的小姐,但他們也不能總是佔便宜。

顧青竹在整理自己的藥箱,紅渠把紅封塞到兩人手中:「我們少爺如今是你們的掌柜,掌柜的給夥計發紅封,發多少都不為過,用不着覺得不好意思,回頭辦事得勁點,多念着我們少爺的好就成了。是吧少爺。」

紅渠跳脫,兩個半大的男生都是知道的,對視一眼,不再扭捏,對顧青竹拱手作揖:「如此,便多謝小竹少爺了。」

顧青竹擺擺手,讓他們去收拾收拾,準備開館了。

大過年的,一般醫館都沒什麼人上門,因為誰也不想剛過年就來看病,所以很是清閑,顧青竹乾脆到後面的小四合院兒里去歇著了。

她在顧家的這些天,把那些必須要跑的親戚都跑完了,跟着陳氏去的,初五以後要走的親戚,陳氏不去,顧青竹自然也不回去。

小四合院兒在年前裝修了一番,看起來已經沒有從前盧大夫待過的痕迹,包括中間院子裏的小花圃,盧大夫陶冶情操,種種小花小草,顧青竹也給改造成兩塊小小的葯田,不圖有用,只圖清爽,周圍空了兩圈兒,打算開春兒后種點薄荷,長到夏天的時候,用來泡茶喝也是很好的。

院子裏她專門讓人做了個鞦韆架子,顧青竹少女時特別喜歡盪鞦韆,只是家裏糟心事太多,沒那心情,等到事情處理完了,她也嫁人了,武安侯府裏面她也安了鞦韆,還沒坐幾回,就被喝醉酒的祁暄給踢掉了,因為他晚上回來沒注意,絆到他了,被祁暄踢掉以後,顧青竹就再也沒重新安。

今兒雖然挺冷,好在陽光很暖,坐在鞦韆架上,悠閑的看書,感覺特別好。院子小了也有院子小的好處,比大院子安靜。

紅渠從外頭進來回稟:「小姐,外頭有人找。」

顧青竹默默放下手裏是書,心頭猛地突突了一下,難道是祁暄?除了他沒人會找她。

「是個小公子,說是來謝小姐的救命之恩的。」

那就不是祁暄了。

顧青竹收拾一番,便去了前院,沒想出來哪個小公子會來,從後院的門簾走出后,看見一個披着厚實裘衣,腋下撐著拐杖的少年,他生就一雙會說話的桃花眼,看見顧青竹走出來,臉上就露出明媚的笑容,有一顆小虎牙,兩個小酒窩。

顧青竹沒認出他,愣愣的看着,走到面前才問:「公子找誰?」

那小公子將另一隻手探出裘衣,指著顧青竹笑答:「找你啊。你救的我,忘了?戲台……」

提起戲台,顧青竹就想起來了,那個倒霉催的,被壓在戲台下的少年,那日他疼的臉都扭曲了,身上髒兮兮,血淋淋的,顧青竹一時竟沒分辨出來,將他上下打量幾眼,笑道:

「是你啊。」

少年開懷點頭:「是我是我,開始我還以為我的人找錯了地方,瞧見你我就放心了。」

說着話,少年就左右看了看,一瘸一拐的坐到顧青竹看診的椅子上去了,顧青竹跟着他過去,那少年解了披風,對顧青竹自來熟道:

「我叫陸延卿,身份嘛……你知道的。你的身份我也知道,我還認識你這人,那天我雖然躺着,但心裏門兒清。」

顧青竹瞧著這個不客氣的少年,坐到他旁邊,伸手在他腿骨上捏了兩把,少年有些扭捏,臉頰還紅了,卻沒躲避,由着她察看。

「恢復的挺好。」顧青竹淡然一笑。

陸延卿瞧着她,雖然一身男裝,卻難掩秀美,笑起來都給人疏淡的感覺,就好像不開心的樣子,沒由來的,想讓她開心起來。

「那是——我這幾個月被困在床上,補品一碗接一碗的喝,能恢復不好嘛。」

故意說得誇張些,想逗她一笑,誰料顧青竹只略微彎了彎唇,拿了手墊,讓他把手放上來,陸延卿的眼睛只顧著看她,木頭木腦的伸手,然後眼睛就一直盯在顧青竹按在他手腕上,三根青蔥嫩白的手指上。

「哎,你多大了?十五有了嗎?我今年十五了,你看着似乎比我小些。可你這醫術跟誰學的呀,也太厲害了。」

陸延卿嘰嘰喳喳的說話,顧青竹將他手放開:「沒什麼問題了,這些天別走太多,還沒完全恢復,走多了將來腿疼。」

說完這些,顧青竹就起身要走,被陸延卿喊住:「哎,我不是來看病的。」

顧青竹揚眉,意思像是在說:那你來幹嘛?

「我就是來看看你,一直想來跟你道謝,要不是你,我這條腿就廢了。」陸延卿第一次希望一個姑娘跟他多說幾句話,哪怕多看他兩眼,也是好的。

「你家祖母在你受傷當天就派人送了好些謝禮去我家,你不必特意過來。我師父教我醫術,本就是為了救人的。要沒其他的事,你就回去吧,記住多休息,別亂走,多吃點骨頭補補。」

陸延卿一瘸一拐追在她身後:「你就走啦?我吃什麼骨頭呀,我又不是狗。」

顧青竹無奈搖頭,沒有多言直接入內,倒是紅渠和櫃枱后的昀生忍不住笑了出來,陸延卿努了努嘴,目光在顧青竹消失的門簾那兒流連幾眼,外頭小廝進來扶他,另有人給他拿拐杖和裘衣,依依不捨的離開了仁恩堂。

這件事顧青竹根本沒放在心上,甚至覺得那小子沒必要來,從前在漠北被她醫治過的士兵多如過江之卿,要是每個都來道謝的話,那顧青竹就別幹活兒了,招呼上門道謝的人都來不及。

可是,令顧青竹沒想到的是,這個陸家的小子居然每日都來,來了就是讓她把脈看腿,還總給她帶好些路上賣的吃食,顧青竹跟他說了又說,沒必要,這小子嘴上答應,可第二天依舊我行我素,給她帶吃的,玩兒的,可能是只要他覺得喜歡的,就都給她帶過來了。

這一點讓顧青竹有些啼笑皆非,畢竟她已經不是真正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了,對這些小玩意兒實在沒什麼興趣。

除了送吃的,陸延卿還時常帶些胭脂水粉,頭釵鐲子之類的,顧青竹不收,他乾脆直接送給紅渠,讓紅渠替她收下,弄得顧青竹很是被動。

每天都會努力告訴自己,明天那小子就不會來了,可偏偏第二天早上,就跟做早課似的準時,有時候比顧青竹還早,眼巴巴的坐在馬車上等她。

終於這日顧青竹忍不住了,對熱情過了頭的小子說道:

「不是,你到底想幹什麼呀?」最近好在是年節,沒什麼人來看病,這要是平日裏,他這麼折騰,顧青竹還要不要替人看病了。

陸延卿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我,我就是來道謝來的。你沒看我每天都給你送謝禮嘛。」

顧青竹看了一眼櫃枱上的糕點,粽子和糖,哭笑不得:「我不吃這些,你別送了。跟你說過多少回,大夫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別放在心上,明兒千萬別來了。你這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別折騰了,回吧。」

陸延卿支支吾吾的:「那個,也不全是來道謝。就是……就是……後天不是上元節嘛,朱雀街上的銅雀樓外有燈籠夜市,我,我就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放心,不是我和你兩個人,我有好幾個妹妹,還有相熟的朋友,你要是有朋友和妹妹也可以一起喊出來,大家年歲相當,說話也能說到一起去。你覺得……怎麼樣?」

這麼一長串的話說的顧青竹目瞪口呆:「你是要約我去上元節燈會?」

這些天送這個送那個,顧青竹還有些納悶,哪有人這麼道謝的,倒是忘了他這個年紀,青春少艾,情竇初開,對她有了點意思。

顧青竹的感情雖然不是很順暢,但至少經歷過,一下就想明白了陸延卿的意思。

「你,你生氣了?」

陸延卿見顧青竹面無表情,以為她生氣了,畢竟他貿然邀約,肯定會讓人覺得唐突。

顧青竹搖頭:「我沒生氣。不過我不能答應你,我對上元節沒什麼興趣,你和你的朋友們去玩兒吧。」

上元節,少男少女們最喜歡的節日,因為那日大家可以藉著節日氣氛互表心意。最是情愛少年時,特別美好的年紀。

「你是對上元節沒興趣,還是單純不想和我去玩兒?」少年的心思,勇敢又敏感,略帶憂傷的說出心中感受。

眼巴巴的看着顧青竹,彷彿只要顧青竹拒絕他,就是在欺負小孩子似的,總不能告訴他,他們年齡不合適,他看錯了對象吧,只得委婉回答:

「不是,就是對上元節沒什麼興趣。而且我身邊也沒有能陪我一起去玩兒的人,我一個人隨你們出去,也不太好。」

陸延卿獃獃的看着她,顧青竹覺得自己說的夠清楚了,這孩子應該能聽明白,便對他最後笑了笑,轉身回到後面的小四合院兒里,雖然十分意外,但沒有人會覺得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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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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