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顧知遠帶着孩子們轉了一圈,給老一輩兒的都拜了年,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去了別人家與人寒暄也沒有往年利索,心裏明顯裝着事情。

顧青竹倒是自在,坐在馬車裏,看着街上滿地殘紅,昨天晚上鞭炮聲響了一夜,地上街上全是被炸開的碎紅紙,一陣寒風捲來,紅紙飄上天,硫磺味特別濃,別有一番過年的氣息。

顧家的車隊進入安平巷,幾匹馬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顧知遠眉頭蹙起,只覺得今天實在太倒霉了,一早上的衣服讓他很不滿意,出門遇上那些要債的庄頭,去拜訪人家,也沒受到什麼禮遇,回來路上還遇到這麼幾匹快馬。

那幾匹馬在顧家對面的宅子門前停住,裏面立刻出來兩隊下人迎接,顧家的車隊到了門口,顧知遠正在納悶對門什麼時候排場這麼大了,定睛一看,從馬上下來的竟然是武安侯世子祁暄。

祁暄從馬上翻身而下,似乎尋常往顧家車隊瞥了一眼,對上顧知遠的目光,原本是要往宅子裏去的祁暄,調轉腳跟,往顧家車隊走來。

顧知遠趕忙翻身下馬,祁暄過來抱拳賀喜:「先前沒注意,竟是伯爺,顧家也住在安平巷?」

「哦,是。」顧知遠趕忙回禮,祁暄雖然年紀小,不過他身份高,武安侯府又是萬眾矚目的門第,所以由不得顧知遠不客氣。

「這便是我府。世子這是……」

顧知遠見祁暄要進顧家對門的宅子,實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祁暄將馬鞭交給一個躬身二來的管事,說道:「嗨,我嫌府里規矩多,就託人在安平巷買了一處宅院,據說從前是個富賈商家住的,裏頭還算精緻,我偶爾來這兒住住,避避清閑,伯爺可別笑話我。」

祁暄對顧知遠說話很客氣,也很爽直,讓顧知遠毛躁了半天的心稍稍的平復下來。

顧青竹在車廂里,聽見祁暄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聽錯了,掀開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居然真的是他,先前他們離府時,看到那些僕人們在搬進搬出,她就是用腳趾頭想也想不到,居然是祁暄。

祁暄眼睛尖,在顧青竹掀帘子那一刻就看到她了,不動聲色的對她挑了挑右邊的眉毛,嚇得顧青竹趕忙把窗帘子放下,免得被顧知遠瞧出端倪。

祁暄跟顧知遠寒暄幾句,顧知遠客套的邀他入府用團圓飯,原只是客氣的提一句,畢竟在家門口遇見了,但是他也明白,武安侯世子是什麼身份,不可能真的隨他入府用飯,提了就是為了等他拒絕的。

誰知祁暄來了這麼一句:「哎喲,伯爺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我剛到宅子裏,禮物也沒備上,要不伯爺先回,待會兒我再上門叨擾,正好拜見一下老夫人。」

顧知遠受寵若驚的看着祁暄,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愣愣的回應:「啊啊,是是。那我們恭候世子大駕。」

祁暄很乾脆,說完之後,便不做任何停留,目不斜視轉身進了忠平伯府對面的那所大宅。

留下顧家一行人對着那關上的大門乾瞪眼,全都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顧衡之湊到顧知遠身旁輕問:「爹,真是太巧了,武安侯世子居然住到了我們家對面。」

正宗的門對門,隔着條街。這要今後鄰里關係處好了,武安侯世子能在其他勛貴們面前替他美言幾句,就算不美言,只要不避諱與他來往,其他勛貴子弟看在眼中,自然也就會給他這個面子了。所以,顧衡之覺得這位世子搬過來的時機可真及時。

顧知遠也覺得像是天上掉了餡兒餅,同時又滿心憂慮,今後出門說話,得更加註意才行了。

顧青學扶著顧青竹下馬車,問道:「姐,你手怎麼這麼冷?馬車裏又沒風。」

顧青竹看了看他:「許是沒拿手爐吧,我冬天就這樣。」

到了門房,所有下人全都走出來,在顧知遠他們進門時,齊齊對顧知遠跪下磕頭謝恩,然後是二小姐,四公子,看來他們都已經分到金銀豆子了。唯獨對大公子顧衡之,下人們像是有心忽略一般,提也不提一聲,這讓顧衡之很是惱火,等顧知遠他們全都進了門,他進門前,揚起馬鞭,佯裝要打為首的門房老劉,看老劉一驚,才嗤笑着進門。

娘說的真對,這些下人有奶便是娘,誰給他們錢,他們那骨頭就軟的跟什麼似的。真小人也。

****

因為武安侯世子待會兒要造訪,所以顧知遠回府之後,就去了松鶴園,秦氏從顧衡之那兒得知這件事,也上趕着往松鶴園去,對顧知遠欣喜道:

「伯爺,武安侯世子真的搬到咱們對門兒了嗎?待會兒他要過來?那咱們可得好好的準備準備。」

顧知遠對她一肚子氣,現在卻不能發作,見她那趨炎附勢的樣子,心中多有不爽,冷道:

「你能準備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氏熱臉貼了個冷腚,臉上笑容僵了,自然不會上趕着自討沒趣,安安靜靜退到一邊去了。

松鶴園裏擺了幾十樣點心,丫鬟們嚴正以待,顧青竹實在不想看見祁暄,便對陳氏說自己有些不舒服,要回房歇息,陳氏關切的很,問了很多,還小題大做的要給顧青竹請大夫來看病,弄得顧青竹有些無奈:

「真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

「那怎麼可以,身子可馬虎不得。」陳氏的熱情讓顧青竹有些吃不消,乾脆歇了回去的心思:「呃,算了,我好像也不是很疼。」

「不疼就留在這兒,就在我身邊。」

陳氏拍著顧青竹的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至此顧青竹才有些明白陳氏的想法,看來陳氏是真的有心要給她物色對象了,可這個無論如何也不該是祁暄啊。

陳氏看着自家孫女,伸手給她理了理髮鬢,多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命苦,若是能有一樁好姻緣的話,將來就算她走了,也能放心。

武安侯府這麼高的門第,陳氏倒是沒怎麼肖想,不過,今年的好運,可以從今天開始嘛,武安侯世子看不中青竹也沒事兒,將來這種場面見多了,青竹的表現只會越來越大方,能夠獲得好人家垂青的機會也越多。

陳氏的這一番苦心,顧青竹雖然有些明白,但實際心裏卻五味陳雜的。

外頭門房來報,武安侯世子祁暄攜禮上門拜見老夫人與伯爺。

顧衡之主動要求出去迎接,將祁暄領到了松鶴園裏,眾人才正面看清了這位武安侯世子的真面貌。

那可真叫一個俊朗如玉,相貌堂堂,身量極高,穿着一身玄色圓領直綴,頭戴烏沙冠,玉綴其間,行走如風,龍章鳳姿,器宇軒昂,他五官亦十分出色,修眉俊目,鬼斧神工,舉手投足皆是一股少有的男兒之氣,如出鞘的刀刃,沉而有鋒。

這樣的祁暄進門,讓顧家上下全都感受到了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連老夫人這樣挑剔的人,都不禁為武安侯世子的風采所驚。

屋子裏這麼多人,也就只有顧青竹稍微理智一點,她站在陳氏身邊,眉目冷凝盯着這個故意搞得這麼華麗出場的男人,暗自擔心他今天就開口要她,顧青竹相信,只要祁暄開口,顧知遠就沒有不同意的,而陳氏,最多也只會詢問一下她的意見,如果她不同意,陳氏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說服她同意。

畢竟在所有人眼中,祁暄可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黃金單身漢。想要嫁給他的女生,不說一萬也有八千。

「晚輩祁暄給老夫人請安,祝願老夫人新年吉祥,萬事如意。這兩株千年參是年前家父從北方參王那兒購得的,送了幾株入宮,留了幾株在家裏給我祖母,剩下兩株都被我給拿來了,正好借花獻佛,獻給老夫人,願老夫人如松如柏,身體康健。」

祁暄舌燦蓮花,對陳氏做足了晚輩的姿態,有些客氣過頭,可別人有說不得什麼,因為顧家也就只有陳氏這麼一位老人家在,祁暄敬重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祁暄身後李茂貞將兩株人蔘遞到吳嬤嬤面前,吳嬤嬤深知這禮品貴重,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該收還是不該收,別說吳嬤嬤了,就是陳氏也有點發懵,武安侯世子也太客氣了,一見面就送這麼重的禮。把她和宮中貴人與他的祖母相提並論,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雖然有點擔心,但這樣的厚禮,人家既然送到面前,若是不收,豈非博了後生的顏面,陳氏做主對吳嬤嬤抬手,吳嬤嬤才敢從李茂貞手裏接過那貴重的參盒。

「世子太客氣了,這麼重的禮,實在無以為報。」

祁暄一派爽朗:「老夫人不必客氣,原不該就這麼點禮,只是我初初搬至對面,事前並不知曉忠平伯府在此,若早知道,定會多準備些禮品上門拜會老夫人的。」

秦氏在旁聽得目瞪口呆,兩株千年人蔘,市值至少得十萬兩銀,這武安侯世子,居然說送就送了,若是送給其他高門老夫人,也就算了,可送給陳氏這個老伯爺死後才封的二品誥命,也實在大手筆,是武安侯世子太大方,還是武安侯府真的富貴到如此地步,兩株千年人蔘,根本就是尋常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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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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